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阴沉的屋子里，方文成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个空酒瓶，眼神呆滞地盯着桌面。屋外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帘投射进来，斑驳的光影打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凄凉。他的脸上布满了憔悴，眼眶微微发红，明显是昨晚又喝了一夜的酒。
方母坐在他对面，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愤怒。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自从方文成丢了居委会副主任的工作后，他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样，变得浑浑噩噩，整天无所事事，靠酒度日。方母曾经对他寄予厚望，可如今的方文成让她心痛不已。
“你又喝酒了？”方母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到方文成醉醺醺地回家，每次都是这个模样，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气。
方文成依旧盯着桌面，没有理会母亲的质问。方母见状，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猛地起身，走到方文成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两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方文成整个人懵了一下，捂住脸呆呆地看着母亲。
“你多久没工作了？钱都喝光了，还敢喝酒！”方母的声音带着愤怒与痛苦，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你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当初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不求你飞黄腾达，只希望你有个安稳的日子。你现在这样，是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是对得起我吗？”
方文成被母亲的质问和巴掌打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妈，我心烦，过段时间再找工作。”他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似乎对于这一切已经失去了任何斗志。
方母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坐在椅子上擦拭着眼泪，喃喃说道：“你再这样下去，真就废了。我们供你读书，本来指望你有出息，你现在却这样颓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回想起丈夫早逝，自己一个人辛苦拉扯大方文成的艰难岁月，眼泪更加止不住。
方文成烦躁地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回老家种地，我在城里待惯了，不想回去。”
方母抹了抹眼泪，语气变得严厉：“你不回老家，那你明天必须去找工作，总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方文成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充满了苦涩。他其实也想重新找份工作，但自从丢了居委会副主任的职位后，大栅栏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出了问题，甚至背后还传出他是个草包的闲话。他尝试过找工作，可哪怕是搬运货物的活儿，人家都不愿意用他。那些嘲笑和议论让他感到自卑和羞愧，他只能躲在家里，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方文成的姐姐方丽走了进来，看到母亲眼眶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心里一紧，急忙走上前问道：“妈，怎么了？你又哭了？”
方丽走进屋子，闻到屋里弥漫的酒气，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转头看到坐在桌前的方文成，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厉声质问道：“方文成！你又喝酒了？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方文成听到姐姐的质问，心里更是烦躁。他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谁都不理解他的处境，尤其是姐姐这种总喜欢说教的人。他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姐，你别管我了，我没惹妈哭。”
“没惹妈哭？”方丽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你丢了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成天喝酒，妈要是不为你担心，才怪！”
方文成感到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虽然他知道姐姐说的是实话，但此刻他只觉得委屈与愤怒。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说道：“我……我会找工作的。”
方丽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她其实一直在替弟弟善后，弟弟从小就不争气，母亲对他寄予厚望，而方文成却总是让人失望。即使如此，作为姐姐的她还是一次次为他找工作，处理他的烂摊子。
方丽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指望你自己找工作？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会用你？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幸好，姐夫托了关系，给你找了份工作，明天你必须去上班。”
听到这话，方文成心里微微一动，感到几分意外。他有些期待地看向姐姐，问道：“什么工作？”
方母听到这话，也顾不上抹眼泪了，急忙问道：“你姐夫找的工作？是什么活儿？正经不？”
方丽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小学老师。”
“老师？！”方母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知道教师这个工作体面，而且相对稳定，能让人重拾尊严。她激动地看着方丽，连声说道：“好，好，这个工作好啊！”
然而，方文成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好转，反而皱起了眉头。他对于小学老师这个职业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做老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学？是哪儿的小学？”
方丽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冷声说道：“你别挑了，是大阳钢铁厂子弟小学，厂里为了解决工人子女的就学问题。”
“钢铁厂的小学？”方文成皱眉沉思，心里有些抗拒。他总觉得在这种地方教书没什么前途，而且钢铁厂的环境也让他觉得难以接受。他正要拒绝，方丽冷冷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警告：“你要是再不珍惜这个机会，那就真的没人能帮你了。这次如果你搞砸了，咱们姐弟情就算断了！”
方文成一愣，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姐姐以前一直替他善后，而现在她已经没有耐心了。如果他再不努力，连姐姐都不会再帮他。他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内心充满了抗拒，但最终还是无奈地低声说道：“好吧，我去。”
方母听到儿子答应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劝慰：“文成啊，这个工作挺好的。老师这个职位稳定，也有前途，你就好好干，别再让咱们丢人了。”
方文成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依旧没有多少信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但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