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仁厚有能,涿县百姓交口传颂,小弟倾慕已久。”牵招刚一坐下,就热切道。
刘备仔细打量,发现牵招跟他年纪相仿,相貌端正,气质沉稳睿智,让人一见倾心。
刘备谦虚推辞,问起牵招来历。
“小弟是安平郡观津人,师从乐隐。正跟随家中商队来此营生。”
“原来牵兄乃名儒弟子。”刘备夸赞一句,随后把自己情况也介绍了。
“刘兄果然不凡,竟然是大儒卢公门生!”牵招态度更加热切,“小弟心中很是欢喜,愿与刘兄把酒言欢!”
对此刘备当然不会拒绝,连忙请店家安排。
双方人员互相介绍,原来跟牵招同来的俩人也是观津有名游侠。
他们很快就热烈的畅谈起来,各自情况,州郡豪杰,天下大势,无所不谈。
酒酣耳热后,双方渐渐相熟,再无拘束。
“子经,乌桓变卦,对我们虎视眈眈,你们有何打算?”刘备感叹道。
牵招微微一笑,自信道:“玄德兄,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
见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他自得道:“实不相瞒,小弟家中世代与上谷乌桓来往,很是熟识。”
刘备大喜,当即请托道:“备等人也带来了些货物,可否请子经相助……”
牵招伸手打断刘备,正色道:“玄德兄太过客气!我们一见如故,这些事你不说弟也会安排。”
刘备感动的起身拱手,“子经,我昨日见乌桓势大,已心生去意。怎想今日却能与你相逢,当真上天眷顾!”
牵招忙起身抓着刘备手道:“招能在此地遇见玄德兄,真是天作之合!”
当下众人都开怀大笑,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牵招跟刘备约定,三日后一起出关,前去与乌桓交易。
随后几日,牵招经常来访,一起饮酒欢聚。刘备也带着己方人员前去回拜。
这日,刘备等人收拾整齐,在居庸关西门等候牵招等人。
不多时,就见一支庞大商队前来,刘备心中默数,大约有两百多人,大车一百多辆。
他们与其相比,实在渺小。
“玄德兄!”牵招老远看到刘备,立即赶上前招呼。
“子经,路兄!”刘备对着牵招和史路见礼,这支商队就是牵、史两家联合组建的。
史路简便回礼,淡淡道:“刘兄,我们已和这居庸关守军谈好,这就出关吧!”说完就立即离去。
这种世家子高高在上的姿态,刘备早已习惯。他毫不介意的认真道谢,听从牵招指派,汇入对方商队中。
这西门同样有个翁城,守备更加严密,但此次却没有任何军士前来打扰,一路大开方便之门,他们很快就出关了。
关外同样是夹山沟道,小溪水萦绕在旁,放眼望去山峦起伏,翠峰叠嶂,风景优美。
牵招主动来到刘备身旁,跟他谈天说地,时间飞速流逝,转眼走过八达岭长城,走出了军都陉。
眼前豁然开朗,重新出现了旷野,碧绿平整的草原连天接地。
阵阵北风吹过,压趴了草木,显露出牛羊身影。
众人默默望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张飞一脸陶醉,张世平苏双满脸欢喜,刘备神色凝重,韩岳郑树神色阴沉。
牵招见刘备如此,感同身受道:“招小时候曾跟家公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有很多汉家百姓。”
“这里也还有成片开垦好的良田,那些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刘备心中叹息,没有接话。
商队继续前行,领头人很是熟悉道路,进退指挥有度。
沿途他们遇上不少乌桓人,这些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大多不敢靠近,只是远远拿着弓箭观望。
突然,刘备看到一个干尸般的人站在道旁,让他打了个激灵。
“……”这人瘦成一把骨头,全身黝黑。
头发稀疏又干枯,眼中散发着死气,无声的望着他们一行人。
此人嘴唇轻微蠕动,发出了一些声音,微弱又干涩。
这些话应该是鲜卑语,刘备听不懂。
牵招解释道:“他在向我们乞讨。”
刘备不解问:“这些乌桓人占据这么丰美的土地,还有人过不活吗?”
“嗐!”牵招一叹,“这些胡人跟我们不同。他们轻贱老弱!”
“确实如此!”张世平也在旁附和,“除非是大王、渠帅,否则胡人年老后,都会被部落抛弃,让他们自生自灭。”
见众人惊骇,牵招幽幽道:“北荒寒苦,这些胡人逐水草而生,不事耕种,而是放牧牲畜。”
“这些人从小就能骑羊射鼠,长成即为骑士。贵少壮,贱老弱。没有文字,不知礼仪,身穿皮裘,茹毛饮血!”
听了这些话,人人都觉得心中压着一块大石。
随后一路无人再出言欢笑,全都心情压抑沉重。
路上他们碰上不少类似老人,还有不少残疾人和孩童。
忽然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窜出一个孩童。
这孩童光着头,光着脚,连滚带爬的跑到刘备跟前,俯趴在地,连连叩首。
“大人,请救救我!我是汉人!”
这孩童用纯正的汉话哀求道,声泪俱下。这突然变故让刘备等人都惊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我叫阎柔,家在广阳,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