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恩懵了。
方秉坤是可以打劫的吗?
但他又懂了。
他小心道:“帮主的意思是,小门小户没甚油水。专挑大户是吧?”
李洵欣慰地点头笑了。
韩念恩苦思冥想一番,将所有经北宁江的大型商船队过滤了一遍。
他缓缓道:“每月经我巨鲸岛,东西来往大型商队成千上万。
大部分的船队,每年总会在我巨鲸岛补给几次,是咱们的贵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
剩下的船队中,还有很多船队,是大唐朝庭的包括漕运、运粮、运兵等,他们不需要我们‘保护’。
其余的,要依帮主的意思,还真有那么几支。”
李洵大喜。
他急忙道:“快说快说!”
“这第一支,是东边的威州府发往德川府的船队。是运送东海极鲜的,专门给德川府的富贵们满足口舌之欲。富贵们吃北宁江物产吃腻了,从东海龙王爷那里讨吃食。”
……
“最后第八支,是采买船。是给京城的大户采买的……”
“采买什么?”
韩念恩压低声音道:“人。”
“嗯?”李洵惊讶,“人?什么人?”
“回帮主,京城大户人家缺下人,每年缺口十分巨大。
京畿重地,当然不适合弄些事端。
那只能在地方甚至大唐属国采买,于是就有了生意……”
李洵听明白了。
原来是人口买卖,这种生意从来都是缺德,但暴利。
李洵指定道:“就它了!”
“帮主,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李洵大手一挥:“不用!”
他想了想,脑子过了一遍,道:“你这几天负责完成一件事,提前办好一切手续。
什么手续呢?就是无论咱们干什么,都要找到大唐法令依据。
不能让别人在程序上找咱们的茬儿,明白了吗?
要师出有名,就在他们以后来兴师问罪,咱也能拍着胸脯说,没有过错。
明白了吗??”
韩念恩回道:“帮主放心,咱们帮和宁渡县,德川府,临济府打了几百年交道,手续都全。
咱这甚至有两府衙门颁发的巡江权限。
我再请帮中讼师,让他们再好好检查一下,防止有什么漏洞。”
李洵拍了拍韩念恩肩膀,大为满意道:“此乃老成之法。韩副队长辛苦。”
“帮主过奖。”
李洵目送韩念恩火急火燎离开,又亲自去巨鲸帮武道大练场。
……
九月十八。
北宁江上。
一个由十几条船编成的船队在行驶着。
中间那一艘最大的三桅大船上。
赵尧臣“嗞”一声喝干了杯里的酒,拾起筷子夹了口菜,不禁称赞道:“马头鲛真不愧是北宁江极品,鲜甜冰凉,真是百吃不厌。
吃一块生鱼片后,紧接着夹一片放入火锅中炙熟后再吃。
一凉一热,本来均是极品。两者加起来,那就是极品之上的体验。”
“当然!”
“哈哈是极!”
桌沿剩余的两人纷纷赞同。
桌子上,一个大盘上,摆满了马头鲛生鱼片,大盘边沿有诸色齐全的小料。
另有一个火锅炉上,水已滚开,几人时不时地夹一片烫熟再吃。
八仙桌上,另有一副碗筷空着,似是还有一人。
赵尧臣皱眉:“延寿怎么还不来?”
“他啊,”另一人语气鄙夷,“他什么秉性您还不了解,和咱不一样,他就好那他那一口。”
“段北山,你他娘的又在背后曲曲我!”
一个壮汉闻言恰好进门。
他紧了紧腰带,脸上挂着神清气爽的表情。
赵尧臣看他这副鬼样,心下了然。
等他坐下拾筷胡吃海塞,像是饿死鬼投胎。
赵尧臣夹起一片肉,不慌不慌道:“别的我不管,你可紧着一个胡来,不准到处撒尿。
而且我可警告你,甲字仓里的货,你一个也不准碰。
那都是金疙瘩!别看那只是一个仓的货,可足足占了全船队的七成利!”
郑延寿嘟嘟囔囔道:“知道了老大!”
段北山插话道:“你也不怕掏空了身子,娘们有啥好的?”
郑延寿鸡皮疙瘩起来了:“打住!我不好这个!您段七爷找别人祸祸!”
几个人嘴仗的工夫,赵尧臣发现船队的速度明显降下来了。
他皱眉急喝道:“来人!看看怎么回事!”
不由他不心急。
每慢一天,船队的船仓里就会多死个人。
这都是货,这都是钱!
嗒嗒嗒……
有人跑步声传来,很快到了指挥室门口报告——
“报告老爷,前方有人截停,要查验货物。”
赵尧臣闻言大怒:“这他妈的是发的哪门子邪!
老子船顶都镶着龙鳞供奉,连北宁江的龙王爷都不查俺,老子在那挂着号呢。
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捋老子的虎须?”
那人挠挠头:“小人不知,不过那三艘船上,画着一头鲸鱼的标志。”
“鲸鱼?那是什么玩意儿?你们谁知道啊?”
段北山想了想:“我记得离这最近的,有个小岛叫什么巨鲸岛,有个小帮好像叫巨鲸帮。
难不成是他们吗?”
“巨鲸帮?”
赵尧臣想了想,吩咐那小厮道:“通报给前船,支一百两银子,赶紧打发了!
咱们着急赶路,别和他们扯皮!”
“是,老爷!”
小厮领命走了。
过了好长时间,他又赶了过来。
“报告老爷。您给的那银子他们收了。
他们说,拉家带口的都不容易,麻烦老爷多少再恩赐点。
好让他们再买点高梁和地瓜干掺杂对付吃一口。
他们穷的连米都吃不起了。”
赵尧臣听了小厮转述,心中生怒。
“爷主动给你们,那叫叫赏,是你们的造化。
爷不给的,你们不能张嘴要;你们张嘴要,是拎不清。”
赵尧臣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忍一忍。
“大不了回头给德川府的熟人说一下,到时候由他们处理这个什么巨鲸帮。”
赵尧臣又吩咐道:“你去给前船说,再给他们一百两。
不,再给他们两百两吧。”
小厮领命出去了。
过了很长时间,小厮又回来了,气喘吁吁。
“报告老爷!那三条船中的一条谢谢老爷!剩余的那两条不干了!说老爷办的不地道,也得同样给他们!”
“什么?”
赵尧臣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