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怒意勃发,营中诸将,皆惊愕失色,噤不敢言,默然侍立于侧。但见刘琛双目圆睁,眉宇紧蹙,胸中似有烈焰熊熊,而极力抑制,未使暴发。其拳紧握,微颤连连,青筋凸显,若欲撕裂空气以泄愤。营帐之内,气氛瞬息凝滞,呼吸之声几若无存。
“主公,善将者,治心为要,智则不可乱,定则不可惊,临事,当不失故常,犹守本心。”法正宁心规言,以醒刘琛,为人主者,慎勿轻易动怒。
“谢孝直教诲,我已省悟,刘辟既附曹操,料其近月,曹操必有暗图。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速遣邓芝探明兖州虚实。而今颖阴城有曹军屯扎,我军宜暂按兵不动。”刘琛沉声而言,渐敛浮躁,深虑曹操于兖州的变局。
“喏,主公既疑颖阴为曹军所据,与其揣度,何不亲往探察?”法正低声而言,泰然自若。
“这,曹操或非在城中,往而何所得乎?”刘琛惑然而言,心中未明法正的想法。
“主公,所问答案,并非关键,我但欲证实,所谓刘辟援军,是否即为曹操。典韦之名,素未显扬,主公何以知其隶于曹操麾下?”法阵讶然而言,其掌影卫,尚未闻曹操麾下有典韦此等骁将,故对刘琛的知晓,甚感奇异。
“呃,此为我臆测,典韦昔为陈留太守张邈部下,我曾闻其人,相貌魁梧,膂力过人,今观其人,复闻其名,忽忆起前事。”刘琛窘然而言,惴惴掩饰,岂敢言前世所闻。
“既然孝直想去,那我自当陪往,公义你护行。”刘琛从容而言,正好前去探探敌军口风,问问曹操而今身在何处。
三人趁着暮色,辗转至颍阴城前,先前的战场,两军的激战,遗骸遍地,血流成河,而今已尽为清理殆尽。夕阳的余晖下,满目尽显凄凉。
“在下刘琛,曹将军,可在城内,还请相见。”刘琛扬声呼言,注目于城内的守军,让前去通报。
俄而,典韦、刘辟随与那刘敏、孟达缠斗的大汉登上城堞,那大汉似为领首,处其中央,典韦、刘辟则分列其左右。
“我乃曹兖州麾下,折冲校尉夏侯惇,我主身在兖州,刘辟已倾心归顺我主,望刘太守勿复苦苦相逼,各留余地,速即撤兵。”夏侯惇朗声而言,见刘琛等三人竟亲临城下,心中微有敬意。
“曹兖州既已取梁、陈二国,今又欲染指颍川,岂不畏群雄激愤么?”法正愤然而言,欲窥曹操大军动向。
“我主英明神武,袁术昏聩无能,接掌梁、陈二国,有何不可?颍川黄巾既愿臣服,何故兴师动众,致使百姓罹难,哀鸿遍野?”夏侯惇慨然而言,正气浩然,浑然不觉法正的意图,顺势将曹操暗夺梁、陈二国,公然于众。
“曹兖州可谓是下了一盘好棋,趁我主与刘徐州牵制袁术,竟窃取袁术的梁、陈二国,其用心之深,可见一斑。而今犹不满足,复图颍川,岂不惧我军与刘徐州联兵直指兖州。”
法正冷嗤以言,实则已窥其机。果如所料,曹操善观时变,故陈留大军未入颍川,乃疑兵之计,大军早已随曹操攻取梁、陈二国。
“休得多言,颍阴已归我兖州,尔等不服,尽可来战。”典韦瞋目诟语,虎将之威,毕露无遗。
“哼,莫要以为我南阳军是吃素的。”张任厉声叱言,怒目圆睁,愤懑难平。
刘琛见二人互詈,举手一挥,喝止其声,乃顾视夏侯惇,哂笑而言:“夏侯将军,望转致曹兖州,颍阴之战,我必铭记于心。”言罢,转身离去,法正与张任紧随身后。
城堞之上,夏侯惇凝眸注视三人渐行渐远,其间默默审度刘琛,觉此少年,静颜蕴怒,威气凛然,那双明目,熠熠生辉,令人心悸而寒。
刘琛携法正、张任已抵颖水畔,颍阳军营遥遥在望,乃舍鞍徒步行进。回顾之间,远望颍阴城,其目色满含惋惜,怅然而言:“孝直,观此情势,欲克复颍阴,恐非朝夕可成,曹操此人,诚为一代枭雄。”
“主公,颍川郡,除颖阴北隅尚存,余皆已入我军,我军西向关中,道路已坦,无需为一时之得失而忧。”法正婉言款语,取颍川郡,已得所望,虽有微瑕,不足为虑。
“嗯,不错,颍川郡,我意委于李严任治,颖阴则令刘敏领兵五千屯守。我欲亲率士卒,直指汝南,速战速决,以安局势。”刘琛肃然而言,暂置颍川郡事,挥兵向汝南,期速定纷纭。
“正方文武兼备,却为郡才,明远有勇有谋,亦是将才,有二人镇守颍川,虽难图进取,然守城御敌,应无大碍。至于汝南郡,东有文长与黄巾何曼、何仪鏖战不休,西则吕布、关羽虎视眈眈,图谋进取。其收复之期,指日可待矣。”法正欣然而言,颔首称善,遂分析汝南形势。
三日后,刘琛命孟达回新野,继续募兵,则偕同法正,率张任及千骑,转战汝南郡,沿颖水而南趋,直奔定颍,期与魏延大军合势,欲一举荡平黄巾贼寇,锐意克复郡治平舆。
及至定颍城下,刘琛勒马驻足,凝眸薄暮余晖,心潮翻涌难平。鏖战已逾四月,麾下将士伤亡惨重,一年的蓄势,至此已尽付烽火,然所幸者,终有所得,斩获颇丰。其唯愿汝南,烽火早熄,战事速平。
定颍城门守卒,遥见刘琛大军将至,急趋出城,躬逢其盛,乃以实状相告刘琛,时魏延方捷于平舆,未稍留于斯地。闻此捷音,刘琛心怀大喜,笑意盈面,难以掩抑,遂决意改道,直指平舆而进。
诚哉,世事得失,犹如连环,相因相生,互为表里,诚非虚言。颍川失颍阴之地,汝南魏延复得平舆,此番捷报传来,令刘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难以自持。真乃世事难料,得失无常,而人心的喜怒哀乐,亦随之起伏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