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懿未曾理睬,任由魏延拖着骨软筋麻的张卫疲躯而出。
刘琛静候多时,察其时机成熟,方轻声而言:“吴将军,我与张卫虽存隙阂,然念及其今愿弃暗投明,琛斗胆请命,望将军赦其死罪。”
张卫心已若死灰,忽闻刘琛此言,犹如暗夜乍现曙光,顿时喜极而泣,颤抖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返身跪谢。
“罢了,既是少公子所求,本将岂得拒之,张卫,我且问你,此番归降,果真发自肺腑,诚心实意么?”吴懿言辞间隐含霜雪,嘴角微挑,目光如炬,直逼张卫心魂。
“愿意,我愿意!多谢吴将军开恩,多谢刘公子海量,不计前嫌。”张卫声含颤栗,激动难掩,遂即跪地,向二人叩首以表感激。
夜色渐淡,曙光初现,一场奇袭战,悄然落幕。稍事休憩后,吴懿谨遵刘琛之策,有条不紊地调遣麾下将士,尽皆易甲,高擎张字帅旗,浩浩荡荡,向沔阳进发。
取胜之道,在乎兵速如神。益州军沿途未做迟滞,及至日中之际,浩浩荡荡,巍然矗立于沔阳城下。
城头之上,守军初见,愕然失色,旋而细辨旗下旌旗与将士甲胄,似曾相识,心中虽有疑虑萦绕,然未敢贸然挑起事端,恐生不测。忽闻一人高亢喝问:“城下将领何人?此行沔阳,所为何事?”
张卫形同傀儡,背后魏延匕首紧逼,迫其蹒跚前行,生死存亡之时,强抑羞愤惊惧之情,故作从容之态,其声贯于城下:“尔等岂不识自家手足?我乃郡守胞弟张卫,奉命引军还归南郑,速速开启城门,恭迎我军入城!”
守城将士,既识为张卫,色变骤起,先时的警惕,顷化为谀辞:“耳闻张将军大败益州军,我等为张将军恭贺,还请稍等片刻,我即刻通报县令老爷。”言罢,挥手令旁侧卒伍,疾速筹备迎接之仪,自亦步下城楼,亲临其事。
城门缓缓开启,汉中守军众目睽睽之下,魏延不得不收敛起锋芒。张卫睹此变故,慨然挺身,大步趋城门而入。
刘琛见状,目露急色,亟挥臂以示众将,促步趋之,紧随张卫其后,保持秩序不乱。
随道途的渐近,张卫猛若离弦之矢,疾趋城门之下,状如逸兔。乃竭声嘶喊:“救我!救我!我为益州军所挟持,彼等心怀叵测,欲图城邑!”
汉中守军闻讯,愕然相视,惊愕与疑云并生,猝遭此变,皆手足无措,惶惶然不知所为。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盲动间,主帅吴懿,大将之风尽显,神色自若,果敢非常,亟令张任率千骑速动,务必夺取城门控制权!
张任领命而出,身形矫健,率领千骑,直扑城门守军。而魏延在侧,焦躁难遏,承刘琛之令,亦引数人,若矢离弦,疾追张卫而去。
“敌袭!敌袭……”城墙上观望的其余汉中城防士卒,皆惊呼告警。
城阙之下,铁骑如潮,蹄声轰鸣,尘烟滚滚,千骑先锋,宛若黑色洪流,顷刻间吞噬了城门处的守军。
剑光闪烁,伴随着沉重的铠甲碰撞声,汉中守军虽奋勇拒敌,然遭益州铁骑的狂澜猛攻,防线摇摇欲坠,渐成土崩瓦解之势。
张任匹马当先,威风凛凛,所向披靡,其过处,群敌辟易,莫敢撄其锋。怒喝声中,手中长枪化为死神夺命之镰,直指城门,誓夺其控制权,以定战局胜败。
与此同时,魏延骛追张卫,马蹄疾驰,声振原野,二人距离渐次缩短。张卫于城阙之前,左右奔突,状若疯狂,然魏延的威胁,如影附形,挥之不去。张卫绝望而长啸,企图唤起城上守卒援助,然事已至此,恐难挽狂澜。
益州千骑,愈战愈勇,今日战局,汉中军败局已定。张任所领骑军,既破城门,其势如虹,吴懿则率余部赶到,接管城防。而张任不稍懈怠,更率千骑,直指县令府衙,欲图全盘控制。
张任率军,势如破竹,穿街过巷,纷扰不顾,直指县令府衙。府前卫士,惊而布阵,然益州军,锐不可当,其御犹萤火之对皓月,虚妄无力。张任挺枪而立,枪尖冲霄,一声令下,士卒若怒海狂潮,顷刻间防线瓦解,如汤泼雪。
府衙大门轰然洞开,声震四野,尘土与木屑四溅,益州军蜂拥而入。府内,县令惶然无措,衣衫不整,欲遁后堂以求生路,未料益州一卒,目明手快,疾步上前,攥其臂而擒拿。
张任昂步入堂,直视县令,沉声而言:“我益州军此来,只为平定汉中乱局,护佑百姓安宁。你若识时务,宜速归降,免致城中百姓遭殃。”言罢,微扬其手,示意士卒松开县令。
县令窥其意,眸中略过挣扎之色,终屈膝叩首,声颤而言:“愿……愿降。”随着这声投降,宣告着沔阳县已落入益州军掌控之中。
吴懿与刘琛,步履稳重,徐步而入府衙,见大势底定,心中那份紧绷的弦终得放松,欣喜之色浮上眉梢。
而此时,逃遁未果的张卫,又被魏延轻而易举擒获,像是拎小鸡一般,毫不留情地拖曳至公堂前,显得狼狈不堪,平添几分戏谑之彩。
“报…报…”二字骤响,犹惊雷裂空,划破宁静诸事本已尘埃静落,而此突兀的急报,令刘琛心弦骤紧。其旋身而顾,目光锁于那疾步趋前的士卒身上。
士卒喘息方歇,犹带惶急之色,匆忙禀报:“将军,县衙之外,百姓攒聚如云,皆自谓五斗米教之众,呼声震天,言我军与师君相抗,乃逆天而行,亵渎神灵之尊。”
吴懿闻言,眉头深锁,知此等民事,处理须慎之又慎,不可轻率用兵,亦不可严刑峻法,恐激起民怨,波澜愈甚,难以收拾。
于是,吴懿目光流转,顾盼刘琛,欲求良策以解此困。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虽未及言明,却又心照不宣。默然间,细细斟酌其间利害关系,思忖间,虑及如何既能平息民怨,又能稳固新得的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