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性考验大师

杜宗文很快就给塞进了一辆马车里,在车上依旧吃两个粗汉制着,大概四五里后就停了下来,到了一座孤伶伶的宅院,人到宅前,门便开了。

“哟!这是谁来?”

张小君傻X似笑嚷出来,这厮真是面目可恶,像胖虎一样可恶,又坏又蠢!杜宗文心里倒安稳了几分,毕竟知道对手是谁了,至于能不能脱身,怎么脱身,只能是七分看天命,两分看刘一,一分看打拼了。

“不需推,花金刚何在?”

“咋呼什的,正等你的心肝下酒!”

人给推进去了,门便嘎地一声关上了。厅上有一伙闲汉歪坐着吃酒,看见人来便鼓着手道:“好!来也,今番有乐子可瞧了!”纷纷起身。

由左廊转进去,到了中庭,迎面又是菊桂之香,黄的填阶,红的接瓦。中堂有人在吃酒,门外阶下皆立着人,腰中不是刀便是剑。一个报进去,帘子卷起,便看见了花金刚以及两三个着袍的大汉,其中一个竟然是梁崇义,也坐了一席在吃酒。

杜宗文一时有些抓不着头脑,但是还是笑着兀自走了进去:“梁公,如何在这里吃酒?”梁崇义抬头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没有恶意,只有不得意,无可奈何。

“我请的,你也坐下吃杯酒!”花金刚放下了他的大酒盆,说了话,言语倒不显恶。坐在他左首的汉子侧过头问道:“这没毛鸟便是杜飞熊?”花金刚将头一点,这厮便将案子一击,笑道:“魔王死得冤屈!”

这厮着一件富贵不过的大窠宝花织锦赤袍,黑脸却是突眉宽腮,一丝富态不见,满是草野气息,无疑是个名贼了。杜宗文笑着叉手问道:“敢问其详!”坐下了,缓着来最好,所谓迟则生变——迟才有生变的可能。

“什鸟话?”黑脸汉子问,一脸凶恶。

杜宗文笑道:“敢问公名号?”汉子一双蛇眼上下扫看着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姓杨,名务钦,喜怒无因,最好杀人,江湖人因唤杨无行!”杜宗文揖手道:“却是泾阳大侠,久闻其名,如雷贯耳!”

泾阳就在渭水北岸,接着咸阳东界,离这儿也不算远。杨务钦好像在历史中也有记录,是安史贼将,背刺大将田乾真,要将了陕州归唐,尽杀城中贼将,却没能如愿,仓皇翻城逃到了河东。

大概是安史乱起后投了乱军,不得意又生了反心,却是无行无德,不为人所服,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好不了。

杨务钦一脸不屑,扭过头对花金刚道:“兄长是要如何了断此事?”花金刚道:“此事也不在我!”

“梁崇义,我花金刚为人向来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我一丈;人犯我一寸,我犯人一尺!昨日的事本不与你相干,你却参进来插我的刀子,这事我得计较!”

梁崇义只是大口吃酒,并不理会。

花金刚道:“你参进来,是仗义,是有气力。今日的事,你要么再仗义一回予我一个人情,要么就凭气力与我相扑!你还了我人情,便是我的兄弟,我的恩人,我十倍酬你!你力气强横,扑杀了我,是我咎由自取,合死当死该死,绝没人敢寻你的仇!”

杜宗文静听着,这话说得还挺讲究的,那绑了自己来做什?自己当面杀了他的兄弟,他要当面杀了梁崇义还回来?

“什人情?”梁崇义说了话。

花金刚粗长的食指朝杜宗文一指道:“昨日这厮在我宅中杀了我一个过命的兄弟!我与他有成言,不好杀他报仇!”杜宗文就笑了起来,这厮真他妈的恶心,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花大侠倒还真是一诺千金,奈何心肠恶如蛇蝎,要报仇便报仇罢了,何必将梁公扯进来!”

花金刚不理这话,依旧看着梁崇义道:“你好好思量!”梁崇义拿起了筷子,问道:“思量不了,两样都做不来!”杨务钦将案子一击道:“给脸不要脸,你他娘要耍无赖即时叫你死!”

梁崇义也不还嘴,大口嚼吃肉。杜宗文也不好说什么,起身筛了酒过去,叫他杀了自己脱身,多少显得虚伪;叫他与花金刚相扑,又多少不顾人死活,相扑是个技术活,梁崇义在体重上也明显是吃亏的。

“梁公,受累了!”杜宗文伛身捧酒。

梁崇义表情木讷,伸手接了。杨务钦道:“你小子要觉得为难也好办,自己了断了,我送你一具好棺木!”咣铛一下,掷了一柄短刀在地上。

好!真他妈好!这两个东西真是人性考验大师呀!

杜宗文过去拾了刀,笑道:“花金刚,你他娘要是有鸟,你我杀一场!”杨务钦拍案大笑,其他两个也大笑,花金刚半低着头,脸上哂笑。

“公子,你再筛两碗酒与我!”梁崇义说话了。

杜宗文过去筛酒,梁崇义接在手里,问道:“那日初见,公子言及富贵,是何意?”杜宗文道:“公有王侯之命!”起码在自己介入他的命运前他是有这命的,至于现在会不会变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历史上王去荣还做了将军!

“可真?”梁崇义眼中射出光来。

杜宗文道:“真!坐拥七州,带甲二万!”梁崇义摇了摇头,笑道:“坐拥七州,带甲二万…坐拥七州,带甲二万——梦中也不曾有此等事!”一口将酒仰了。

杨务钦一脸狐疑看向花金刚,这小厮会相会算?花金刚还真听王去荣说过一些话,知道这小子擅于装神弄鬼,只是这些话也太他娘的不可信了!

“有贵人相助也!”杜宗文又筛了一碗过去,要不要告诉他这个贵人是来瑱?不能,给花金刚这厮们听了去,搞不好倒将来瑱也牵扯了进来。

梁崇义起身接了酒,一饮而尽,道:“人活一世,得做此一梦亦足矣!”将碗往地上摔得粉碎,走出席道:“你等既不相让,苦苦相逼,在下也只好不揣轻重,较一回气力!”

“好!”杨务钦大嚷。

花金刚缓声道:“你细思量了,这不是较气力,是决生死!”梁崇义斩钉截铁道:“便决生死!”花金刚将手中的酒盆往地下一掼,雷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