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意微澜，暗潮愈深

自那日朝议之后，杨居心的步步紧逼暂时被君曜巧妙化解，但楚盈心中清楚，这只是短暂的平静。她孤身入京，表面上虽得到君曜的倚重，实则四面环敌，朝中各方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险境。

翌日，君曜以密函召她前往御花园相见。晨光微熹，秋意渗人，楚盈一路走来，园中花木尽染金黄，露珠在晨光中微微闪烁，如冰雪初融，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冷之意。

君曜身着淡色常服，静静立于湖畔，目光远眺湖面，似在思索，亦似在等待。他听闻脚步声渐近，微微转身，望向楚盈的目光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

“楚盈姑娘，今日招你前来，只因本王想暂避朝中喧嚣，与姑娘小叙片刻。”他轻声说道，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温暖。

楚盈微微一笑，微微行礼道：“殿下公务繁忙，能得片刻清闲，实在不易。”

君曜轻轻摆手，示意她免礼，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盈姑娘，随我一同散步，赏一赏这秋色如何？”

楚盈略显犹豫，但很快便轻轻颔首，与他并肩而行，沿着湖畔的小径缓缓而行。秋日的湖水澄澈，倒映出两人影姿，君曜目光不时掠向楚盈，眼中透出一丝深情的暖意。

“楚盈姑娘，你随我入京已有半年，不知在朝中行事，可曾觉辛劳？”君曜忽然问道，声音低柔，仿佛带着几分关切。

楚盈微微一怔，轻轻摇头，淡然答道：“楚盈不过一介草民，若能侍奉殿下，是楚盈的荣幸，辛劳与否，皆不足挂齿。”

君曜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带着几分温柔的怜惜：“楚盈姑娘你素来冷静自持，凡事不显山露水，然我知你心中背负之事颇多。若不是复仇之念，又怎会如此辛苦地陪我卷入朝局？”

楚盈眸光微闪，转头看向君曜，眼中浮现一丝隐隐的波动。她素来冷静，却未料到君曜竟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仇恨驱使她步步为营，隐藏在深宫之中，但眼前的君曜，却如同一面明镜，将她的隐忍与心思尽数映照出来。

她微微低头，语气依旧冷静：“殿下明察秋毫，楚盈无可隐瞒。若非家族惨遭灭门，楚盈或许早已与世无争。”

君曜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透出一丝深深的怜惜，低声道：“楚盈姑娘，我曾多次听闻你的遭遇，只是碍于你性情坚韧，未曾敢问。若此仇未报，你心中可曾生出一丝悔意？”

楚盈微微抬头，目光冷然坚定，轻轻摇头道：“楚盈无怨无悔，仇未报，心难安。”

君曜凝视着她那双冷冽的眸子，眼中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执念，但此路既险，孤注一掷或成隐患。楚盈姑娘，你当知道，一旦复仇之念生根，便需步步谨慎，绝不可被情绪牵引。”

楚盈轻轻颔首，低声说道：“殿下所言，楚盈明白。楚盈自知此生已无法回头，但求一日能为家族讨还公道，至于楚盈自身之生死去留，早已无惧。”

君曜沉默片刻，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想要将她紧紧护在身边，却终究无法阻止她的执念。他轻轻叹息，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忍与深情：“楚盈姑娘，若你此生真的无法放下仇恨，君曜愿助你达成所愿，但切记，复仇之外，亦有别的希望，望你不要孤负自己。”

楚盈心中微微一震，君曜的话语透出柔和的关切，她低头垂眸，心中那片冷静如冰的坚壁仿佛在君曜温柔的目光中渐渐融化。她长久以来埋藏的冷酷与孤独，仿佛在此刻被他轻轻触碰，露出一丝缝隙。

她低声答道：“多谢殿下，楚盈心中有数，必会小心行事，不让殿下忧心。”

君曜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如水，低声道：“你我虽为君臣，但在本王心中，早已将楚盈姑娘视为知己。此生得你相伴，不负此心。”

楚盈闻言，心中微微一颤，目光闪烁不定。她素来自持冷静，然而此刻，君曜的温柔却如水般渗透进她心底，令她有片刻的迷失。她深吸一口气，敛去心中的波澜，微微欠身道：“殿下厚爱，楚盈铭记于心。”

君曜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怅然，仿佛想要将眼前的温暖留住。他抬眼望向远方的湖面，低声道：“楚盈姑娘，朝局暗涌，本王身处其中，时常不免心生疲惫。幸而有你在侧，替我分忧解难，君曜才不至独自一人陷于重重算计。”

楚盈静静聆听，心中浮现一丝柔和的暖意。她一路以来冷硬如霜，将自己完全置于冷酷之中，鲜少有温情。而此时的君曜，让她渐渐体会到心底的那一丝柔软。

两人默然相对，秋风拂过湖面，吹乱了君曜的衣袍，楚盈忍不住伸手轻轻将其拂平。君曜见状，目光微微一亮，低声道：“楚盈姑娘，若有一日你脱离复仇的阴影，可愿长留我身侧，共享此等秋色？”

楚盈手一顿，心中微微一颤，她抬头望向君曜，目光深沉而复杂，低声答道：“若有一日，楚盈得偿所愿，若殿下不弃，楚盈必长留左右。”

君曜听闻此言，眼中透出一丝欣喜，微微一笑：“楚盈姑娘之诺，君曜当铭记于心。”

楚盈缓缓垂眸，掩去眼中的一丝动摇。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被复仇之念所牵引，无法停留在君曜身旁。然而，君曜的关切与温柔，却如阳光般融化了她内心的冰霜，令她短暂地感受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

分开后，楚盈静静步回寝宫，方信早已在门口候着，见她到来，微微拱手道：“小姐，杨相密令近日已逐渐传开，暗中收买朝臣之事愈发明目张胆，意图在朝堂上孤立殿下。”

楚盈微微颔首，冷静地说道：“杨相心思深沉，早已暗中布置。然我已借柳昭仪之力，暗中牵制了部分官员，他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

方信神色微凝，低声道：“小姐，若此计得当，杨相恐怕会借江南事端生事。”

楚盈冷冷一笑，目光中透出坚定：“杨居心若欲以江南为饵，我便让他自食苦果。”她缓缓吩咐道，“方信，你即刻前往香凝阁，传信陆姑娘，将江南部分账目再做隐晦修改，引导杨居心的亲信误以为江南商界已有异动。”

方信领命离去，楚盈望着烛火，目光冷然。她知道，朝中暗涌不断，杨居心心机深沉，但只要君曜对她信任不移，便无人能轻易撼动她的地位。

深夜，楚盈整理完政务后，正准备休息，却忽然接到君曜密信，令她即刻前往书房。

当她悄然步入书房，见君曜独坐桌前，面色凝重，正翻阅着一卷密报，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思。楚盈微微行礼，低声问道：“殿下深夜唤楚盈前来，可是有要事？”

君曜抬头，见她神色平静，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楚盈姑娘，方才收到江南的密报，孙琰近日频频查探素心居之账目，意图寻找其中的证据，恐怕不久之后便会生事。”

楚盈微微一笑，神色平静道：“殿下不必忧虑，楚盈已暗中布置，素心居之账目自有准备，孙琰若真欲深查，定会迷失其中。”

君曜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和的欣赏，低声道：“楚盈姑娘果然心思缜密，处事有度，君曜甚是欣慰。”他顿了顿，忽而目光微微柔和，低声道，“深夜打扰，楚盈姑娘可曾感到疲倦？”

楚盈轻轻摇头，微微一笑道：“殿下厚爱，楚盈不敢懈怠，区区疲倦，楚盈尚能承受。”

君曜凝视着她那淡然自持的神情，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低声道：“楚盈姑娘一路孤身而来，不觉辛劳么？”

楚盈心中微微一颤，片刻后轻轻一笑：“殿下，楚盈此生所求便是为家族雪恨，若能得偿所愿，便无所畏惧。”

君曜轻轻叹息，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深的怜惜，轻声道：“楚盈姑娘，君曜但愿有朝一日能助你达成心愿，望你此生不再为仇恨所困。”

楚盈静静凝视着他，眼中闪烁着隐隐的情绪。她自知此路险阻，却不忍将他卷入其中。然君曜的关怀与温柔，犹如一缕暖阳，照进她心底，令她短暂地感受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

两人相对而立，夜色静谧，仿佛这一刻，他们之间的一切心意都尽在无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