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刚刚走出县衙，又是一位小厮走来身边，行礼道：“公子稍待，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府上是？”
“乌家。”
王阳一想，今天自己可真够忙的，这一茬接一茬的，自己午饭还没吃呢！
那乌家小厮带着走了几步，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掀起车帘，一人探出头来点头一笑，示意上车，正是刚刚见到的乌庄主。
王阳回忆起红楼里乌家的情况，判断着乌家的来意。
原著里，乌家是国公府的庄头，那跟贾珍见面的乌进孝应该主管北边宁国府的田庄。
如今看来，这南边老宅庄田也是乌家在管，不得不说，乌家跟贾家的关系不一般。
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乌家与贾家并不是奴仆关系，否则，前面的围渚大选上，乌庄主是没有资格与贾家三人同席而坐的。
乌庄主现在主动找上王阳，多半是聊年底进奉的事，但这种事站在路边就说完了，何必上车呢？
王阳知道，此人之前跟谢师爷有些首尾，但从他后面火速切割的样子看，有交情估计也不深。
王阳一边想，一边上车，马车里颇为宽敞，两边是座椅，中间还有一张小茶几，乌庄主笑着道：“恭喜王公子夺魁，为我围渚再添新光！”
王阳回礼道：“有赖各位老爷青眼！”
乌庄主道：“王公子你家在围渚，有这等奇珍，老夫怎么之前都没有听说？”
王阳想说，这鱼是今年因缘际会才长出来的，想了一想，没有说太多，道：“之前围渚四绝名头太响，我们只能敝帚自珍罢了。”
乌庄主道：“据我所知，今年围渚大旱，你这鱼是如何生养的？”
王阳心中不悦，这是上来就要套核心机密，道：“恰巧有一处水洼。”
乌庄主看出王阳不愿多说，笑着道：“王公子不必拘谨，不是老夫多问，是想知道年底拿货，你这边能供上多少。”
原来如此，那他这么问倒也是应当。
“按之前的收成，长到年底，大概有三四千斤。”王阳想了想，乌庄主如实相告，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哦，那倒是够了，我先预定三千斤吧。”乌庄主笑道。
“什么时候取货？”
“腊月初一，年前要赶到京都去。”
“价钱怎么算呢？”
“按在往年冷水桂花鱼的价，三十文一斤如何？定金三成，今天就可以拿。”
乌庄主竟是出奇的坦诚，反倒把王阳给搞蒙了。
“怎么？价格不满意？”乌庄主喝了口茶，问道。
王阳听虞书办说过，今年的冷水桂花鱼是二十文一斤，但价格多半不实，乌庄主开价就是三十文，这个诚意真是相当的大。
“没有！乌庄主如此抬爱，我自然没有话说，只是乌庄主怕是也有条件吧！”王阳总觉得有点太顺利了。
如果没有遇到过封严、谢师爷这几号人，王阳会觉得是古人淳朴，但有了此前的经历，王阳觉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聪明！老夫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老夫的条件是，你家剩下的鱼不再散卖，专供县城的鼎香楼，如何？”乌庄主笑眯眯地，说出了他的条件。
王阳顿时了然，原来这乌庄主是想做垄断的生意。
如今王家的稻花鱼名声打响，散卖可能是三十文，进了酒楼，那翻上两倍都有可能。
这账算的，真是老狐狸呀！
按他这么说，王阳也有些心动，大部分销量都预定了，就再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问题了。
“可是刚刚贾大爷写了条子，说敬献国公府，分到别处卖没有问题吗？”王阳三言两语说了刚刚的事。
“哦？竟然有这等事！你把帖子给我看看。”那乌庄主对那帖子很感兴趣。
王阳拿了出来，那乌庄主看了，面无表情，王家的田不仅划了庄田，连税都免了。
沉吟片刻，乌庄主道：“这帖子说是敬献荣公，没有说全献荣公，除了年底的定额，多的应该可以自便。”
王阳一想，这倒也是，自家的鱼每年夏冬两季，冬季国公府倒是买了，夏季怎么办？还是要靠自己。
“珠大爷琏二爷他们，可曾问过别的，什么年成收成之类的？”乌庄主，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那倒没有。”王阳看得出，这乌庄主有些心虚。有贾家二太爷在，两位公子这话问不到王阳身上。
“那行，继续说鱼的事，你的意向如何？”
“我可以夏冬两季各许你三千斤，多的我家还要自己吃呢！”王阳想了想，也不能一股脑全把宝押在乌庄主身上，风险太大。
另外，受乌庄主这个思路的启发，王阳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可以在鼎香楼卖高价，自己的糟鱼为什么不可以卖高价？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年开始，咱们就这么办。”乌庄主再无他话，想了一想答应下来。
“还有一事，我家杂务较多，鱼获怕是只能请贵楼自己去取。”王阳见这人还算爽快，也不瞒着。
“不知贵宅何处？”
“齐封村，最西头的王家就是。”
“可是双庆镇下的齐封村？”乌庄主忽然有点激动。
“正是，乌庄主在那里有什么亲眷故旧吗？”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
说话间，马车停下，已到了乌府。
乌府是在西城，这里是城中权贵所在，而乌府是大街上颇为齐整壮观的一座府邸。
马车并没有停在门口，而是从偏门进去，行了一会儿，一直走到了花厅才停下。
王阳一下车，满眼雕梁画栋，院子里有十几个奴仆，垂手站了一地，鸦雀无声。
乌庄主没有了马车里的随和，随意瞅了一眼，威严摄人。
进了花厅，早有人捧上茶来，王阳抿了一口，是西湖龙井。
乌庄主说声少陪，转了进去，应该是安排约书之类的。
王阳暗想这乌家的排场，在围渚也算是顶尖了，想起原著里乌进孝的情形，估计看来乌进义这些年也没少薅贾府的羊毛。
不多时，乌庄主出来，后面跟着一位书启和一位账房。
书启拿着约书过来，王阳细细看了看，没有问题，两边签了字按了指印，交换文书留存，王阳看了一眼，乌庄主名叫乌进义。
接着，账房过来，递给王阳几个银锭，王阳掂了一下，大概是四五十两，这数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