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寒玉

李洵愣了。

这是怎么了?

我说我没喝到寒玉酒,是得罪了她吗?

她怎么这么凶的眼神?

好像我怎么了她一样……

不过……

自我来后,我发现只有这位漂亮的女人,总是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眼神,看那朱清之,视旁人鄙夷似无物。

而且朱清之向李洵介绍了别人时,没有介绍她,而是忽略了她。

李洵猜测二人之间,想必是有些东西。

那这样一来,自己代入她的立场思考的话,想必是自己的话明显过了。

“我好像有些大嘴,说话不过脑子。

朱清之请吃饭,自己还有点未尽意的遗憾?

可惜,她也不想想,朱清之为什么会邀请我来吃饭?

他为什么不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请他吃饭?

恰恰是因为我是我师父姚文举的弟子。

我只是他这一个政治动物值得拉拢的对象。

师父是师父,我是我。况且我师父早已明说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游戏人生,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我师父的真本事,也不配知道。

我吃饭之无态粗鄙,实为系统所累。

不过这也何尝不是我试探他,看其是否有容人之量?

得了,糊弄过去得了,这个女人不值得认真视之。”

“姑娘何出此言?不过在下一时感慨,若有告罪之处还请海涵。”

还是那卓鸾道:“李九先生有所不知。

温姑娘是此地的半个主人,她本是倚花楼的清倌人。

从小体质特殊,心下饱受火毒之苦。

故而费尽千辛万苦,求得一块寒玉,挂在脖间。

那寒玉酒……

你像刚才那样说,想喝寒玉酒,是不得体的。”

原来如此。

李洵暗笑,既然有宁渡三珍的叫法,那必然就有依据,有出处。

合着在朱清之面前,装什么忠贞烈女呢?

你以为朱清之不知道是吧?

唉,自己不过是公开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简直成了这女的杀父仇人一般。

不过,这酒……

不喝不行啊!

李洵心思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他站起身来,对那温姑娘抱拳作揖:“李某失言。特向姑娘陪罪。”

他回座位上,脸色阴沉,任谁看,也不难知道李洵此时已经厌心大起。

之所以不走,是因为给朱清之面子。

白吃人家一顿饭,不过是与席间的一人一言不合,而不是和主人不合,直接拍拍屁股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朱清之见李洵微低头板着脸明显不乐,心里也沉下来。

这个温姑娘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敢折辱一位稳赢大武师的李洵?

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的客人?

你不过是一个青楼的头牌罢了,爷捧你是捧你,敢坏爷的事,那就是蠢。

与李洵以及其师姚文举相比,温姑娘算个屁啊。

没了温姑娘,还有赵姑娘,钱姑娘……

朱清之于是笑道:“温姑娘,你看你,李九先生不高兴了。

这样吧,你出个主意,让李九先生证明一下有喝酒的实力。”

李洵听了暗道果然。

朱清之是来拉拢自己的,必然不会让一个区区女人坏自己的事,哪怕是个什么头牌。

倚花楼最不缺的是头牌,多人姑娘卯足了劲想取而代之。

朱清之果然会出手,自己刚才猜对了。

温姑娘听了朱清之看似笑谈,其实不容置疑的话,精巧绝美的脸上闪过种种不敢置信、惨然、理解的神情,直把李洵看的一愣一愣的。

真是十个偶像派加十个实力派。

温姑娘咬着嘴唇,看了一眼竹劲节,眼里微潮,道:“只要李九先生在箭术上赢过李爷先生高徒,倒也不妨如愿。”

朱清之听了拍了拍手,大笑道:“看来李九先生把温姑娘得罪狠了。

怎么样?直接放弃吧?”

李洵当然不会放弃。

他一改方才阴沉的脸色,对竹劲节笑道:“久闻李爷神射之术,竹兄位列李爷门墙,想来必承其真传。

百步穿杨犹是不能详述竹兄之能。

我并未有班门弄斧的不自量力之念。

可我只是想见见世面。还请两位仁兄满足在下的愿望。”

竹劲节闻言亦是轻笑:“李九先生客气了。

非是我开玩笑,李九先生,我可不会放水。”

李洵当然明白。

你比人家整天张弓的人还会张弓,让人家怎么混饭吃?

这是关乎人家的饭碗,又是关系师门的威严。

竹劲节答应了李洵的请求。

方才感觉百无聊赖的席间众人,瞬间有了新的乐子。

是的,乐子。

李洵主动提出让大家看他的乐子。

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和猿王李爷的弟子比射术。

不知畏,不知其何以不知畏。

所有人顿时兴高采烈起来。

尤其卓鸾,本来是天然洒脱的性子,此时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众人又回到了饭前等李洵时的演武场。

射术场地的墙上,挂满了弓。

竹劲节爱极了弓。

他看着满墙的弓眼含笑意。

李洵看着满墙弓的标号,一石、两石、三石、四石、五石、六石、七石、八石……

李洵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因为所有的弓都有数套,不用担心谁先拿谁不先拿的问题,卓鸾给竹劲节取下了刚才他饭前用的弓。

李洵不知道选什么,也只好照葫芦画瓢,也取下同样标号的一张,八石弓。

周围人看了,彼此望了望会心一笑。

他们也不提示李洵,等着看李洵拉不开弓的笑话。

朱清之不能视若无睹,毕竟李洵是他的座上宾。

他此时开口道:“大唐制式弓,以易骨者两石适中,易筋者四石为宜,其中佼佼能开五石六石,号称神力射手,能张八石者,可挡千军万马,号为‘千人御’。

吞食五气,一角之弓能张百次者,可领一军,为将尉。”

朱清之什么也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自己看着办吧。

李洵听明白了,好像自己有点托大了。

可既然已经拿了,总不能重新放回去吧?

这也太丢人了吧?

李洵入手八石弓,只觉弓身偏沉,拉力应当不错。

于是,他没留手,搭上箭,猛的一拉。

咔!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演武场。

李洵手里的八石弓,被他拉断了。

众人皆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