听着院子里吵嚷声越来越大,李知秋收起了信。
思索着原主“张氏夫妇可用”的评价,看见躺在旁边的佑哥儿翻了个身,估计是被吵醒了。
小孩子先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环境,似乎是发现不熟悉,便睁大了眼睛。左右望了望,没找到邱婆子,撇撇嘴正准备哭,一扭头看到了李知秋。
委屈的神色立刻替换成了惊喜,“阿姐!”说着便扑到李知秋的怀里。
“阿姐,你病好了吗?”
“阿姐,我好想你!”
只听佑哥儿一边哭一边说,似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小孩子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但是也会看眼色,这段时间估计吓坏了。
李知秋摸着怀里这软软糯糯的一团,心里一下柔软了许多。
想着被这么小的人儿全身心的依靠着,李知秋便柔声抚慰到“佑哥儿不哭,阿姐在,不哭了啊”。
正在柔声安抚着怀里的小哭包,便听见小桃慌慌张张的进了屋。
门口瞬间就窜进来一股冷风,李知秋下意识的便扭转身体,背对门口,将怀里的佑哥儿转了个方向,以免被冷风吹着,再生起病。
便听小桃说道:“娘子,李家村里来了几个人,正在院里闹呢。”
李知秋便问道“张栓柱呢?他做什么去了?”
“柱子哥去山上喊张叔张婶了,娘子,咱们怎么办?”小桃不知所措的问道。
李知秋思索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佑哥儿脸上的泪痕,说道“佑哥儿乖乖的和小桃在屋里玩,阿姐出去一下就回来。”
看着佑哥儿听话的点了点头,吩咐小桃道:“你先看着佑哥儿,我出去看看。将灶上的药罐子取下来晾着,等我回来喝。”
小桃便连声答应了。
李知秋系上披风,出了门。拐出这一侧的拐角,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三个人正和邱婆子理论。
三名男子呈三角状站立,一副无赖的模样,显然是来者不善。其中那个痞子样的男子站在最前面,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他身材不高却异常壮实,像是常年的劳作和街头打斗练就了一身滚刀肉。
他的脸庞宽大而粗糙,皮肤黝黑且布满了污垢,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每当说话时都会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帽檐下几缕油腻的头发垂落在额头两侧,显得格外邋遢。
在他左右两侧,两名帮腔的无赖同样让人不敢恭维。左边的那个稍高一些,身形瘦长却透着一股懒散,肩膀微驼,像是长期无所事事造成的习惯性姿势。
右边的无赖则矮胖得多,肚子圆滚滚的,像是装满了一肚子的坏水。他穿着一件过于紧身的衣服,纽扣几乎要被撑开,领口处露出一片油光发亮的皮肤。他的下巴上点缀着几根稀疏的胡茬,看起来几天没刮了,更加重了他的无赖形象。
李知秋扫了一眼院子里,张栓柱砍柴的刀耷拉的靠在墙角,估计他忙不迭的叫救兵去了。
看邱婆子似乎还占着上风,便没有出声,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争执。
瘦猴子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呲牙咧嘴地喊道:“你这婆子忒不讲理!这里是我们李家村,这院子本就是我们村田爷爷的。将来,那就是我们大哥的产业!我们进自己的院子怎么了?你算个啥?等我大哥来了这院子,头一个就把你撵出去!”
邱婆子双手叉腰,眼中冒着怒火,手指直指那瘦猴,厉声喝道:“你算哪颗葱?这院子明明是我们李家出钱盖的,就算是一粒石头字儿,那也是通庆府李氏的!我自有家主派遣,轮得到你们在这儿大放厥词?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瘦猴子被骂得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更加张狂地叫嚷:“哼!你这老太婆,别以为有几分靠山就可以目中无人!我们大哥一回来,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横!”
邱婆子转头指向为首的痞子样的男子,冷笑道:“还有你,你说你叫李二贵?咋地,你要占我家的院子?你以为你是谁?没听说过‘狗仗人势’这个词吗?你这样的人,也配来谈条件?”
李二贵斜眼看着邱婆子,语气轻蔑而带着威胁:“哟,还挺硬气嘛。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总之,赶紧的进去告诉张三有,这院子迟早是我们的。现在给他个台阶下,叫他们一家赶紧滚蛋,省得等会儿连滚带爬地走!不走,我们就把这院子砸了!”
邱婆子毫不退缩,眼神坚定如铁:“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通庆府李氏的规矩,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懂的。今天你们要是敢动这院子一根草,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李知秋站在拐角处,默默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局势。她注意到邱婆子虽然年迈,但言辞犀利,气势上并不输给那三个无赖。
然而,她也清楚,这样的争执迟早会升级,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冲突。李知秋不想直接出面,以免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于是,她决定采取一个更为巧妙的办法来化解这个难题。
李知秋轻轻退后几步,快步走回屋内,侧身向小桃耳语了几句。
小桃听完,便从屋里出去了。
李知秋摸着晾好的药碗,将药汤一饮而尽。而后抱起了伸手要自己的佑哥儿,轻拍着佑哥儿的背,默默的思索着自己的谋划,看还有哪些地方有疏漏。
身为女子,在这个时代本就吃亏,户籍只能依附于家里的男子,或父亲,或兄弟。按照原来的情境,孤身一人在李家村,想改变现状,无疑是一个死局。所以李五娘只能徐徐图之,毕竟谁会听一个女子的话呢。
但现在事情有了转机,佑哥儿来了,父母俱亡,幼弟年幼,家族又举家北迁,李知秋明白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谋划的好,可以挣来一线生机。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