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qǐ），当归！

“幽冥之土，封尔魂灵~”

诡异的腔调，在上边不断吟唱。

天空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清太阳的颜色。

方青禹躺在土坑里，静静望着看了无数次的天空。

chua-cha~

两边不断有铲子撬动着泥土。

黑点渐渐遮住了双眼。

窒息、黑暗、无助...

绝望从心底深处涌上心头，四肢开始微微发麻。

又来了...

这熟悉的感觉，是方青禹这段时间做梦，都能够梦到的场景和画面。

只是此时的他，脑中有些许混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与众不同的鬼压床，让方青禹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一直挣扎...直到失去意识。

......

二月二，龙抬头。

方青禹看了眼镜子里，有些许黑眼圈的清秀脸庞，接着仰头。

“咯咯咯~”

“呸！”

将牙刷帅气地搅几下，连同牙杯放到一边。

捧了两手清水洗了洗脸，拿起旁边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

“青子，武馆报名马上开始了，我在这等你，你快点啊。”死党秋海的声音，有些着急，旁边的背景音人声鼎沸。

方青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过毛巾擦了擦脸说道。

“来了，马上出门。”

“行，我先给你领个号。”

方青禹按掉手机，看了眼旁边的日历。

今天是前世的土地爷生诞，很多人都会在这一天，拿出好吃好喝的去举行祭祀，以祈祷今年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

“啪嗒~”

方青禹从自制的土地爷神龛抽屉里，拿出三炷香将其点燃。

双手合十携裹着胸前的牌子放在脸前，拜了三拜。

完成祭拜的仪式后，走到窗前。

“唰——”

方青禹一把拉开窗帘。

“嗷呜~”远处大厦投影出来的鲸鱼幻象，喷了喷水，嘴里欢快地叫了一声，在高楼间游了过去。

虽然这里的世界，已经不讲究什么农历二月二了。

不过，方青禹却是不敢忘。

毕竟，他来这里的前一天...就是正在举行祭祀活动。

也就是俗称的，拜拜。

咚咚~

“青子，你不是说要报名武馆，起床了吗？”

老妈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来了。”

方青禹将外套套上，初春的天气有点凉。

打开房门，老妈方奚娴在听到方青禹的声音后，已经重新回到厨房将做好的早餐端出来。

方青禹随他妈妈姓，从小就是孤儿寡母过活。

懂哥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那素未谋面的老爸，是哪家集团的董事长了，不过方青禹不懂，他只知道单亲家庭的不容易。

物质是一方面，感情更是一方面。

路过...土地爷神龛，方青禹没忍住又拜了一出。

“两回了...”

他其实有一些理由可以找。

比如他们学校的武道老师，其实以前也就是个肉靶子，就是运气好突破了炼皮，便转行做了老师。如今每天上课的主题，就是教学生们一点格斗技巧。

再比如，同学们经常吃的营养液，方青禹家里从来就没买过，不是因为买不起，是方青禹不想赌，否则一瓶营养液顶了天七八千，哪家咬咬牙不能拿出来。

不过这些其实都没有意义，考不上武馆就是考不上，这种事情不讲道理。

“那就再试一次，老话说什么来着？事不过三。”

房门打开着，老妈刚好从厨房出来听见了方青禹的嘀咕，顺口搭了这么一句。

说着放下最后一道菜，给方青禹摆好碗筷。

联邦历25世纪初，考上武馆，是所有平民家庭孩子的目标，寻常人从16岁考到二十几岁也很正常。母亲是个爽利人，懂得不多，也不怎么沮丧。

“嗯...”

方青禹心中是这么想的，不过一考虑到现实情况，眸子里又灰暗下来：“不过，这次我也就去试试...估计还是过不了的。”

事实上，方青禹自己也没多大底，不过报名武馆也不需要花钱，每年去试试的人更不差他一个。不过在去之前，他还是不想自己老妈对这种有门面的事，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武馆收人，只看两件事。

一是根骨，二是天命。

第一个根骨，方青禹早就被武馆的人摸透了，虽然往年也有那些根骨不行的人，后续成功加入武馆的例子，但这种例子，懂的都懂。

而第二个天命，就有点玄妙了。

反正方青禹听他们老师说的，根本不像人话。

“...这样啊，你看，妈也不懂...”

方奚娴转过头，不留痕迹地观察了儿子的神情，判断他的心思。方青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意，且懂事的孩子，平时根本不需要人操心。

“反正你自个儿拿主意，不成的话也没什么，那楼上李大爷他孙子，现在不也在星际快递公司干得不错嘛。”

说着，方奚娴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试剂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方青禹只是瞥了一眼，就惊奇地看向自己老妈。

“那啥，你们练武不都是要什么营养液么，你陈叔在荣记那上班，每个月都有两管内部价，我很便宜就买来了一管。”方奚娴笑着坐下后，若无其事地解释了一句。

她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些帮助，但又不想给方青禹压力。

其实方青禹很清楚...

母亲已经做好了自己过不了的准备，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也愿意花钱买营养液，给自己去搏那一点希望。

而且就算是内部价...起码也得5000以上。而她的工资，一个月就2500。

不过，方青禹还是接过来了。

他还想拼一拼。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只有武者才有出路。

虽然科技很发达，但那关普通人什么事呢？

学历的关卡真要严格算起来，可能比武道还要多，只有那些天才才能够在学习的道路上斩五关，过六将。

方青禹不是这块料。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连前世的学习都没办法学好，更不用谈这些个顶尖科技。

“那我再试试。”

吃完饭，方青禹拿起试管直接一饮而尽。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这种营养液入口，除了身体会有一股暖流以外，并不会有任何不适，不过要发挥出营养液的作用，还是得锻炼。

“去吧，晚上妈给你做好吃的。”

方奚娴吃饭的速度，是远远不如自家儿子快的，见方青禹已经吃完，拿起一旁的背包递给他，将其送出门口。

“你快回去吃吧，省得稀饭凉了。”

方青禹把背包接过来，便催着老妈回去吃饭，包里是一些练武会用到的东西，比如换洗衣服，还有一些器械。

“你个愣娃子，操心的还挺多。”

方奚娴笑了笑，转身将房门关上。

在门最后关上的一刻，方青禹留给自家老妈的是一张笑脸。

......

练武，练武，练的就是武这个字。

而这个字，在他的老师嘴里，变成了两个字。

挨打！

“要练武，要先学会挨打，如果你连挨打都怕，那你还练个什么武？”

这是高二有了武道老师后，上课的第一句话。

方青禹第一次乍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

毕竟武道之间切磋，要真的连挨打都怕，那还怎么培养出勇往直前，有我无敌的境地。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渐渐发现。

他们的老师，除了教会他们在挨打时，应该如何防备以外，关于如何突破炼皮的技巧，那是半点没说啊。

不过这玩意也怪不得他。

虽然好的老师，眼光毒辣，会根据学生个人的状况，指点出接下来练的方向，但那是好老师。

方青禹读了个HA市的末流高中，也不敢有什么奢求。

走下楼道，阳光温煦。

体内已经开始升起了一股灼热，方青禹小跑着奔向小区里唯一的一片空草地。

这个点，各个大爷大妈，也正巧起来锻炼身体。

“哟，青子，今天又要去试试嘛？”

每年的二月二为春季武馆考核的日子，这些大爷们都门清。

“是啊，再去试试。”方青禹笑着回道。

邻里邻外的，谁不清楚家里那点事，关于方青禹两次没考核进武馆，小区里都知道，不过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件事。

人家正准备兴致勃勃地再来一次，在这种时候泼冷水，属实有些不地道。

旁边的大爷大妈见状，识趣地给方青禹让出一小块空地。

方青禹朝着他们点头道谢，随后便伸出双手摆起起手架势。

第三十八套基础练法。

或者说更大众的称呼，第三十八套广播武操。

方青禹的高中，教的就是这玩意。

也是他们用来突破炼皮的根基。

起手式，方青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自然垂于身体两侧，闭目凝神，调整呼吸。他能感受到营养液在体内缓缓释放出的能量，温暖着他的四肢百骸。

有作用了！方青禹压下心中的些许激动。

接下来，就是第一式！

双臂缓缓抬起，掌心向下....

能量顺延着四肢，缓缓汇入心脏处。

不行，方青禹陡然睁开半耷拉的眼睛，浓浓的困意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的眼中只剩下面前的长椅。

下意识地蹒跚走过去。

终于在睡过去的前一刻，方青禹坐到了椅子上。

耳边同时也传来一句呢喃。

“无䏿，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