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把飞剑化作长虹，连成一片。
这漫天剑雨乃是杨苦其燃魂使出的手段，其神通威力可想而知。
水云心念一动，周身大戟于自行迎上，同时蛇首处妖力凝聚。
千把飞剑每柄都有万钧之力，川仙门根本剑道蕴于其中。
不过瞬间，二者相接。
不过本命神通幻化的大戟在飞剑之前宛若纸张。
摧枯拉朽般，剑气纵横瞬间搅碎大片大戟。
剑光如雨点，片刻逆伐而上。
水云庞大的本相此刻就是活靶子，体表那层妖力防护顷刻被粉碎，随即鳞片崩飞，呈现出道道碗口大的血洞。
杨苦其面色如纸，剑指并于身前用力递出。
千把飞剑来回穿梭，水云身躯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原先闪烁寒光的幽兰蛇鳞尽皆被鲜血染红，将内部骨骼筋肉暴露出来。
看着眼前这狰狞巨蟒，杨苦其眼中恍惚闪过。
“血……仇……”
不知是燃魂后遗，亦或其他原因，他只觉脑袋撕裂般的痛。
“明明都报仇了，为何，为何……”
呢喃自语，心下迷茫。
而就是这份迷茫，导致坚定的剑心片刻动摇。
那漫天飞剑基于川仙门秘传剑道，而这份剑道道则的根本就是修士剑心。
纵横剑意不似先前那般凌厉，甚至飞剑速度都缓慢了些许。
正将妖力汇聚额头，硬顶这剑道神通的水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是因为燃魂快到极限即将丢了性命，所以？”
飞剑攻势放缓，虽心有疑惑，但这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妖力不断转化精纯，于那狰狞蛇首之上，两道虚幻凸起形成。
水云身形虽为蟒，但其已非寻常蛇类，而是蚺，若能引得雷劫证道便可化蛟。
如今这正是水云的压箱底手段，以精纯妖力催化体内血脉，从而短暂化蛟。
两只形似鹿角的虚幻凸起于水云头颅上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散发而出。
水云修为本就是炼虚合道大圆满，要比杨苦其高几个小境界。
起初落于下风是由于不清楚杨苦其所为，心下少了分警惕。
并且能逃出天牢也有川仙门护道张景行前辈的协助，挂念着这份香火情难免出手时收了几分力。
况且杨苦其自身道行神通也绝非等闲，大意下吃亏也属理所应当。
巨蟒仰天长嘶，而其中隐约可闻龙吼之声。
水气弥漫，云雾缭绕。
一柄大戟自巨蟒头顶逐渐凝成，其上祥云点缀，雷霆显化。
龙属，云伴生，雷相随。
大戟凝聚飞快，不多时便显化而成。
其不过寻常凡人使用兵器大小，祥云雷霆也尽皆没入，化作繁复花纹。
那双狰狞蛇瞳孔俯视身下渺小身影。
杨苦其燃魂施展的神通同样不俗，水云妖躯即将彻底崩碎。
不再迟疑，头悬大戟轰然落下。
同时，水云妖躯也彻底崩碎，一道染血人影从天坠落。
杨苦其自然察觉那道恐怖气机，可脑袋的撕裂痛苦却让他不愿做出任何反抗。
“血仇者……到底是谁……”
怔怔望着上方坠落的那道人影，又一道画面于杨苦其脑海中浮现。
狰狞巨蟒和蔽空鸟妖，两道不同妖物身影交复重叠。
“到底是……”
喉咙深处嘶哑出声，心境波动之下漫天飞剑几欲摇摇欲坠。
水云衣袍残破，全身几乎被鲜血浸透。
动用这个手段后，水云一身妖力尽皆被抽空，人身小天地更是晦暗一片。
没个数天修养难以恢复过来。
随着重物坠地声响起，漫天传出宛若玻璃炸裂的脆响，此起彼伏，交织一片。
大戟速度不算快，不过其宛若裹挟劈山之势。
逐渐倾压而下，那漫天飞剑触之即碎，飘飘洒洒重又化作剑意灵气。
杨苦其抬眼朝上望去，完全被染红的眼中映照出这那即将落下的大戟。
视线再次移向坠落在地，不知生死的水云。
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大仇得报……应该……”
并未有任何惊人异象，大戟自杨苦其心口贯穿而过，带起一捧血色。
很简单，很平静，本就风烛残年的干瘦少年就此殒命。
水云挣扎起身，看向杨苦其所在方向。
离开妖宫前后种种事件很是虚幻不真切，让水云极其恍惚。
先是和当初本应死在仙修手中的姜轩出现，后来还有一身华丽宫装的盼晨，再加上如今状态古怪的杨苦其。
水云只觉一切的一切像是场戏剧，所有人都以夸张的手法被呈现出来。
而他也身处戏中，难以脱困。
就当水云失神之际，身后忽然响起重物坠地声。
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半截残破的老者身影落到地面，那难以分辨面容的头颅被只大脚踩着。
姜轩口喘粗气，手中拖拽着仅剩少半头颅的罗倾瑜。
他全身甲胄破烂，小鼎满是裂痕几乎下一刻就会破碎，左臂更是消失不见。
扫过胸口被贯穿的杨苦其，再看眼已化作满地尘土的神将，姜轩轻轻点头。
“走吧。”
说罢，丢掉手中残破人影，踉跄朝水云所在走去。
他满脸尽是疲惫，瞳孔涣散。
姜轩也不知怎得，感觉眼前景色很是虚幻，恍若梦境。
不过他并未过多在意，只觉得是一场斗法后重伤导致。
如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最为重要。
可就当姜轩迈出第三步时，那仅剩半截的老者躯体悄然化作蒸汽溃散，无声无息。
一场斗法下来，在场几人灵气消耗一空，更是各有伤势，难以做到神识覆盖。
“水……”
姜轩刚开口，忽见有片虚幻蒸汽出现于眼前。
水云不过将将起身，察觉到姜轩古怪的表现，不由侧头望去。
可就在这瞬间，本应死去的蜃贾身形浮现。
老者神情平淡，一身灰袍纤尘不染。
他简单打量眼前青年，随意抬手自指尖激射出道仙光。
莫说如今水云，哪怕全盛时期不以秘法幻化成蛟都无法阻挡蜃贾这随意一指。
仙凡间的鸿沟，除过常空这种特殊存在外，几乎无人能够跨越。
姜轩在发现蒸汽腾起瞬间，心下已产生不好预感。
奈何如今身负重视，即便全速向前二者间数十步距离也需要一瞬。
可明显蜃贾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