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就拍在了朱老四的脸上。
朱老四愣在了原地,脑袋有些发懵。
一时间根本答不上来。
“朱老四,立刻回答本官的询问!”
宁小云厉声喝斥。
朱老四很是慌张,又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曾家人。
“你看旁人做甚?速速回答本官!”
宁小云继续给朱老四施压。
而一旁的刘震已经是站起身来,拎着玉环刀走到了案台之前,一双虎目冷冷盯着朱老四。
明镜司密探的威势,可不是县里头的捕快能比的。
被刘震这么一个拎刀大汉盯着,朱老四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低头。
“回、回禀大人,小人是在上个月底借了三十两银子给了张老汉。”
“就在长乐赌坊外面吧,天气记不太清了。”
顿了顿,朱老四的语气也镇定了一些。
“因为借钱仓促,只立了一张借据,没有中间人作保。”
一旁的张老汉顿时急了。
“俺都不认识你!啥时候跟你借钱了?俺从没去过长乐赌坊啊。”
“大人,俺冤枉啊!”
朱老四不敢去看那张老汉,只是默默低着头。
“公堂之上,不要喧哗!”
刘震喝斥一声,阻止了张老汉的喊叫。
宁小云缓缓拿起了那张有些潦草的借据。
“张老汉,你可认字?”
张老汉连连摇头。
“俺不认字。”
“那你自己的名字会写吗?”
“会写,只是俺写的很难看。”
“好,立刻拿纸笔,让他当场写五遍自己的名字。”
“是!”
蔡得水立马拿着纸笔放在了张老汉的面前。
“写吧。”
张老汉十分别扭的拿起了笔,在纸上笨拙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接连写了五遍。
字迹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来“张土根”这三个字。
只能说学堂里上过几天学的孩子,估计写得都比这张老汉要好。
不过这也很正常。
地里干活一辈子的庄稼汉,大字不识的比比皆是,能写出自己名字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人,俺写好了。”
张老汉抬头看向了宁小云。
宁小云拿着那张借据走到了近前,看了看张老汉所写的名字。
又看了看借据上的名字。
字迹不一样。
虽说借据上“张土根”这三个字也写得有些潦草,但明显比张老汉写得要好得多。
而且笔锋也能看出区别。
“皇甫县令,你也来看看吧。”
“是。”
皇甫清连忙走到近前。
“县令,你觉得这借据上的字,是不是张老汉写的呢?”
宁小云故意问道。
“额......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皇甫清皱着眉头,一副难以辨别的样子。
“很明显,字迹完全不同,本官怀疑这借据上的字并非张老汉亲手所写。”
“此外,按照本朝法令,民间借贷必须要有保人。”
“若没有保人,则衙门并不会认同借据的效力。”
“所以,这份借据大有问题,完全不可以作为本案之中的证据。”
宁小云环顾在场众人,高声说道。
张老汉和王燕露出惊喜之色,如同看到了希望。
而朱老四则是满头大汗,跪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吭声。
一旁的曾家之人纷纷露出了凝重之色。
就连县令皇甫清也是眉头皱了起来,斜眼瞅了一眼宁小云。
这个京师来的年轻上官,怎么这么较真儿呢?
明明收了咱们县衙送的好处,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呐。
况且你们仨来咱们这里是抓飞贼,干嘛闲着没事儿插手这些刁民的案子?
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皇甫清心里腹诽,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还出言赞叹宁小云心细如发。
“朱老四,那我就要问问你这份借据是哪里来的?”
宁小云继续发问。
而此刻的朱老四已经是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回答不了吗?那本官有理由怀疑这份借据是你朱老四伪造的,用来欺骗我等官员,替曾家做假证。”
“来人,打这朱老四二十板子。”
宁小云二话不说,直接就要打朱老四的板子。
蔡得水立即挥手,两个捕快赶紧上前就要摁住朱老四。
“别打别打!我招!我招!”
板子还没开打,朱老四吓得就已经要招了。
“是曾家大少爷让我弄了这假的借据,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说让我帮着弄到张家的田地,事成之后再给我十两!”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曾家大少爷曾庆祥脸色大变。
“朱老四,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说着话,这曾庆祥就要上前给朱老四一脚。
却是被捕快给拦了下来。
“公堂之上,休得放肆!”
刘震一声怒喝,上前一把按住了曾庆祥的肩头。
曾庆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脸惊惧的看着刘震。
“大人息怒,犬子无礼还请大人恕罪!”
其父曾长文连忙开口求情。
刘震瞪了曾庆祥一眼,退回到了宁小云的身旁。
而宁小云则是深深看了一眼曾家父子,转而继续对朱老四问话。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小人、小人不敢。”
“不敢?你是不敢还是想继续遮掩什么?那还是先打板子再让你说话吧。”
这一言不合又要打板子。
朱老四立马就绷不住了,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交代了。
借据是假的。
张老汉没有欠下任何赌债,是曾家大少爷曾庆祥想要弄到张家的田地才弄了这么一出。
至于张阿生断了一条腿的事情,这朱老四并不清楚。
但田地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了。
曾家父子脸色惨白,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败露了。
曾长文更是目光看向了县令皇甫清,似有求助之意。
但皇甫清却根本看都不看曾长文一眼,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此案漏洞不少,可县衙为何不仔细追查,反倒是把受害人张老汉下狱了?”
宁小云眉头紧皱,虽然没有去看皇甫清,但话中之意已经是在针对皇甫清了。
皇甫清沉默不语,当做没有听见。
“曾庆祥,你可有贿赂县衙官员的行为?若是从实招来,或可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曾庆祥神情闪烁起来,似有犹豫。
倒是其父反应极快,立马站出来替儿子说话。
“回禀大人,我儿确实犯了法,但绝对没有贿赂任何一位县衙官员!”
“县衙诸位官员清白如水,公正严明,都是一等一的好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