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遇龙河畔

许良继续往前走,也不进村,也不进城,风餐露宿的,饿了就在路边打些野野兔野鸡的,起一堆火烤熟了,加些盐巴,也是好吃。渴了就到小溪河流装些水来,用灵力烧开,再施展灵力降温,凉了些就喝。晚上困了,就跑到山洞或者树杈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平日无人时候就教导牛不二认字,也不无聊。

走了数日,上午时分,到了一条大河边,这条大河大约数十丈宽,落差有点大,河水汹涌澎湃,向东奔流,河水上偶尔过些小船,或装些货物,或载些人,随流而下。河水凶暴,小船摇摇晃晃的,在巨浪中忽隐忽现,看着凶险,不过撑船的都是些老船工了,小船不致倾覆。河边立有一石碑,上书“遇龙河”。原来这河就叫遇龙河。

许良沿着河边大路,走了数里,却不见有渡口。问了人,才知这河实在太凶险,还得往下走百里路,在河水平缓处,才有几个渡口。

许良要渡过这河也简单,不过这遇龙河河刚好在路边,人来人往的,一直不曾断了人流。如果只有一人,许良施展个隐身术也不难,只是有牛不二一起,却无法将它也一起隐身了。

许良无奈,只能寻了一处河边浅滩,闭目养神,静待天黑。牛不二在旁边寻到一处鲜美的草地,自去吃草去了。它天天吃那药生菜,也是腻了,得换换口味。

待到天黑,许良又去抓了一只野鸡,烤了吃了,饱腹一顿,很是惬意。

待到半夜时分,这路上也没有了人流,许良正要托起牛不二,就要飞过河去。

突然,遇龙河天空一声闪电撕开夜空,随之一声霹雳雷鸣。许良看去,只见那闪电处冒出一条长条巨大蛇形动物来,这动物长约十丈,头似骆驼,顶上长着两条鹿角,眼似铜铃,下巴晃动着两条肉须,身上长着五爪四肢,浑身长着金色鳞甲,在闪电照耀下,亮闪闪的。这是一条金龙,即使许良不曾见过龙,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确确实实是一条龙,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

许良惊疑才定,便要拉着牛不二躲到河滩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却不想这金龙下来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了。

那金龙张嘴喝住许良,“那小子,站住,寡人看到你了。”

听到金龙叫住,许良也就不躲了,只得站在那里迎住金龙。

金龙落地,化为人形,却是一八尺高长脸黄须汉子,头戴金色小冠,身穿金色长袍,腰束龙头玉带,看着也是威武。

许良对这金龙作了一揖,道,“小子许良拜见大王。此前躲避不及,冒犯大王法驾,多有冒犯。”

这金龙人细细端详了一下许良,语气和蔼的说道,“寡人乃遇龙河龙王,镇守此地千年。此地偏僻,甚少遇见仙道同修,看到小友,甚是欢喜,敢问小友师承何方高人?”

许良拱手回道,“小子出身清凉仙门,只是个小门小派。”经过吴道良那一遭后,许良知道自己门派根本排不上号,索性也不隐瞒。

遇龙河龙王听到许良说出身清凉仙门,双目却是一瞪,语带惊疑问道,“你真的出身是清凉门?这清凉门不是在五百年前灭门了吗?”

清凉仙门,五百年前被灭门。许良第一次听到这信息,却是惊了。怪不得他碰巧拿到这师门功法《如意修仙功》,怪不得他才踏上修炼路,就已是掌门了。虽早有猜测门派已沦灭,却不想竟是被灭门了。

许良此时也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正是,小子机缘巧合之下拜入师门。”

“哈哈哈哈哈,”龙王听许良承认,仰天大笑,都要把许良笑懵逼了。

良久,龙王大笑声才停歇。

“哼哼,”龙王变了脸色,“当年我等将清凉门灭门,却不想留下余孽。”

这龙王竟然是清凉门灭门的凶手,许良心里有些慌了。不过这龙王看似十分强大,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就算想逃也是不能。许良只得运动灵力,暗暗戒备。

龙王玩味的看了一下许良,沉吟了一下,道,“小子,五百年前,寡人虽有参与灭了你师门,是被人逼迫,现在也颇有些后悔,寡人现在却不愿再造杀孽,你走吧。”龙王向许良挥了一下手。

许良听到龙王放过他,不由暗叫庆幸,却不敢放松。面对龙王,牵着牛不二慢慢后退,退了百十步后,才转身,运动灵力,就要托起牛不二飞走。

此时,遇龙河奔流的河水哇啦的裂开一条巨大缝隙,分开了河水。这缝隙飞出了一个穿戴黑色铠甲的高大将军。这将军飞到半空,拍了一下腰间,祭出一把方天画戟。将军抓着方天画戟朝许良一挥,一道灵风飞出,撞击空气,竟隐隐化成一虚幻猛虎。这猛虎飞到许良身后,两只前爪抓向许良。

许良感到背后声息,才暗叫一声不好,那虎爪透胸而出,许良往前扑倒,顿时没有了声息,死得不能再死了。

旁边的牛不二,两只大牛眼发呆,半响后,牛头嗅向许良尸体,嘴里呜呜道,“小良子,你怎么了?你起来啊,你快起来啊。”

那虚幻猛虎扑杀了许良后,在空中停留了几息,便自消散不见。

龙王双目怒睁,斥骂那将军道,“寡人已放过了他,你怎能自作主张?”

那将军看龙王发怒,忙收了方天画戟,跪在地上辩解道,“大王,留下此人,上仙怪罪,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啊,大王不愿,末将只得越俎代庖了,大王恕罪。”

龙王大怒道,“那些上仙,下来一趟下界不易,哪里理会得这事来?寡人是遇龙河的王,就是遇龙河的天,既然说了放过他,你敢逆寡人,就是逆天,不管你是何理由,寡人饶不得你。”

将军听到龙王这般说,心道不好,跪着的双脚往地上一弹,就要往后退去。

龙王口一张,一道水箭飞出,射入那将军额头,将军瞠目结舌,身体仰后倒下,已成一具尸体。尸体落地,身形缩小,竟变成一只一尺左右黑色九节大虾,原来这是一只虾精。

龙王处置了虾精,看了一眼许良尸体,一跺脚,手一挥,遇龙河水又分开一道缝隙,龙王跳入其中,缝隙又合上,河水仍然如原来一般汹涌向东。这龙王是回自家龙宫去了。

良久,许良尸体冒出一道虚幻身形,面貌和许良一般无二,是许良的魂魄。人死后,魂魄自然离体,也就成了鬼了。

鬼许良看向呜呜低泣的牛不二,伸手要抚摸那牛头,却不想,这手直接穿过牛头。鬼许良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成了鬼了,和这牛不二再见只能等下辈子了。

鬼许良坐在许良身体上,静静的看着牛不二,眼里似有泪光。毕竟和牛不二相处十几年,感情自然深厚。

此时,远处飘来一道光亮,这光亮越来越近,却是一个白色灯笼,抓着灯笼的是一个手握钢叉的牛头人身穿盔戴甲的。

待这牛头人走到跟前,鬼许良站起身来,和这牛头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声“是你?!”

这牛头人竟是之前山洞遇上的牛头神。这牛头神平日做些接引亡灵到地府的工作,这里是他的辖地,许良死了,牛头神自然是要干本职工作的。

牛头神惊讶的问道,“你不是要去独照山山神那里考录吗?怎么就死了?”

鬼许良苦笑道,“小子学艺不精,被人杀了。”

牛头神一拍脑袋,懊恼说道,“你可以上面指点要保护的人,可不能轻易死了,这怎生是好怎生是好?”牛头神连连拍着脑袋转圈,他左手拿着灯笼,右手握住钢叉,是拿着钢叉的右手拍的脑袋,钢叉和头盔相碰,撞得咣咣响。

一旁的牛不二却是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这声音,继续在那里呜呜哭泣。

牛头神转了几圈,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有了,你才死,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回去和判官说道说道。”也不理会鬼许良,直接没入地下不见。

半响,牛头神又自地下钻出来,口道庆幸,“好在,你是意外死亡,地府生死簿中你的阳寿尚未尽,判官也不想多生事端,我先帮你还阳了吧。”

鬼许良听说,心中又惊又喜,忙抓着牛头神手臂问道,“真的?”这时,鬼许良竟然能抓住牛头神的手臂。

牛头神挣脱了鬼许良双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许良道,“我是谁啊,我是此地牛头神,我说了算。”这般大话,仿佛不记得方才才去找了判官。

牛头神指点鬼许良飘在许良尸体上面,如尸体一般躺着,静心平气,口中默念“回体”。

牛头神放下灯笼,将钢叉拄在地上。抓着马步,双手插额,口中念咒道,“此人许良,命不该绝,逢地府府君令,急急如律令,速速回体。”双掌往前一伸,似有一道无形枷锁锁住鬼许良。鬼许良惊疑未定之时,便被一股大力往下一扯,沉入了许良尸体之中。

牛头神口中继续念咒道,“此人许良,命不该绝,逢地府府君令,安神入体,定,急急如律令。”然后双手往下一拍。

鬼许良沉入身体时,虽然魂魄和身体已是契合,但只是觉得自己栖身在身体之中,并不能活动身体。

待那牛头神双手一拍,许良尸体“啊”的叫一声,睁开眼来。一直呜呜哭泣的牛不二慌得跌倒在地,口中大喊道,“诈尸了诈尸了。”

许良才回到身体,感觉到浑身疼痛,见那牛不二这般慌张,却是被逗笑了,这肌肉扯动,疼痛更甚。

许良忍住痛,骂牛不二道,“慌张什么,我还没死呢。”

“哎呀,疼。”许良忍不住叫喊。

牛不二四脚站起,看向许良,惊喜道,“小良子,你没死,苍天保佑。”转身前脚跪下,低下牛头,连拜三下。许良看着甚是感动。

牛头神走近许良,对许良道,“你好好养着,我自回去了。”许良此时魂魄初定,阳气不足,阴气太盛,牛头神不用施法,许良也看得见他。其实,只要许良到达道君境,只要不是牛头神刻意施法隐藏,许良也能看得见牛头神。

许良感激道,“谢谢大神了,他日许良必有厚报。”一旁的牛不二听闻,甚是疑惑,低头想了一下,牛眼转动,想明白了,连忙朝许良目光所向跪下,不断下拜,口称“感谢大神保佑”。

牛大神看牛不二拜谢,也不施法现身,只是朝许良挥了一下手,收了灯笼和钢叉,身形下沉,慢慢的没入了地下。

许良运动体内灵点,灵气逸出,透入各处血肉毛孔,慢慢的朝伤口集中,伤口周围的血肉渐渐生长,不断的朝中心修复。片刻,便感觉身体不甚痛了。

许良看牛不二仍在磕头,伸腿踢了一下它,道,“不要拜了,大神已经走了”。

牛不二这才站起来,转向许良,关心的说道,“小良子,你真是吉人有天相,你好些了没?”

许良笑道,“好些了,我还需料理一下伤势,你帮忙一下,在旁边守着。”便坐起盘腿,左手指天,右手按腹,口中默念,吸取起天地灵气来。死了一回,体内气点本就有点枯竭了,方才调用,更是一点都无了,只能采取这种更快的方式来吸取天地灵气。

仙界清凉殿。

山门处油灯熄灭,四个仙人围在那里呆若木鸡。

清凉子祖师颤声道,“下界山门才重光了这片段时间,就又灭了?”忽然暴怒,“到底是怎么回事?清虚,你来算一下。”

清虚苦笑道,“祖师,弟子学艺未精,五年才能算得下界一次,前番山门重光时,已用了一次,此时却是算不得了。”

清凉子怒道,“你个笨蛋,叫你好好学偏不好好学,如你学得天算术,唉。”清凉子忽的叹了一下气,这天算术哪里有这般好学,他也只是气极才这么说的。

忽然,四仙人面前的油灯闪了一下,金色火苗又燃了起来,只是看着有些虚弱。

四人不由惊喜万分,不过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么快又有一个人巧合之下得了机缘?

清凉子转身撇了一眼清正,也不说话。

清正慌忙道,“祖师,子弟明白,弟子去托那吏部神职司郎中问问再来回禀。”然后赶紧腾空往远方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