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迁移成都

刘焉虽隐身幕后,然军政的要务,皆须其颔首允诺,方能尘埃得以落定。

历经半月的静养,于张机的悉心调治下,刘焉的身体已恢复往昔的活力,那缠身多年的背疮痼疾,经张机的神医妙手,竟亦渐趋和缓。

府邸内外,焦土之上,楼宇渐次复苏,绵竹正复盎然生机。刘焉养疴期间,赵韪等一众肱骨重臣,也频繁造访,彼等力劝刘焉将州治迁至成都,避免大动干戈,劳民伤财。权衡利弊之下,刘焉亦觉其理甚明,遂心有所向。

时节更迭,暑往秋来,岁月静流,而徙居成都之事已尘埃落定,决于秋收之末,即启行旅。

刘琛于绵竹行游,鲜有至契,张任既返军营,今唯魏延尚称知己。二人往来于绵竹、成都之间,为恩师董扶觅一静谧之院,以安享桑榆之年。

于成都之西郊,岷江之滨,邛崃麓下,交相辉映,成一方倚山临水的幽境,犹天地的神工,为雅人高士精心营构的憩息之所。刘琛偶经此地,瞥见其境的不染俗尘,宁静致远,心甚动容,遂延请能工巧匠,为恩师构筑雅舍。而魏延则受命留此,督造其事。

刘琛心事已安,复归绵竹,返州牧府看望刘焉。遥望其与张机相谈甚欢,遂微致问安,不忍扰其雅趣,乃径往董扶的寓所而去。

岁月悠悠,人届桑榆,愈觉天伦之乐为至上。董扶望刘明与刘琛这对兄弟两,同研典籍,相得益彰,心怀甚慰。闻刘琛于成都为其筹画周至,窃喜于衷,庆余年得此二徒,既能承继衣钵,复能在桑榆晚景,得伴与恤。

刘琛盘桓多日,专心致志,就董扶求教经义,沉湎于惬意的时光之中。及至刘焉召至,始依依惜别此难得的闲适,返归州牧府中。

于绵竹的安宁暂驻,赖刘焉的主张下,益州州治乃徙于成都。队伍浩浩荡荡,蔚为壮观,行进间畅通无阻,沿途皆洋溢祥和之气,一切顺利无虞。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亦是新的挑战,成都焕然而现辉煌之姿。首次的朝会,刘焉身被华裳,端然主位之上,威严中寓含慈和,目光炯炯,睥睨下席,益州文武,济济一堂,尽在其目。

刘瑁傲立文臣之魁,儒雅之风,尽显无遗;刘璋则稳踞武将之首,气势磅礴,撼人心魄。至于刘琛,紧随刘璋之后,步履铿锵,眸光熠熠,似有凌云之志,灼灼其华。

“诸位同僚,我缠绵病榻,逾月而未愈,病躯羸弱,迄未康健。益州的隆昌繁盛,悉委诸君肩上,我虽有心,却力有不逮。日后,刘瑁、刘璋、刘琛三人,望诸君悉心考察,务必同心协力,方不负朝廷之厚望,亦不负我益州百姓之期盼。”

刘焉言辞虽轻,然犹金石掷地,字字铿然有声,不容稍有置疑。他,虽已至风烛之年,犹为益州的真正主宰,其威严与影响力,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喏!“众文武属官俯首低眉,躬身行礼,齐声应和,响彻殿堂。

“启禀君侯,州治新迁,万象更新,然各府属官吏,各职缺员,纵观我益州之内,不乏才德兼备之士,故斗胆进言,广开才路,擢升孝廉之士,以充实府属官吏之列?如此,既可使政务顺畅,更可彰显君侯唯才是举。”

赵韪谨首谏言,其久随刘焉左右,遂成益州股肱重臣,近年来,潜居幕后,隐隐然为本土世族的魁首,其含光隐耀,领袖群伦。

刘焉缄默无言,眸底阴霾微闪,深知这些世族,无非欲借风使舵,以图子弟宦途之便。虽心怀不悦,然其面色恬淡若水,波澜不惊,目光悄然而移,转向一侧的刘瑁。

刘瑁聪慧过人,瞬即察觉此注视,心下一凛,随即挺身而起,言辞诚挚:“赵司马所言极是,当下百废待举,正是用人之际,我益州才俊辈出,然则孝廉之选,实为根本之基,当慎之又慎,细加遴选,以辨真伪。”

刘焉微微颔首,心中虽有不甘,然亦深谙大局为重,遂轻声而言:“既事态至此,我便将此事委重于你,望你能精挑细择,觅得真贤能之士以用。”

赵韪立于一侧,窥其状,心中暗自窃喜,然面上不露分毫,仅以一抹得逞的微笑,浅浅勾勒于唇角之间。

“父亲大人,汉中局势动荡,张鲁贼心狼戾,竟敢弑别部司马张修,擅据汉中郡为己巢,对于州牧府的谕旨,漠然视之,置若罔闻,此等行径,其罪难赦。”

刘璋沉声以陈,察殿内再无人禀奏,遂顺着刘焉的目光,将汉中的紧迫情形和盘托出。

“哼,此非欺我益州无人耶?抑或欺我老迈无力乎?数月前,琛儿南阳寻医,企图设法圈禁,如今竟敢私自斩杀同袍,那张公祺,真是胆大包天!”刘焉愤然咆哮,震响堂上,致使满座文武,无不失色,心旌摇曳,胆寒股栗。

“君侯在上,老臣庞羲,请兵亲征,征讨逆贼张鲁,誓必生擒此獠,献于成都,听凭君侯裁断。”庞羲挺身而出,眸中战意盎然,朗声请战。

“亲家,杀鸡焉用牛刀,我意遣青年才俊,历战火以砺其锋。既你忠勇可嘉,今特委你为巴郡郡守,镇抚后方,稳固粮道,确保大军无后顾之忧。”刘焉温和而言,二人相交多年,情深似海,子孙联姻,信义相托,情谊笃厚,无间可寻。

继而,刘焉视线移于刘璋身上,神色凝重,肃然而言:“刘璋,你当精心筹划。此番伐敌,我欲委吴懿以主将,刘琛副之,统率精兵五千,铁骑千余,三日后誓师出征。”

刘璋躬身领命,其声铿锵:“孩儿领命,定不负父亲大人厚望。”

此刻,殿堂之内,氛围沉郁,益州新迁,在动荡中刚刚稳定。未曾想,刘焉忽兴大兵,此举久蓄于心,意在震慑四方,令诸怀贰志者,皆如头顶悬剑,凛然不敢轻发一言。

朝议既罢,刘焉遂安坐绮绣软榻之上,瞑目养神,任凭刘琛侍立于侧,揉捏肩颈,怡然自得于片刻宁谧。刘璋与刘瑁,则分列书房两厢的案侧,共商汉中战事筹策。

“父亲,此番举兵,祸福难料,吉凶未卜。琛儿尚幼,战阵之间,刀枪无情,儿深忧其安危。儿意,宜遣庞羲、吴懿二将统率兵马,亲临战阵,以策万全。”刘璋怅然而言,目光流盼间,面带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