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悄然从草丛中站起,缓缓走过来,“你怎么发现我的?”
胖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顺势滚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你一来那边的蛐蛐就不叫了,另外你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身上的炸药味。”刘景升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朝着来人走去。
“吴排长!”胖子看清来人,兴奋地上前打招呼。
和胖子打过招呼,吴哲开始讲述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原来,从战场逃出来后,日本人追得紧,吴哲也是慌不择路,再加上本来对这附近也不是很熟,不出意料地迷路了。也是他命好,让他碰到了一个农户,农户人很好,看他可怜给他弄了些吃的。
吴哲发现村里人都是唉声叹气、满脸悲伤,吃饭的空当,忍不住好奇就问了一下这个农户。这才得知刚有日本人来村里祸祸一通,还拉走了两个村里的女人。吴哲赶紧扒完了饭,问清了日本人离开的方向就追了下去。吃了人家村里的饭,怎么着也要给村里做点事。
刚跑到半路就遇到了几个被刘景升解救的女人,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吴哲一听女人们的描述,大体猜到了应该是刘景升和胖子做的。
等他到了事发地点,只发现了几具日本人的尸体。正在他发愁去哪儿找人的时候,远远传来了枪声,于是顺着枪声又追了下去。
等他追到日本人的时候,发现只有三个。三个日本人可能也累出屁来了,也没了什么战术队形。
找了个空当,吴哲上手就弄死了一个。没想到的是这日本人最后“啊”了一嗓子,这下吴哲可就暴露了。
将半路捡到的刺刀直接向着离他最近的日本人扔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天黑,好巧不巧地刺刀插在了这个日本人的胸口。
最后一个日本人见同伴被杀,举起枪就射击。吴哲一见情况不妙,也是顾头不顾腚地一路撒丫子就跑。大野地里草高林密,日本连开几枪也没打着吴哲。于是,吴哲在前面跑,日本人就在后面追。
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都是扯淡的话,能当猎人谁愿意让人撵得跟兔子似的。兜兜转转,吴哲好不容易弄死了最后这个日本人。
充分感受到没枪的苦恼,吴哲也是顾不得麻烦,回头去收缴战利品,只被他找到了两杆步枪。
“跟着我每月十块大洋,赏钱另算,有没有意见?”刘景升从胖子腰上解下缴获的那袋阿堵物,扔给了吴哲。
吴哲接住袋子,又扔还给胖子。“能打日本人就行。”
刘景升没有纠结吴哲要不要工钱,“说说吧,他们人怎么样了?胖子等着听呢。”
“这有什么可说的,昨天你就知道结果的。”吴哲也学着刘景升躺了下去,看着头顶的树叶,吐出一个烟圈。
刘景升们走了没多久,日本人就开始进攻。这次日本人的炮弹比前几天加起来都多,第一轮打炮就炸死了吴哲他们七个弟兄。也幸亏他们人少,分散得很开,如果人再多点,那就不是死七个问题了。整个阵地都被炸平了,吴哲他们二十几个弟兄都被埋在了土里。
打完炮,吴哲他们几个埋得浅的先爬出来,没顾得上扒拉人,就看见日本人已经冲上来了。这波日本人比以往的还要凶狠,顶着他们自己的炮弹就往上冲。没办法,连里一个叫屁股的机枪手端着机枪就扫射。屁股死了后,包子接着扫射。日本人掷弹筒异常的准,刚端起机枪的刘连长就被炸没没了一条腿。”
保安团送过去的子弹没够用,吴哲他们打完第一波就没多少子弹了。日本人退了又开始打炮,炸得吴哲脑仁疼。轰了半个钟头,太阳下山了,还以为日本人轰完了不打了呢,结果还是冲。”
仗打到这个时候,刘连长他们已经撤不下来了,阵地上算上大胡子只剩七个人了。大胡子让吴哲来找刘景升,抱着手榴弹滚下了山,其他人也杀红了眼,端着刺刀就杀下去了。
“弄死多少日本人?”刘景升倒是没有吴哲那么激动,淡淡地问。
吴哲搓了两下脸,像是又活了过来,说道:“没多少,三五十个吧,这批日本人素质比以前的高,不太好弄。”
“行,不算太亏。”
吴哲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扔给了刘景升,说道:“这是我们的花名册,连长说你心善,让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不强求。”
“我心善就活该给他当驴做马啊,让他跑的时候他干啥去了。”接过花名册,刘景升随意翻了翻,“怎么这么多人?”
“换了四五茬人了,除了我、连长和二奎,剩下的都是后来半路上网的。”
交出花名册的吴哲,仿佛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脸上一片淡然,仿若已然看透了世间的一切纷扰。
“行,大胡子可真行,这是给我唱白帝城托孤啊,算了,这活我接了。”将花名册扔给了胖子。胖子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抹平塞进了怀里。
“我去看阵地了,日本人给他们埋了。”
“将来有机会我也帮日本人埋。”吴哲将烟屁股狠狠地扔在地上,又点上了一支。
吴哲,辽宁锦州人,20岁,东北路军讲武堂肄业。东北军的,某团的,是视同入赘的团长和初恋白月光的私生子。没能毕业是因为团长夫人弄死白月光后眼看要查到这个私生子,团长一把火烧了学籍档案。九一八时,便宜老爹因未执行少帅不开枪的命令,被执行了战场纪律。
大胡子领着警卫连抢了弹药库,带着团长家唯一男丁边打边逃。以上信息是刘景升后来到东北,碰到吴哲便宜老爹的熟人打听到的。
半路上遇到散兵游勇就拉进队伍,遇到上官就给他们下达作战任务。刘景升都怀疑那些上官们未必核实过大胡子他们的身份。一路打一路撤,这次是某个军长的军部直接给他们下达的作战任务。连个手令都没给,到现在吴哲也不清楚这个军部属于哪个作战序列。
一路打一路撤,这次是某个军长的军部直接给他们下达的作战任务。连个手令都没给,到现在吴哲也不清楚这个军部属于哪个作战序列。
“你家少帅误国啊!”刘景升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