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此时陆逊最想杀的人是谁?那定然是诸葛寿。
因为自己一手经略的大好局势,皆因眼前之人而功败垂成,他即便再好脾气,再有养气功夫,心中又岂能不愤懑?
而韩当与诸葛寿交过手,深知其勇略,又见诸葛寿麾下卫士骁勇异常,手中环首刀竟然连盾牌都能劈开,己方亲兵部曲竟难以抵挡,于是连忙叫过旗手。
“传令,速命三军回援,否则休矣!”
那旗手亦知危及,立时挥动旗语,同时身旁亦有金鼓声传响。
山下吴将一见诸葛寿竟攻上自家中枢,又见旗语金鼓,立时大急,纷纷呼喊。
“三军死战,回师救帅!”
刘备见吴军突然回撤,又望见对面诸葛寿只率不足百人,竟敢猛攻吴军大纛所在,深知时机稍纵即逝,立时抽出天子剑,直指东坡。
“敌大纛遇危,贼军胆寒,传朕旨意,三军死战驰援军师,有斩杀陆逊,夺其帅旗者赏千金,封侯赐爵!”
旨意一下,汉军全炸了,纷纷呐喊‘斩杀陆逊’,向着吴军冲杀而去。
蜀汉如今地盘小,侯爵可金贵着,如今眼见着局势逆转,陛下都开了金口,他们又岂能不眼红?此刻的汉军,都恨自己爹娘咋没给自己生出一对翅膀,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叫的一个比一个凶。
张飞正要提矛上马前去厮杀,却闻陈到惊呼,他连忙回头,却见刘备嘴角溢血,跌靠在石上!
“大哥!”
刘备却抹去嘴角血迹,看了看四周只有张飞陈到以及白毦亲兵,遂长出一口气,脸色惨白的摆了摆手。
“朕无事,还死不了,尔等切不可声张。”
说着他看了眼正领着一彪人马向山丘上赶来的黄权,遂吩咐陈到:“叔侄速告知公衡,代朕指挥三军攻杀贼军!”
“唯!”
见陈到离去,他露出愧疚的笑容,拉过一脸担忧的张飞:“三弟啊,留在朕身边......兄有些乏,怕不能再为云长血恨了。”
“够了够了,不打了,弟就陪着兄长,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此时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以东山坡吴军大纛为圆心,最中间是小几百吴军护着陆逊,外圈是猛攻的诸葛寿及血衣卫,而半山坡是小股回援而来的吴军,后面紧跟着的又是关兴、丁奉的骑兵,再后面则是大股吴军,以及跟在吴军后像打了鸡血一般狂奔的大股汉军......
随着诸葛寿突然发起斩首行动开始,战场之上已犬牙交错,最终彻底乱了。
韩当见援兵还未赶到,又见诸葛寿及麾下越战越勇,尤其是那诸葛寿浑似浴血而出的杀神,所到之处非死即伤,而己方亲卫部曲则死伤大半,于是对着有些惊怒的陆逊道:“大都督,诸葛寿有霸王之勇,当速退避其锋芒!”
陆逊想也不想当即拒绝:“我若撤离,则三军必溃......”
韩当都特么要骂嬢了,你大都督不退,若是被诸葛寿砍了,那三军可就真的完了!
不等陆逊说完,他已命亲卫部曲架起陆逊就走,自己则回身死战欲牵制诸葛寿。
“放开本都督!尔等欲反乎......”
诸葛寿闻声,立时抬头,竟见陆逊要逃,可自己又被吴军阻拦,情急之下舞枪将身前敌军杀散,挑起一把环首刀,伸手接过,便向着陆逊狠狠甩去。
“大都督小心!”
韩当话音未落,环首刀已经飞旋越过众人头顶,竟生生砍在了陆逊的后肩上,且入肉三分,血光立见!
“啊!”陆逊一声惨叫,左右亲卫连忙架盾护卫,抬起陆逊就跑。
诸葛寿见一刀没劈死陆逊,心中窝火,遂将气撒在了眼前吴军与韩当身上。
不多时,为数不多的吴军已被杀尽,本就受伤的韩当亦被他一枪刺死于马下,随之抽剑斩下韩当头颅,并砍倒陆逊帅旗,举起披发遮面血淋淋的首级,对着山下大喝。
“陆逊死了!”
鹿婴闻言,顿时明白,亦大喊大叫:“陆逊死了!”
一时间,血衣卫有样学样,以致满山遍野都在喊陆逊死了。
而吴军再望见帅旗果然不在,且诸葛寿正拿着一颗首级时,顷刻士气骤丧,又见汉军尾随杀来,随之大溃,有的甚至直接跪地投降。
“啊...大都督真的死了!”
“我投降投降......”
见此,诸葛寿将首级抛给麾下,调转马头,向着陆逊逃亡方向追去。
可刚冲下山坡,便撞见援救而来的徐盛、朱然、鲜于丹、孙桓四将。
孙桓自年前被赎回后,如今伤势恢复,早已回到军中效命,故而亦在此间。
四人自然知道陆逊没死,要不然也不会远远跟着跑,只不过如今局势,即便他们说陆逊没死也已无用,因为在溃败之势面前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信。
当然,四将也知诸葛寿神勇异常,毕竟先前他们可看得真真的。
但见鲜于丹色厉内茬的枪指诸葛寿:“诸葛寿汝...汝休要张狂!我等若一拥而上,汝纵有霸王之勇,亦不可能将我等全数杀光,等到汝力竭之时,汝也难逃一死!”
朱然等人立时蹙眉,斜眼打量了下鲜于丹这大聪明,他嬢的这话怎听着有种怂怕怂怕的感觉?
此时,孙桓还对上次被擒之事耿耿于怀,已怒喝:“怕他作甚,杀!”
说着他竟率先挺枪杀来,徐盛、朱然、鲜于丹一见孙桓这祖宗竟先上了,也只得向着诸葛寿围攻而来。
此时鹿婴正带着血衣卫与周围吴军厮杀,自然无法驰援诸葛寿,不过血衣卫对诸葛寿的武艺从来都是迷信。
果然诸葛寿枪势轮转如圆,面对四人围攻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越战越勇,直压得四人险象环生!
其实也不是诸葛寿到了霸王级别,而是眼前对手实在拉垮,除了徐盛算得一流武将,其余皆是二三流,尤其是鲜于丹,简直是来凑数的。
只见徐盛一枪自左路狠狠打来,诸葛寿见机缠枪借力,随之猛然发力,顺势引向正欲砍他的朱然,吓的朱然连忙招架,却不曾想他顺势扎枪刺向一旁最弱的鲜于丹。
顷刻一枪贯喉,同时骤闻脑后风声,诸葛寿便知是那孙桓枪刺偷袭,立时抽枪伏马躲过一枪,同时轻轻一拍马脖,胯下照夜白·富贵极通人性,立时后踢抬起一蹬,竟生生将孙桓战马踹倒!
还不等徐盛、朱然惊骇,他已跃马扎枪,刺伤朱然大腿,顺势接过徐盛攻击,猛然反击其身。
刹那之间,徐盛亦猝不及防,险险避过要害,却被刺中右臂,立时弃了大枪在部曲亲卫死战下,与朱然不得不选择丢下孙桓逃命。
在结果周围吴军后,诸葛寿看了看陆逊逃跑的方向,知道多半追是不上了,且自己也受了伤浑身疲累,遂望着已经被血衣卫五花大绑的孙桓,随之摘下笠盔,脸上发丝间竟全是血水。
但此刻的他却不顾伤势,像看见稀世珍宝一样笑视这老熟人,没办法,这孙桓可是行走的粮仓啊!
“孙郎别来无恙啊?”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孙桓面露羞愤撇过头去,显然是气的不轻。
可诸葛寿却摆了摆手。
“矮~吾与叔武不打不相识,也算老熟人,又岂能杀之?来啊,将吾之好友孙叔武带下去,务必好生照料,不得怠慢。”
“你!诸葛南山汝休想再拿某换取粮草!”
说罢,这孙桓竟要咬舌自尽!
还好鹿婴反应快,竟伸手去堵,且忍着手指疼痛强行掰开其口,命人将一块染血的破布硬塞入其口中。
一脸生无可恋的孙桓此刻是欲哭无泪,若不是被捆着,他都想直接抹脖子,被生擒一次已经很丢人,现在倒好,四个打一个,一个死,两个受伤败逃,剩下他竟然又被生擒!
丢人,真他嬢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