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本就伤了元气,失了锐气的的田伯光终究是死在了秦正的异形剑下。
搜遍其身,除了一些零碎物品,未见有武学秘籍的秦正,并无失望,挥剑斩了他脑袋,抬脚将其尸身断臂踢落绝壁之下,收了他所用钢刀,收拾好心神,迈步向崖上行去。
独孤九剑,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到得石洞前,并不见令狐冲,迈步而入,一老一少果然在剑洞之内,将田伯光那狰狞的脑袋和钢刀一并放在石头上,秦正当即拜倒。
“弟子秦正,叩见太师叔。”说罢长跪于地。
洞内二人,看着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那置于石上,鲜血滴漓的人头和钢刀,一时尽皆默然。
眼见令狐冲闭口不言,风清扬既不开口说话,也不逐他,秦正长跪数息之后,只能再次主动开口,朗声挚言道:
“徒孙秦正,求太师叔,教授剑法。”
微微停顿后,继续道:
“弟子愿以华山历代祖师起誓,若日后令狐师兄执掌华山,弟子必以令狐师兄马首是瞻,全力支持令狐师兄。若是弟子有幸执掌华山门户,必定全力护佑令狐师兄周全,迎回在外流落的华山弟子,妥善安置。”
“如违此誓言,武功全废,筋脉俱断,万箭穿心而死!历代祖师共鉴之!”
突然的誓言,令狐冲满脸错愕惊慌。风清扬却是忽地面色阴沉,死死盯住了秦正。
在他看来,这不仅是请求,是条件交换,是示弱求恳,更是示强要挟,是洞悉令狐冲性格弱点和自己对剑宗流落弟子一丝牵挂的要挟!此子危险至极!一瞬间,风清扬竟然有心暴起而杀掉这贪婪歹毒胆大的后辈!
秦正直跪地上,面色平静,神色诚恳的看着眼前老人,机缘在此,不容错过,便是强求,也不惜舍身一试!哪怕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风清扬身上压来的恐怖杀意,他仍旧没有退缩,没有任何动作!
空气凝滞,良久,先开口的是令狐冲。
“太师叔,秦大哥........”方一开口,却又停口卡顿。
良久,再次有人开口,出声却换成了苍老的叹气之声。
风清扬一口长气叹出,向令狐冲道:“你虽然资质甚好,但心性终究太过柔善,不如你这位师弟狠毒胆大!有他护佑,对你倒也是件好事!罢了,罢了,终究是华山弟子,想学便一起学吧。”
一言出,不待令狐冲反应,秦正已然狂喜!
成了!
秦正当即拜倒叩头,在地上重重磕了九次,直磕的额头乌青肿起,仍旧藏不住眼睛里的兴奋。
风清扬将他动作看在眼中,神色缓和了几分,开口道:“你虽然学剑资质一般,但悟性并不差,一身混元童子功,练得也是用足了功夫。再学会这套剑法,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方才誓言,也不算胡说大话!”
秦正拜道:“弟子谢太师叔教诲,必不敢违背誓言!”
风清扬却不再理他,转向令狐冲,将独孤九剑从第一剑的“总决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的讲解,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
令狐冲先前硬记口诀,这时每一刻都领悟到些许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蹊跷奥妙的变化,不由得欢喜赞叹。
秦正则是依仗多年来的道门典籍根基,跟着风清扬的讲读解释,讲一句,便记一句,学一句,如此初始极难,不如令狐冲领悟深刻。好在此刻时间极为充裕,风清扬从容指点,有意为令狐冲扎好根基。秦正便也投入十二分精神,勉强跟上,学了下去。
自此,一老二少,便在这思过崖上传习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法,自“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以至“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而学到了第九剑“破气式”。
那“破剑式”与“破刀式”乃是破尽天下刀剑之法门,“破枪式”包括破解种种长兵刃之法。
“破鞭式”破的是各种短兵刃,“破索式”破的是一应软兵刃。虽只一剑一式却是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
其最后三剑则更难学。
“破掌式”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魔爪虎爪,铁砂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包括在内。
“破箭式”这个“箭”字,则总罗诸般暗器,练这一剑时,须得先学听风辩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需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至于第九剑“破气式”,风清扬只是传以口诀和修习之法,说道:“此式是为对付身居上乘内功的敌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独孤前辈当年挟此剑横行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那是他老人家已将这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之故。同是一门华山剑法,同是一招,试出来威力强弱大不相同,这独孤九剑也是一般。”
“你们纵然学得了剑法,但若使出时剑法不纯,毕竟还是敌不了当世高手,此刻你们已得到了门径,要想多胜少败,再苦练二十年,便可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
二人越是学的多,越觉这九剑之中变化无穷,不知要有多少时日,方能探索到其中全部奥秘。听风清扬要自己苦练二十年,丝毫不觉得惊异,一起拜倒。
不同于秦正的沉默不语,令狐冲却是开口道:“徒孙倘能在二十年之中,通解独孤老前辈当年创制这九剑的遗意,那是大喜过望了。”
风清扬扫了他二人一眼却是对令狐冲道:“你倒也不可妄自菲薄,独孤大侠是绝顶聪明之人,学他的剑法,要旨在一个‘悟’字,决不在死记硬记。等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的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的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你资质甚好,正是学练这套剑法的材料。何况当今之世,真有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嘿嘿只怕也未必。以后自己好好用功,我可要去了。”
令狐冲大吃一惊:“太师叔,你,你到哪里去?”
风清扬道:“我本在后山居住,已住了数十年,虽然被你这师弟骚扰了几次,却也并未现身见他。日前一时心喜,出洞来授了你们这套剑法,只是盼望独孤前辈的绝世武功不遭灭绝而已,如今,也该回去了。”
秦正汗颜低头:“太师叔恕罪。”
令狐冲却喜道:“原来太师叔便在后山居住,那再好没有了。徒孙正可朝夕侍奉,以解太师叔的寂寞。”
却听风清扬厉声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见华山派门中之人,连你二人也非例外。”见秦正恭敬不变,令狐冲却神色惶恐,便语气转和又向他道:“冲儿,我跟你既有缘,亦复投机。我暮年得有你这样一个佳子弟传我剑法实是大畅老怀,你如心中有我这样一个太师叔,今后别来见后,以致令我为难。”
令狐冲含泪道:“是,自当遵从太师叔吩咐。”
风清扬轻轻抚摸他头,说道:“好孩子,好孩子!”转身下崖。似乎知道秦正心中所想,却并不再看他一眼。
令狐冲跟到崖边,眼望风清扬瘦削的背影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不由得悲从中来。
却听的秦正沉声开口:“师兄,太师叔的事情想来跟你说过要保密,不与师父说罢?”
令狐冲正自伤感,忽然听得秦正说话,不由一颤:“秦大哥,太师叔他老人家的确说过,不能泄露他消息。秦大哥,你.......”
秦正道:“不错,太师叔并没有要求我守秘,而且此事,也无法守秘。”
“我们既然学了这一套上乘剑法,便终究瞒不过师父,也不该欺瞒师父。待师傅师娘回山后,我会将此套剑法,和太师叔方才言语转告师父。如何处置,听师父决定。”
“师兄,你,唉,令狐,我劝你也不要隐瞒师父师娘,否则不仅会伤了师父师娘的心,还会生出许多误会来。”
说罢,秦正也不再管令狐冲如何呆立踌躇,径自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