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文斗翘楚

南郡太守郭永,鉴于佳篇阙如,乃顾刘表,相顾颔首,遂宣文斗魁首为刘琦与刘琮。

刘琦温雅,君子谦谦,得此佳绩,心满意足,欣然受百金赏,从容退于中央席。

反观刘琮,受赐百金后,并未离席,其目光灼灼直视刘琛,嘴角冷哂。继而,向主位的刘表及庞德公等诸位大儒,微微施礼,声音清朗。

“父亲大人,诸位鸿儒,琮年少气盛,今文斗虽居兄后,亦颇自得。先前耳闻兄长言及,我荆州文会,有一非凡贵客,为少年郡守,其才高八斗,文武兼备。既临此盛会,何不请其登台,赋诗一首,以供我等观瞻研习?”

此语甫落,群英愕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纭。席间多人未尝闻少年郡守之名,唯少数世家子弟知悉,乃刘琛也。此辈目注宾座,引得众人视线皆集。

“刘琮,退下,毋得无礼!刘贤侄,请勿见怪,此子被我溺爱过度,懵懂无知,然其言亦非全无道理。贤侄既远道莅临,可有佳作诗词,以飨我等,共赏其妙?”刘表面色由不悦转亲和,笑容可掬,向刘琛殷切而询。

群目咸集,皆奈刘琮胸襟狭隘,假刘琦之辞,牵累刘琛,欲陷其于窘境。而刘表所为,尽显护犊情深,亟为刘琛张本,命其吟诗作赋。于是乎,万众瞩目,皆集于此。

蒋琬睹状,心急如焚,深知刘琛为己所累,遂侧身附耳低语:“刘太守,可有把握,若有难处,我愿假借幕僚之名,代替赋诗填词。”

刘琛心觉暖意,神色泰然,怡然而语:“无妨,且待我去挫此子锐气。”言罢,目视刘琮退去身影,目光转寒,离席而起,直趋席中。

于众目睽睽之下,刘琛从容自若,徐缓有度,行至中庭,向主座刘表及诸儒躬身行礼,继而面向诸英才俊彦,复施一礼,其后神态淡然,缓缓而言。

“晚辈刘琛,益州牧嫡孙,蒙朝廷恩渥,拜授南阳太守,今遵家祖之命,赴襄阳以结盟好,琛才薄学浅,岂敢与诸贤争辉,今睹此盛况,方知天下英才济济,而南阳诸务待兴,求贤若渴,如有贤才屈就,琛必以师礼相待,虚心求教。”

刘表闻言,心有苦楚。本欲使刘琛登台,吟诗作赋,孰料其竟当筵,公然延揽荆州才俊,见其辞意恳切,滔滔不绝,刘表遂大笑,截断刘琛求贤之语,自主席起,发语以主。

“刘贤侄勿需过谦,君郎公乃一代大儒,贤侄必是文采斐然,且文无优劣,惟在意境深远。望贤侄尽展才华,以飨我荆州学子,共研学问之奥。”

刘琛窥察刘表急色,内心窃喜,而面色恬淡,颔首以应,蕴藏英气,慨然而言: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言毕,刘琛敛其气势,静然而立,面带微笑,以俟众人评议。

良久,一片寂然,诗中所现,乃无畏人生、宁死不屈的爱国深情,兼讽时艰之下,权贵但图私利,忘国大义,苟活于世的鄙行,尽显无遗。

“妙矣!刘太守,虽青春年少,而豪迈不羁,胸怀家国,诚可敬仰。”座上庞德公,欣然发言,情之所至,起身而立,击节赞叹。

刘琦、刘琛之作,皆以青春为颂,然刘琛诗中,更寓爱国壮志。二者相较,孰优孰劣,立判高下。

刘表雅好文学,为文会的倡首。今遇斯妙文,亦惊异不已,乃悉心研味,深探其旨。察刘琛意有所寓,虽心绪稍起波澜,然犹端坐宏容,肃然而言:“刘贤侄,壮志凌云,令我辈老朽自愧弗如。此文诚可冠绝群英。”言讫,命侍卫捧百金以赠刘琛。

刘琛既遂其志,默然受金,乃向刘表及诸贤略施一礼,从容归座。

“主公,某自随你征战沙场,从未见其挥毫泼墨,未料实有文韬武略之才。哈哈……”魏延笑语盈盈,见刘琛踱步而来,急忙起身,取金盘以奉,喜形于色。

“刘太守,文采焕然,诗文超其侪辈,刘二公子此举,实乃自取其辱矣。”刘敏含笑而言,余光瞥见刘琮面带苦色,心下快意顿生。

“刘太守,真让人惊喜,纵使刘荆州,亦是有苦难言。”蒋琬亦拱手赞言,为刘琛才学折服,惊叹不已。

“诗赋者,小道尔,治国安邦者,方为大才。公琰怀瑾握瑜,倘能屈就南阳,非惟百金之赐,纵千金、万金,亦在所不惜。”刘琛言辞恳切,自魏延手中取金盘,躬身献于蒋琬前。

“这,如何使的,琬不过布衣凡庸,不足以刘太守青睐。”蒋琬惶然而语,神色愕然,此受之非宜,辞之亦难。

侧旁的刘敏,睨见刘琛年少,而眼光毒辣,竟能洞察蒋琬大才,顾其表兄慌然无措,恐拂刘琛求贤之意。乃朗笑而起,径趋向前,双手接过刘琛所持金盘,笑揖而言:“刘太守,我表兄才高,其能或当以千金、万金酬之,而我才疏学浅,自量仅值百金,不知刘太守以为值否?”

刘琛闻言大悦,既得刘敏相助,何愁错失蒋琬,且刘敏诚为良将,区区百金,何其值也!乃欣慰而言:“求之不得,得明远兄同往,襄阳不虚此行,哈哈哈……”

倒是魏延甚惑,以其出身寒微,百金相赠,无异于万贯家财,慷慨若此,刘敏究竟有何不凡?且刘琛所看重的蒋琬,又有何特殊?

蒋琬见刘敏为己解困,遂顺势归附刘琛麾下,虽心怀感激,然亦微有怅然。夫主择臣,臣亦择君,刘琛或可为明主,且有益州为依,南阳亦不失为安身立业之所,其渐自宽解于心。

主座之上,刘表见刘琛展露才学展露后,诸多青年士子纷纭议论,且生向往结识之意。即大儒司马徽,亦戏谑黄承彦,言刘琛为乘龙快婿,令其速为定夺。

刘琛的骤然而名显,皆次子刘琮所为,以一己之力,致益州文采光华,凌于荆州之上。刘表不禁怒从心起,忿然睨刘琮一眼,旋即示意南郡郡守郭永,速结此轮,以启下轮音韵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