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翠家的窗户是木质的卯榫结构的窗户,四周是窗户纸糊的,中间有一扇对开门的玻璃窗,可以向内打开。
回字形的房屋构造,加上刘小翠的房间里点燃着煤油灯,刘小军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刘小翠,只不过中间的玻璃很小,有些地方被窗纸给挡住了,看的不太清楚。
只见姐姐好奇地捡起窗台上的两张纸币,看到上面的颜色,刘小翠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迎着煤油灯一看,果然是两张一块钱。
刘小翠拿着纸币的手微微颤抖,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注视着手中的两块钱,一动不动,如僵化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拿出了一本书,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页,将纸币放进书页里面,仔细地把纸币摊平。
这钱用了很久了,上面尽是折痕,四个角也都卷了起来,弄平整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刘小翠低着头做的很认真,能嗅到纸币上特殊的的味道。
纸币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上面粘过汗水,油脂,而且人们数钱的时候,为了不滑,增加大拇指跟纸币的摩擦力,都会往大拇指上吐点口水再数,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纸币上的特殊味道。
不过因为它的特殊功能,这个味道人们不仅不讨厌,反而将其称呼为“钱味”。
刘小翠将纸币摊平放在书页里,尽可能的夹在书缝深处,夹好之后郑重地将书本放在了枕头边,而后吹灭了煤油灯。躺在了床上,侧脸对着书本,手轻轻地抚摸着。
这边刘小军见姐姐拉上了窗帘,什么都看不到之后,无奈之下,也只能躺在床上睡觉。刘小军的房间跟刘小翠的相比邋遢和简陋了许多,还摆放着许多杂物,各种各样的农具。
大队部的窑洞内,吹灭煤油灯,关上窑洞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空间非常幽闭。田方林在这种地方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大鼻涕也没睡,因为打呼噜的事情,怕吵着田方林,所以想等到他睡着再睡。
今天晚上不需要去公社拿汽油,他们明天两人都回公社,在家里休息一晚上,之后去县里的电影站拿完接下来要放的电影胶片之后,直接去下一个大队就好。
实际上拿汽油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晚上去,白天也行。以前大鼻涕总是晚上去的原因无非两个,第一个是原主晚上要出去私会,第二个是白天太阳大,来回一趟会非常的累。
睡不着的田方林起身打开手电筒,卷起了一床被褥,跟大鼻涕说了一声后。就夹着被褥往窑洞外面走,准备到大队部的房顶上睡觉。大鼻涕也想上房顶睡觉,田方林急忙阻止了他。
刘庙大队部内由于种的树很多,风一起,树叶就哗啦啦的作响,平房旁边的核桃树的树枝挡住了星星,在月光下,树影晃晃悠悠。
明天就要回到公社,到公社将设备放到公社里,要回家一趟。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这一世的父母和家人,田方林的心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忐忑,身体疲惫,不停地打着哈欠,而脑子却异常的活跃,不停地在思考着明天见面时候的场景。
原主家里面总共有五口人,除了父亲田富国和母亲刘秀云之外,还有一个大哥和二姐,他是他们家最小的,也是得到宠爱最多的。
大哥田方华很早就去参军当了兵,父亲是村支书,家庭成分也好,是贫农,所以当兵的过程非常顺利。在部队干了几年,表现非常好,已经提了干,成为穿四个兜的年轻干部。
家里收到大哥的喜讯之后,当天在门口放了一挂鞭,鞭炮的响声整个岭南大队都能听见。于是岭南大队的人都知道,田家的大儿子出息了,已经成为四个兜的军官。不少的媒人上门提亲,都被家里给拒了。
年轻的姑娘们想成为军官老婆,再升一升,还有可能随军,摆脱农村沉重地体力劳动,但奈何田家不同意,只因为田方华来信说说媒的事情不着急,田富民还以为他在部队里有对象了,所以来一个拒一个。
成为军官是可以在部队里面谈恋爱的,田方华确实有谈恋爱的想法,但奈何女方不答应,一直没有答应他的追求。
二姐田方英,学习不好,就在大队里面务农,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性格比较火爆,但对于她这个唯一的弟弟是非常好的。
记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田方林沉沉地睡了过去。清晨的鸟儿在核桃树上叽叽喳喳,把田方林给吵醒了。
看了一下表,时间还不到七点,天已经大亮了。刘庙大队的社员已经在上早工了,早工从天亮开始做到8点30左右,到点就开始回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再去地里面干活,做到11点左右下工。下午一点30左右上工,一直干到晚上。
昨天在杨家庄大队醒来的时候,正是他们吃完早饭,再次上工的时候。
田方林起身伸了伸懒腰,顺势打了一下广播体操。他会的广播体操很多,从初生的太阳,时代在召唤到舞动青春,都练过。
只不过早已经忘了七七八八,往往是几套混合着来做,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第几套。不过一顿蹦蹦跳跳下来,吐出浊气,心情舒畅了不少。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老年人退休之后喜欢早上打打太极,因为生活太悠闲了。
早上不用一睁眼就开始刷牙出门,挤地铁坐公交,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哪里有时间看一下朝霞,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打两手太极。
大队部外,刘小翠站在门口,看着在房顶蹦蹦跳跳的田方林,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大门口。
大队部很小,平房到大门口的距离不过10米,刚才跳的时候田方林没有在意,等停下来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看向自己的刘小翠。
田方林脸色一红,顿时尴尬到扣脚,恨不得再给刘庙大队挖出一个三室一厅的大队部,刚才跳的实在是有点过于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