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此地不比京师,你自己多加保重。”江守之神情慈爱,对着女儿叮嘱。
听着父亲这般关切的话语,江雪宁心中只觉讽刺,脸上却是一派的温婉乖巧,任谁瞧见了,也都觉得眼前正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情景。
江雪宁扶着飞灵下了马车。
“小姐……”飞灵的脸色发白,刚想着回绝,江雪宁却是轻轻握了握她的胳膊。
“别逞强好吗,你现在需要别人的照顾。”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飞灵看着她的眼睛,终是不再挣脱。
进了帐子,江雪宁安顿着飞灵躺下,又让人赶忙送来了热水,不由分说,让飞灵喝了一大碗。
而后江雪宁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贴上飞灵冰凉的小腹。
“你……”飞灵眼瞳大震,欲从床上起身。
“别乱动,我以前腹痛,祖母就是这样照顾我的。”江雪宁安慰着她,待手心的温度退去后,再一次快速揉搓着,一次又一次的去贴向飞灵。
飞灵看着江雪宁的面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嫌弃之色,似乎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你想收买我?”飞灵低声问。
“不,我们都是女孩子,有些苦楚,只有我们自己才懂。”
江雪宁迎上了飞灵的目光,凭心而论,她自然希望飞灵可以站在自己身边。
但即便飞灵是父亲的暗卫,并不向着自己,她也还是会襄助。
“你相信我,就算是再讨厌的姑娘,遇见了这样的事,她也都会帮助你的。”
江雪宁手势轻柔,见飞灵的脸色缓和了些,她微微松口气,小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飞灵的神情有些复杂,只低低的吐出了一个字。
“那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江雪宁悉心照料着飞灵,莞尔道,“你不要担心,外面都是人,我跑不了的。”
飞灵掩下眸子,自古以来,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暗卫都不是易事。
女暗卫则更是艰难,为防止她们长大后嫁人生子,以至于培养多年的心血东流,她们自幼便被灌下绝育的汤药。
那些虎狼之药下肚后,一些女暗卫即便长大后也不会再有癸水。
可也有一些人被汤药伤着胞宫,信期紊乱,来了癸水便会像她这样腹痛难忍,犹如被人拿刀在腹部绞来绞去。
即便你武功高强,可在这一刻,腹中的疼痛都会提醒这你,你还是一个女人。
身为女人的痛楚, 你终究是躲不开,也逃不过。
飞灵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场梦,在梦中她也不觉得安稳,腹中的疼痛仍是在折磨着她。
有人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的问着她,“飞灵,还疼是不是?”
飞灵鼻子一酸,她睁不开眼睛,只能察觉到一双温软的手为她拭去汗珠,轻柔的为她揉着小腹,驱除她的痛楚。
黑暗中,有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落下,还好,飞灵心想,还好江雪宁看不见。
“我在京城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等咱们回去了,我就让他给你好好地看一看。”
江雪宁温声开口,“你放心睡,等睡醒了就不疼了。”
她细声呢喃着,飞灵还未睡着,她自己却是趴在那慢慢进入了梦乡。
待江雪宁睡熟后,飞灵慢慢从床上起身,拿起一件衣裳披在了她身上。
借着帐外的月光,飞灵望着江雪宁朦胧的侧颜,微微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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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
连正方面如死灰,带着部下齐刷刷跪在了萧云驰面前。
“大将军,”穆将军压低了声音,“连正方一伙人几乎全都在这了,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蹦跶不了多久,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萧云驰颔首,他没有出声,唯有目光落在了连正方身上。
连正方自知犯下死罪,也不曾求饶,他抬起头迎上萧云驰的视线,叹道,“属下知道罪该万死,不敢求大将军原谅。”
“属下效忠的是老王爷。您却不肯为他复仇,属下不得已而为之。”
“属下并无取而代之的念头,属下只想攻入大梁,取下江守之的首级……”
“是吗?”萧云驰声音淡然,打断了连正方的话,“既然连大人如此效忠我父亲,我父亲已去世已二十余载,连大人何不下去陪他,继续效忠于他。”
“小王爷?”连正方面如土色。
“小王爷,”跪地的人群中有人开口,“连大人对北胡忠心耿耿,对您更是从无二心,他这次也是受王妃娘娘蒙蔽,您饶他一命吧!”
“住口,”阿胜忍不住,对着出声的人喝道,“当日你们被萧永晟的驱逐至漠北,若不是大将军解救了你们,你们现在还在漠北挨饿受冻!”
“至于王妃,她被萧永晟囚禁二十余年,若不是大将军杀入北胡,她现在还在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大将军救下了你们,你们就这样回报他?”阿胜越说越怒,“说什么被人蒙蔽,若不是自己动了念头,起了野心,莫说一个王妃,就是十分王妃也蒙蔽不了你们!”
阿胜说完,双目炯炯的向着萧云驰看去,“大将军,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萧云驰向着阿胜看去,问了句,“阿胜,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那自然全都杀了!”阿胜握紧拳头,一想起当日萧云驰被囚禁的种种,简直恨不得能亲自将这些人斩于刀下。
“好,”萧云驰微微笑了,他的双目似电,向着地上的众人一一看去,“那就全都杀了,你亲自监刑。”
“是,大将军!”阿胜大喜,只觉出了一口恶气。
“小王爷!”连正方身后诸人大惊,有人求饶,有人悲呼。
萧云驰不曾理会,只一个手势,命穆将军率众将这些人全都押了下去。
阿胜兴冲冲的,咧着一张嘴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