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卡路法”

“或许，我终会有逃离这一天的时候，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

在一个很好的天气里，阳光不是那么的刺眼。它透过窗户倾洒进房间，照在两个熟睡的小孩身上，其中不是婴孩的孩子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

在一个不是那么好的天气里，太阳逐渐被云遮住，阳光消失在房间里，床上熟睡着病弱的小孩，床边伫立着失去笑容的孩子。

……

某日，家中散尽了家财，房子也被一个人用一空白的封信买下。

那日过后，一家四口投奔了舅舅。

……

书写……点燃……焚烧……复原……

书写……点燃……焚烧……复原……

书写……点燃……焚烧……复原……

书写……点燃……焚烧……复原……

……

一遍遍的尝试，似乎那个传说是假的。

或许，是代价不够诱人。

……

书写……点燃……焚烧。

不知是第几次尝试，这一次成功了。信件如传说那样化成一缕烟消失。

……

燃烧后的三日，传说里的那位魔法使带着回信登门。

……

契约签订，愿望：小儿子罗恩恢复健康。代价：长子罗德……

在这的一个月后，一家之主带着全家搬离在英利垭的舅舅家，去往了多瓦。

在之后，全家搬离舅舅家，在远离多瓦这个国家的中心的一处偏远地带安住。

今年，又是一个同三年前一般的冬日。

俩层楼高的房子外银装素裹，雪花纷飞着，寒风凛冽的吹着。

晚上九点，家中的两个孩子已经熟睡，拜尔斯特夫妇已经在客厅发呆了好一会儿了。

今晚是代价的最后一天。

母亲很想叫醒熟睡的儿子，然后再紧紧的拥抱他。因为上一次的拥抱已经是在三年前了。

愧疚的心情突然涌出，泪水大把大把的掉落。

今夜注定悲伤。

漫长的等待使两人的绷紧的神经摇摇欲坠。

精力再也支撑不住两个成年人。

女人无声哽咽起来，男人无助的看着他的妻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或许……

“微莉，已经这么晚了，或许我们真的逃离了，拯救了罗德。”他挤出一点笑容。

“呜呜呜……但愿如此吧……呜呜呜……”女人抽泣着。

身为丈夫的拜尔斯特上前将妻子圈在怀里。他柔声安慰着，一遍遍的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这场存在的侥幸的心理并没有眷顾他们，今夜的大门如期的敲响。

“叩叩叩”

门板响起一阵阵的敲门声，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绷断。

“铮”

拜尔斯特怀中的妻子霎时瞳孔骤然一缩，身体颤抖着，双手不断地攀附着拜尔斯特。

“冷静点薇莉，冷静点，我去看看。”拜尔斯特抱紧自己的妻子，压抑着内心的惊恐去安慰着。

在同一时刻，他们的房间里，一个上锁的盒子不停的抖动着。

门外戴着兜帽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右手泛着银光的银白色魔杖轻轻点地，以这个点为中心波动开来。

房间里的盒子上转动出一个金色的法阵，里面的东西重获自由般“休”的一下就飞到了客厅。

羊皮纸在空中展开，上面的文字散发着光芒。

拜尔斯特震惊的看着空中漂浮的东西，他的瞳孔颤抖着。

[还是没有逃离呢……]

拜尔斯特无力的将怀里的妻子紧了紧。

感受着丈夫的动作，她睁开哭泣的双眼，只是余光的一点，她就要腿发软的要跌坐在地。

薇莉在丈夫的怀里捂着脸崩溃起来，眼中的泪水是不断地涌出侵染着手掌，喉咙是被人掐住般，哽咽着流露着声音。

拜尔斯特轻抚妻子的背。

门外，恶作剧似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怀里的女人惊恐万分，她的手死死的拽着自己丈夫胸前的衣服，外面似乎有吃人的怪物一般。

外面的人轻笑着，像是知道里面发生的情况，他继续恶作剧的重重的敲击着门板。

敲门的声音一声声的敲在两人的心脏上——让人无法呼吸。

拜尔斯特抚摸着妻子的头，轻声道：“别怕，我去看看。”

轻手轻脚的渡步走到窗边，他现在其实也无法镇定自若，抬起的手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窗帘被拉开了一点，玻璃上因里外的温度差而爬上雾气。他连忙抹了两把玻璃。外面寒风胡乱的刮着，刚落满白银银的雪的树又被刮秃。雪还在不停地下，也渐渐地让人看不清外面。

拜尔斯特眉头紧锁，他真的无法从大雪中辨认门前的是何人。

“叩叩……”

“这位……拜尔斯特……先生。”他像是在思考。“根据契约，吾来带走罗德。”门外的人话语空灵，不似真实。

门外的人说话声不大，风雪声也卷盖着他的声音。

但拜尔斯特却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背后的发凉使他猛地回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的妻子。

跌坐在地上的薇莉并不知道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捂着嘴掩盖着声音，她可不能吵醒熟睡的儿子们。

门外的人等了拜尔斯特许久，叹了口气：“唉。”

“拜尔斯特先生，你们可不能这样‘单方面毁约’啊。”

门被“碰”的一声打开，两人被吓得够呛。

妻子而是惊叫一声又自己捂住了嘴。

寒风和雪也趁机大肆的灌进屋里，壁炉的火光就此熄灭散发起灰烟。寒冷也快速的爬上客厅侵占着这片领地。

门外的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右手握着的魔杖在黑暗中散发着寒光。

兜帽下流光的紫色眼睛看着拜尔斯特，左手抬起，一张羊皮纸在手中浮现，同时周遭亮了起来。

似烛光的光芒存在着四周，拜尔斯特夫妇再次的见到了他。

当年那枚“火契”燃烧后的两日后，他带着回信来到。

“‘生命同等价’价格是你们的大儿子罗德。”

“好！我们交换。”

“他痊愈时吾将来带走罗德少爷。”

……

羊皮纸飞舞着，男人淡淡的吐出几个字：“生命同等价。”

此话一出，羊皮纸上的灰字像是回应他一样流光的闪过每个字，最后沉入脚下开启了法阵。

魔法阵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涉触未深的人类怎么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抱在一起惊恐的颤抖着，内心想起自己以为逃走就能占便宜的想法而忏悔。

两人开始哀求。

[贪婪的人类，这就是人类的面貌，你还要相信多少次呢？]

“求求你，不要带走我儿子，我不能失去他！”妻子在哭诉着。

艾尔洛斯看着人类的嘴脸，他们内心的想法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明显。

大儿子罗德已经成为了他们理所应当的“保姆”，他已经失去儿子的身份，那些虚假的亲情又将来捆绑他。

“罗德，我希望你能懂事点……”

“罗德，弟弟需要你……”

“罗德，家里就交给你了……”

“罗德，现在比不了以前……”

“罗德真懂事……”

“罗德……”

艾尔洛斯道：“‘生命同等价’你们想用你们其中的谁交换？”

言语让两人僵在了原地，哭声也停住了。

“妈妈。”一声迷糊的呼喊出现在客厅中。

薇莉回头。

她的两个儿子正站在客厅，小儿子拉着哥哥罗德的手，两人是如此的近，可薇莉的视线却不敢去看她的大儿子。

拜尔斯特这时起身要去将两个儿子赶走。这可不是什么都能参与的事情。

“你们先回房间睡觉……”嘴里的话说了一半。

“我跟你走。”罗德说。

“你在说什么？”拜尔斯特不知道罗德是不是听见了，他立马呵声道。

“父亲，本来就是这样的。”罗德努力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用着自己以为的平静说道，“不是吗？”

他的声音在轻微颤抖着。

“哼哼哼”笑声从鼻子里出来。

“既然如此，汝的契约生效。”

话落，脚底的法阵同时针那般转动起来，它们散发着光芒回应着。

艾尔洛斯伸出藏在宽大斗篷下的左手伸向罗德。

罗德握了握手里的小手，弟弟不解的看着被握痛的手，下一秒那只手就将他抛弃。

他看着哥哥大步跨过父亲的身旁，母亲的身旁。弟弟懵懂的伸着手去追赶哥哥，他快步的想跑去抓住那只手，就在要触碰到的时候，身旁的父亲无情的将他抱起。

他挣扎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哥哥会离开他。

可我的病才好，我还要跟着哥哥去玩儿。

弟弟在父亲怀里挣扎，眼泪不知怎的流了出来，嘴里喊着：“爸爸放我下来，我要哥哥，哥哥!我要哥哥！放开我，啊啊啊，不要，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同时，罗德一脚踏进法阵中，法阵的金光印在他的脸上，眼中也倒映着。

耳边响起咒语。

他在念咒语吗？我会变成什么？怪物？还是试验品？几年前看见的魔法师都带着可怕的怪物。可巴克说‘那些怪物不会伤害人的，他们都与魔法师有契约。少爷不用害怕他们。’怪物就是这么来的吗？

未知的事情使罗德害怕，全身已经不知控制的开始发抖。

他不想变成怪物。

不可以。

你没有选择……

你可以选择……

他们只爱弟弟……

你还有弟弟交换……

……

“罗恩……”他嘴里轻轻的念叨着。

罗德回头，弟弟在父亲的怀里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罗德微笑的说道：“安心啦，罗恩，长大后可以来找哥哥哦。”

是的啊，我的弟弟罗恩什么错都没有啊。

就算生活如此了，弟弟每天也在微笑啊。

母亲，父亲……

为什么没有你们的呢？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我也会哭，也会痛，说点什么都好啊，哪怕是……

我这是在期待着什么？

艾尔洛斯的手覆上罗德的眼睛。

“啊？”

艾尔洛斯在他的耳边低语道：“如此的人心，你还留恋什么呢？”

什么？

罗德不明白。

或许，他也觉得我的生活可悲吧。

这可悲的生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啊……伊莎，凯多尔，蒂丽老师……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身前的孩子扑进怀里，他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艾尔洛斯不知所措的搂紧这孩子，僵硬的安抚着他。

脚下的法阵很快的启动。

“哦不！罗德……”

薇莉在他们消失前的悲喊声只是影响了艾尔洛斯将小孩再次抱紧在怀里。

“人心难看透。”

拜尔斯特将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着，嘴里的话却一直是:“薇莉，薇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