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后,曹郯和曹霖在曹嶷的亲兵李羽的保护下,准备前往郡城外驻扎的军营。
曹嶷平日就是在这座军营里处理军务和操练士兵。
出了城门,经过半刻钟的路程,曹郯就能远远看到一座营地在临近水源的地方扎营结寨。
李羽在军营大门与卫兵通报后,带着曹郯两人拜见曹嶷。
军营的结构为方形营寨,中心有一顶巨大的帐篷,两张毛皮制的帘子挂在门口,明显是一军主帅的营房。
营房门口的亲卫放行后,曹郯和曹霖一起走了进去,见面拜访曹嶷。
“拜见,父亲。”
兄弟二人一齐向曹嶷躬身作辑,面容尊敬,声音诚恳亲切。
曹嶷这时放下手中的案牍,满脸微笑地看着下面的兄弟二人,“郯儿,霖儿来了。”
“为父如今在军务中难以脱身,你等二人跟着郭宪先练一段时间,打熬一下气血,切记不可贪多。”
“你俩现在正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过重的锻炼会让身体负担太大,对以后的发展不利。”
了解曹嶷的想法后,曹郯再次躬身答谢,“父亲所言极是。”
曹嶷闻言后,挥手就让郭宪带着我们两人去校场开始锻炼打熬身体。
郭宪乃是曹嶷手下亲兵卫队的队长,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身长八尺,身材魁梧,勇猛过人,因此被曹嶷看重,亲自提拔成身边亲卫队长。
郭宪有感于曹嶷的识人之恩,是他的死忠,坚决维护曹嶷。
对于曹嶷将训练养子的重担交给自己,郭宪对此事极为上心。
刚入军营时,郭宪就经常因为不懂变通为人死板,导致处处被人排挤,被同僚欺压被上级欺辱。
所以郭宪总是挺着一张生硬的脸,无论是对何人脸部表情总是单一的死板。
校场上,早已日轮过午。
碧空如洗的天空下,烈日炎炎,骄阳似火,毒辣的日光正在无情地灼烧大地。
“两位公子可知军中精通武术的将士与山间草莽的游侠有什么区别吗?”
曹霖日渐红润的脸颊上浮现出激动,“我知道,我知道!”
“军中士兵人多,更擅长横刀立马以多打少。山间草莽中的游侠更善轻功,打起来跑得快。”
郭宪听到曹霖无厘头的话,额头出现一条黑线,声如洪亮的巨钟,责骂。
“胡说八道,在你口中我们军中将士,难道只会人多欺负人少?”
“大公子你来回答。”
看到郭宪毫不客气地斥责曹霖,曹郯就知道这个特么的是根本不看你背景,公正不阿的愣头青。
在这状况下。
曹郯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随后眼睛一亮,“将士们在沙场杀敌,更多的是以伤换伤,讲究刚猛勇往直前。而山间游侠更多讲究的是技巧以及曹霖所说的轻功,身轻似燕。”
“在个体上那群游侠实力更强,一对一军队中的士兵会输,但结成军阵后,那些草莽游侠便不堪一击!”
说完,曹郯的心中出现一丝紧张,不知道自己所说,跟郭宪内心所想,是否有所出入。
“不错。”
郭宪冷着一张黝黑粗糙的脸,轻飘飘地表扬一下曹郯,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
“和山间游侠草莽不同的是,我们所学的更加注重身体基础,身体素质是否扎实,是否有一往无前的信念,互相之间配合是否默契,种种方面都说明了军中士兵更讲究的是实用性。”
“我们军中将士讲究的是刚猛,力量速度缺一不可,大开大合之间必取敌方性命!”
“山间侠人客士则不一样,他们更注重于轻功,触之则溜很少与别人硬碰硬。”
“两位公子身体瘦弱,明显孩童时期营养严重不良,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打基础,什么打基础最快?那就是马步!”
“你俩今日下午便在这里蹲一个下午的马步,将底盘练扎实练稳来,才能够谈其他东西!”
听完郭宪的话后,曹郯不由啊的一声。
没想到郭宪竟然脸一直,板着脸惩罚他绕着练武场跑十圈。
“卧槽,这个愣头青真没把我当领导的养子看啊,真一点都不带虚的?”
“快点!在军队中,士兵就要无条件服从长官的命令,以服从军官的命令为天职!”
曹郯感觉郭宪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无奈咬牙喊道:“是!”
于是。
烈日炎炎下,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绕着军营的校场开始跑圈,跑的过程中经过一个个军队方阵。
场地的中间,各个屯将正在操练自己的军卒士兵,各个什长站在新兵面前训练他们的体能和苦练长枪、大刀。
“立正!”
“刺”
“喝!”
一队新兵夹杂老兵的队伍整齐划一刺出手中的长枪,左手稳稳地拿住木制盾牌挡在面前,盾牌的表面镶嵌着一些铁皮。
曹郯这具身体长期处于亚健康和挨饿的状态,营养不良非常明显,才跑了一圈不到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了。
“呼呼....”
他跑步时,能感受身旁这些士兵操练的气氛。
心中也燃起熊熊烈火般的斗志,即使脚底如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也动摇不了他完成郭宪惩罚的决心。
实际上,这不是惩罚,是郭宪对曹郯的试炼,想要看他的韧性是否顽强,想要磨炼一番。
此时的郭宪站在练武场上,看着大公子曹郯整个人疲惫不堪仍旧咬牙坚持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曹嶷将军的这位养子性格坚韧不拔,才思敏捷,怪不得他整日将其挂在嘴边赞叹,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霖看到哥哥曹郯嘴唇发白,两眼发黑整个人萎靡不振,吓得他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站在郭宪身后不敢言语,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三圈”
“四圈”
......
“十圈”
一圈圈下来,曹郯身上的麻布上衣变得大汗淋漓,嘴唇干燥开裂,整个人就像泡在水里一样。
在结束的那一刻,他两眼差点发黑倒在地上。
郭宪见状,连忙搀扶着曹郯到营房休息处。
“郯公子的身体虚弱不已,以后应当多改善下伙食,切忌挑食少食。”
听到郭宪的话后,曹郯苦笑一声,“郭曲将非是我兄弟二人挑食,而是父亲将我们从一处匪寇中救出,能从匪巢之中活下来我兄弟已经感激不尽了,哪敢奢求餐餐有饱饭吃呢?”
直到现在,郭宪才知道两位公子的具体出身。
郭宪略微吃惊,他一直以为兄弟二人是曹嶷从桓台县里的一家富贵人家收养的养子。
这种很常见,自己家孩子多将其过继到某个孤寡,权高位重的大人物手下当养子。
出于他的意料,兄弟两人的出身原来如此艰苦,想到这里郭宪看我们俩的眼光变得更加柔和。
等曹郯休息了一个时辰后,郭宪带着他和曹霖一起去存放武器的营房领取长枪,然后去武场开始练习长枪基础的招式和姿势。
虽然曹郯从外表上看疲惫不堪,但是眼睛却是熠熠生辉,炯炯有神,仿佛要射出一道电光。
郭宪神情肃穆,语气精简,“将军给我的任务是指导你们两个习武,而如今你们的年龄练起长枪来也不算太晚,但身体太虚弱了,以后要好好补补。”
听到这,曹郯脸色变得无奈。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在战场的威慑力不可谓不强。”
“作为一名新兵,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锻炼体能,熟练刺和撩两种出枪和格挡的姿势。”
真把我们当做新兵来训练,但这也让曹郯说不出什么毛病。
“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都要跑练武场十圈以上,跑完之后休息半个时辰立马做卧虎功,最后在练习我刚才教你们刺和撩,每项一千次。练习完在做半个时辰的马步。”
听到郭宪这丧心病狂的训练计划后,曹郯的内心麻木不堪,“这特么是要把我练死的节奏嘛?”
明明不久前曹嶷才吩咐郭宪不要训练过度,现在他简直就是想把我们往死里练。
曹郯有心想要与其理论,但回想刚刚被他惩罚跑了十圈后,嘴巴又乖乖闭上。
现在他才深刻地体会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
理解什么叫“对宁谈墙”!
由于曹郯刚才算是跑完了今天的量,在做完规定量的卧虎功,他拿起了郭宪递给自己的长枪。
长枪非常简陋,黑褐色的木制枪杆,枪杆子的前半段是透着寒冷气息的铁枪头,枪头下面绣有红缨。
枪柄处入手略微粗糙,双手握紧后,由于摩擦,长枪稳稳地握在手中。
郭宪开始指导曹郯。
“双脚置于比肩微宽,整个人重心降低,左脚在前,右脚在后!
两手握紧长枪后半段,小腿发力传至腰间,身体略微旋转,将力量全部传导至手中把长枪用尽全力刺出!”
曹郯有模有样地全力出枪,迅猛有力,犹如一道寒芒飞溅出。
“错,错,错!”
郭宪看到曹郯的动作后,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你的腰部旋转太慢,完全没有把力量传递到枪上,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像个娘们一样!”
“看好了”,说罢,郭宪言传身教地拿起长枪,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样站在原地。
突然间如猛虎扑食般动了起来,只见他小腿肌肉微微颤抖,整个人立马全身紧绷旋即腰腹高速转身刺向前方,枪出如龙。
长枪疾如闪电,仿佛要撕裂空间,空气中出现呼啸爆鸣声。
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郭宪身上气势凌厉惊人。
如猛虎下山般的气势从枪头处显现出来,恍惚间可以看到一条猛虎张开虎口朝你扑了过来。
曹郯看到郭宪这威猛无双的一枪,整个人呆在原地不动,心中喃喃:“这一枪如果是朝我刺来的话,恐怕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郭宪呼出一口长气,收起长枪回头看向曹郯,“郯公子,你发现问题了没有?”
曹郯低垂着眼睑,脑子不停地思索比较自己与眼前这位枪神的差距在哪里!
郭宪的刚才演示展现出来的枪法,在他眼中算得上枪神级别的存在了!
“决心?”
“刺枪”,这个动作本身并不难,但曹郯和郭宪的差距,就是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新兵蛋子,初学者。
这样的话,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自信上,都会低人一等。
在刺出这一枪的时候,脑海里还想着其他事。所以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优柔寡断,一点也不连贯,没有那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感觉。
而郭宪刺出这一枪的时,整个人都是带着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决心。
再加上日夜勤勉,付出无尽汗水锻炼,诸多原因之下使出这精气神堪称完美的一枪。
郭宪脸上欣赏之意渐浓,他也没想到曹郯会说出这个词。
在他亲手训练出好几批的新兵,没有一人的回答能和曹郯一样贴和他的想法。
没错,就是决心。
郭宪回答道:“你能说出这个词,让我十分惊讶。”
“我以前也问过很多像你一样的新兵蛋子,他们的理由千奇百怪但都离不开自己是初学者,还不熟练、生疏这些原因。”
“只有你说的才是正确的,一个没有决心,没有坚定信念,没有一往无前信心的士兵,是不可能使出那勇猛精进的一枪!”
说完,郭宪转过头来看着曹郯,语气舒缓地说道:“郯公子,你的天赋很强,希望你不要慌废掉自己的天赋!”
听完郭宪的话后,曹郯内心懵逼。
自己如今身体素质如此糟糕,跑几下就腿软的人,是怎么被郭宪这种军中猛将夸赞的?
第一天下午,曹郯和曹霖两个人拼尽全力,才完成了郭宪给他们的任务。
出军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瘸一拐地走回郡城,好在曹嶷吩咐过家中仆从给两人准备药浴缓解身体积劳,不然第二天他们俩可能连床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