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立刻掉头,向着另一条路驶去。
“这些东西越发泛滥了。”司机皱眉,有些心有余悸,慢慢吐出一口气。
没人吭声。
良久才悠悠起了一声叹息。
随山北,清安城。
“到了,各位先生们。”
司机尽职尽责打开车门。
车上几个人陆陆续续下车。
安置好物品和住所后,他们开启了对这座城镇的探索。
不得不说,这地方景色实在是值得夸赞。
绵延起伏的山峦叠翠,一片幽绿色无边弥漫开,夕阳坠,清风睡,澄光似锦,江水如练,环绕城墙,点缀着斑驳的光点。
“清安的城墙是最漂亮、最长情的城墙!”
整个城镇房屋以大片的纯色为主,辅之以各种明丽的色彩,透着丝丝寸寸西欧浪漫风情。
干净明丽的街道上,随处可见修理齐整的花草树木,色彩柔和,吐露出亲和友善的气息。
整个城镇繁华宁静,它们自在烂漫生长,倘若有人肯带它们出去的话,甚至可以看到山以外的大海,还可以看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类。
植被们总是不吝啬分享自己的美好,在这个地方也一样,甚至更胜一筹。
“好地方啊,啧啧~”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苏时彦回头,就看见苏彧咬着糖果,眯着眼睛,白晃晃的灯光照在他透着干净气质的脸上。
“困了?”他问。
苏彧没应声,嚼碎了糖,低垂着头,顺手把手中的糖纸塞进了苏时彦的口袋。
“不困。”
他把糖送进嘴巴里,又故技重施。
苏时彦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别闹,福橘阁指示了我们这几个,就说明这次危险性肯定不容小觑。”
“任务嘛,天崩开局也是有的,刚开始都还算安全的,那是算你小子运气好……不过,好像随山那些人也来了。”
苏彧撇撇嘴,有些不满,“狗皮膏药似的,你说那些家伙,鼻子这么灵的?”
“肉骨头香啊!”
走在前头的林声白扭头加入,笑嘻嘻开口。
“?!啊啊啊——你住嘴!”苏彧恼羞成怒地开口,冲上去作势给个颜色瞧瞧。
“嘿嘿嘿………啊哈哈哈!死孩子脑子怎么转的!”
林声白也不恼,笑眯眯躲了一下,嘻嘻哈哈着逗闹了苏彧一路。
苏彧跳脚:哥~你看他!
沿着一条小路拐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通道,路尽头豁然开朗,长着一棵繁茂的古树,树杈枝叶间的光影尽数投在树底。
树下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
发色乌黑,几缕碎发虚虚附在光洁的额前,裸露在外的肤色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精致高挺的鼻子,微抿着的唇,一双清凌凌的眼,眼尾下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一身黑衣黑裤,脚上一双帆布鞋。
皓白手腕上系着一根黑金色手链并一根红绳,红绳缀着青狐狸面。
手指匀称修长,拿着一枝开得热烈的红色玫瑰。
几人慢慢走上前,那青年余光中瞥见,下意识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
靠靠靠,挪挪挪,靠靠靠,挪挪挪……
青年:?
几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此情此景,青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就要走。
“打扰了先生,我们…诶!你别走啊!”
苏彧急忙拦着那个男人,加快了语速。
“一点小事,马上、马上!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滚开!”
青年骤然出声,面带愠色。
“你们外地人,又想打探些什么?”他顿了顿,放慢了语气,轻声开口,“没用的,没有任何用。”
苏时彦:“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事……”
“你们走吧,别再来了。”
他擦身而过,落下这一句,匆匆消失在路口。
留在原地的几人面面相觑。
探寻一番,一无所获。
“咳咳!”林声白掩唇,“可不是我们不做事,人家不配合呀~”
裴潇沂在他肩头拍了拍,颇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
林声白一愣,随即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走吧,换个人。”谢西洲跟上老裴。
“这么大地方呢。”
没人注意到,那个原本已经离开了的青年就站在拐角处。
在他们离开后,那个青年,再度回到了这里,手上的红玫瑰消失不见,一朵苏格兰绿玫瑰在花枝上开得热烈。
青年垂眸看着,绽放,枯萎,消失殆尽。
原来是一朵不属于这里的玫瑰花。
来得真晚。
顷刻,青年消失在原地。
一阵清风直直掠过树梢,卷起一阵婆娑。
“问题不大,只要听话。”
林声白默默自我安慰着。
林声白自打进了这个地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哪儿呢?
他不知道。
一行人就这样着,颇有些摆烂的意味。按理说……算了,林声白心中无奈扶额。
救大命啊!!!!!
长街尽头,烈日当空,遥遥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似乎挺和蔼老实的,高高瘦瘦,气质儒雅。
林声白心中一动,真是谢天谢地。
“我叫林初平。”男人如是说到。
几人不着痕迹对视一眼,又纷纷撤回视线。
就他了。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心有灵犀。
林初平憨厚笑了笑,转而热情邀请他们去他家做客。
用林初平的话来说就是“来者皆是客嘛!去哪儿不是吃?赶个午饭,畅饮几杯,有什么好拒绝?咦,堂堂大小伙子羞个什么劲儿,来来来,到叔家去,来嘛来嘛!”
他热情似火,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几人半推半就着,跟着男人回了家。
林初安家人口关系简单,只有一个妻子和一个五岁的孩子。
家里的墙壁上贴着一家人各式各样的照片。妻子漂亮,孩子可爱,丈夫也有鼻有眼。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我告诉你们噢,你们婶子这手艺,一个字,牛!”
“尝尝这鱼,够鲜美,刺少!”
“还有这个……这个……”
“谢、谢谢叔……”
林初平热情得招呼着,他的妻子似乎意外沉默,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不断搅弄着手指。
小孩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扒饭。
乖的嘞。
头顶一盏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
气氛不可不称之为诡异,而主人家浑然不觉。
谢西洲摩挲着手指。
看来是渗透了。
“林大哥,嫂子怎么不吃啊?”
苏彧捏着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
“哦,她吃过了,”林初平顿了一下,才又和煦地开口,“你嫂子,她减肥呢!”
他旁边的妻子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边说着边起身,“是啊,我这个点就不吃了,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她缓缓走着,到了房门口又回身看了看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才收回目光,进屋。
谢西洲淡淡投去一瞥,收回视线,正对上林声白玩味的目光。
谢西洲偏过头,提不起兴趣。
林声白龇牙,笑得一脸灿烂。
窗外的阳光打进客厅,衬得亮堂堂,明晃晃的。
“所以,你们搁这个来,不是旅游的,而是来找人的?”
林初平惊异地打量着几人。
说实话,没见过这么透底的。
他有些想笑,真单纯啊~
“是……倒是还没什么头绪……”苏彧磕磕巴巴地,一瞬间懊恼、腼腆都涌了上来。
“噢……”林初平摩挲着下巴,“好孩子,这一路辛苦了吧?”
苏彧、林声白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林初平感觉怪,这一行五个人,半大的小伙子们,不远千里到这里寻人,先不说世道如何乱,要是突然跳出来一个鬼咬脖子都没地去哭。
一不小心进到别的小世界,同化了那还了得?
本来人类数量就不停锐减,结果发现全给别人充实队伍了。
首领:破防!这可是我们人类的崽子们!!!吐出来!!!
如今外面不大安定,但这清安城可谓偏安一隅,倒也还秩序稳定,进城的人不计其数,出城的人寥寥无几。
林初平可不信他们是来寻人的。
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打过的交道不少,虽然也丧失了人籍,但以他如今,哪里看得出来?
小年轻们,脱离了庇护,一腔冲动啊。
林初平想到这里,都要笑出声。
既然如此,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