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洗碗的观音婢手一滑,碗筷霎时落地,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大老爷们说话,真不能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本是大好青年,却在李绍恭这个狗男人的熏陶下,一个个变得不再正经,出口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匆匆洗完碗筷,给几人端了一壶茶水,匆匆离去。
苏定方一脸讨好,低首下心的起身感谢:“谢谢小嫂子!”
一声石破天惊的嫂子,登时让离开的观音婢绊了一个趔趄,满脸潮红羞到耳根之后,顾不上反驳对方,迅即加快脚步回了后院。
李绍恭飞起一脚,狠狠踹向苏定方屁股:“别特么胡说八道。”
却不想对方早有准备,以一个诡云谲波的姿势躲开,扭动屁股伴着鬼脸直吐舌头:“嘿!打不着,打不着!”
“黑大个儿,去拎我的枪。”
“好嘞!”
苏定方一听,急的一迭连声:“黑大个儿尔敢!”
刘黑闼稍作犹豫,而后嘴巴一裂:“哼!”
一路小跑,去抓墙角的铁枪。
“老大,不带这么玩的!”
苏定方又不傻,怎能站着挨打?转身就跑。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玩笑过后,李绍恭这才回答苏定方:“瓦岗给的物资不足以养活洛口军民,出去打猎也是迫不得已,大战在即,接下来还请各位打起精神,齐心协力,随我一起共歼朝廷大军,保洛口无恙。”
各阶将领难得的正经,立正抱拳:“诺!”
出了将军府,苏定方一脸郁闷,一转头,正好对上刘黑闼贱兮兮的脸,飞起一脚踹至对方屁股:“今天训练完了?”
刘黑闼一个趔趄,嘴角抽搐:“完了啊!”
苏定方迅即再飞一脚:“兵书抄完了?”
刘黑闼闪身躲避:“完了啊!”
苏定方三起一脚:“今日训练加倍,抄写兵书亦加倍。”
刘黑闼被气的脑仁疼:“你凭啥逮着我一人欺负。”
苏定方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就凭你给老大递枪,就凭老子心情不爽,就凭你丫有婆娘,就凭老子拳头硬。”
刘黑闼抓狂,若不是打不过,真想把苏定方锯碎了喂狗,别问为何不用剁的,问就是剁的速度太快,痛苦太少,没小刀拉屁股解恨。
洛口如今即将兵临城下,李绍恭却并未下令关城,劫掠而来的数千头羊,全部交由百姓照看,他们每日都要出城割草。
往来的行商及细作络绎不绝。
众人对李绍恭的命令虽不甚理解,但都相信,少年必然有自己的谋划。
自濮阳而来的一骑快马进入洛口,径直来到将军府门前:“在下自东边而来,将军故友有封信,托我交与将军。”
风尘仆仆的男子掏出一封信,递给门口亲兵,亲兵拿起反复查看,确认并无异样,这才转身入府。
男子又拿出另一封信。
收到伊阳来的信笺,少年激动不已,怀着紧张的心情拆开,抽出数张信纸。
娟秀的字迹入目,让他心情都变愉悦,躺在椅子上仔细阅览。
信中内容很长,记录的却是琐碎小事,八月两人分开至今,围绕萧殊函发生的趣事,被事无巨细的拿来分享。
今日哥哥作弄她被巧妙化解,明日侍女出卖于她被其反间,这日有才子来访,明日又听到什么传闻趣事...
信件内容平淡无奇像是流水账,李绍恭看的津津乐道,深陷其中。
时而嘴角微翘,时而以手支颐,时而忍俊不禁,时而开怀大笑。
书信最后,萧殊函这才怯懦懦的询问:听说将军近日出征,俘获大量物资及女人,不知是否有貌若天仙的美女,她也盛爱美女,可与她一道分享。
李绍恭满脸黑线,撇了撇嘴。
这小机灵鬼,含沙射影提醒自己,放到二十一世纪,妥妥的正宫手撕小三剧本。
一手以退为进,用的炉火纯青,李绍恭嘴角含笑,眼底的柔情蜜意,浓的都要化解不开。
回到房间亲自研磨,决心跟少女解释清楚,他怎舍得对方因此事而寝食难安?
写了几句,登时一阵头大,他真不擅长写字,提笔忘词,开卷缄语。
放下笔,思索还是得找人代笔来的轻松,何必为难自己,遂叫来亲兵,让其去衙门找人过来。
长孙辅机来到将军府,听少年说完自己的诉求,当下点头答应,坐到书案前,粘墨开始书写。
少年从被邀请上瓦岗开始,一直写到率军设计劫掠伊阳,事无巨细,滔滔不绝的讲述了一遍。
当说到他在伊阳偶遇长孙辅机兄妹二人时,桌案前的男子脸色登时难堪。
你想泡妞,想吹牛逼,怎么样都随你心意,老子眼不见为净。
可你不该找我代笔的同时,当着老子的面,赤裸裸的捧高踩低,将你塑造成伟岸英雄,把老子当作缴获的猎物。
咋地,想故意羞辱老子?
再听少年联合一众将领,将自家妹妹骗来将军府做婢女,霎时感觉这小子蔫坏,合着自他进入洛口,李绍恭便开始了算计?
洛口守将光临衙门,魏玄成各种开导及劝慰,原来都是少年的安排,长孙辅机顿时天崩地陷。
好想大声咆哮,破口大骂,李绍恭无耻至极,真想拼死一搏,将对方车底撕碎了喂狗。
紧捏双拳,双目像要喷火,恨意滔天,怨毒的瞪着对方,两人似有切骨之仇,不死不休。
再听对方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妹妹呼来喝去,每日无事逗她气恼解闷,登时心如刀绞。
平昔妹妹总是笑意盈盈,并无察觉异样,殊不知,她竟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自己非但上了对方贼船,更是将妹妹也一同拉下了水,心底涌起愧疚之色。
李绍恭说完,这才满意起身,却发现书案前的男子,眼底两团火焰燃烧,立即一愣,随之恍然大悟,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虽然有些尴尬,但他并不在乎:“你不是想跟我请教治国良策么?你若写得好,我便教你,”
哼!
长孙辅机冷哼一声,随手将笔头丢弃,起身拂袖离去,再待片刻,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人。
“世人盛传长孙无忌心宽似海,拥有宰相肚量,今日一见,却让人大失所望。”
长孙辅机的脚步微微一顿:难不成他将我兄妹贬低,是故意为之?
就算故意为之,也不可容忍,士可杀不可辱,他想在女人面前装逼,为何要将我们兄妹当作垫脚石?
转念一想,这几日,妹妹脸上的笑容,好像并非装出来的,他每日来此汇报政务,妹妹对少年,横眉冷对时常斗嘴,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样。
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