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今夜何等漫长（3）

“你的言灵极度危险。”

恍然间赫尔佐格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楚子航的耳畔，那是她们刚刚从北平回到卡塞尔的时候……赫尔佐格当时坐在沙发上，指挥着那些死侍把那个水晶棺搬到室内，午后的阳光倾泻而下，空气中的灰尘粒粒分明地显现。

“你的言灵极度危险，”她再次重复道，脸上的神情就如同做梦一般的虚幻，说话时的声调如同梦呓，“它生成的火焰能把除了你自己之外所有的一切当作薪柴——事实上它已经把这个世界烧毁过一遍了，我和塔尔菈重塑了被毁灭的事物……”

她稍微顿了一顿，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我们没有找到那个被毁灭的时间线，那个苍白色的地球凭空消失了。”

楚子航和她对视着，心里明白赫尔佐格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来——或者其实她也没有猜到，毕竟谁能想到一个言灵能把整个地球关进脑子里面烤？虽说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楚子航有时候还是会听见风里捎来的阿鼻叫唤。被那种苍白色的火燃尽之后似乎不会直接死去，而是进入另一片空间……那里没有死亡也没有规则，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火焰。

楚子航的脑子里面有一个尼伯龙根，她的眼睛和那种特殊的火焰就是门扉，一旦生与死的大门被她打开那么活人的世界也会被同化成雪白的灰。

她自己不会建造尼伯龙根，夏弥除了两个王座和无尽的思念之外什么都没有留给她，赫尔佐格和海拉毫不知情……也就是说这个尼伯龙根可能是塔尔菈搞出来的，但是她偏偏还失忆了。

赫尔佐格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最后留给她一句话：“善用你的言灵吧，就连海拉都说她没把握从那片火海里面生还……”

记忆中的和现实中的楚子航同时抬起了头，望向已死的和复生的夏弥的方向。

连死人之国的女王都无法在其中存活的火焰，被烧灼之后就要被关进脑海中的地狱？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什么轻小说里面最终boss会有的技能，一般会被爱和羁绊之类的东西杀掉……

黄金的圣枪直冲楚子航的心口刺来，名为路鸣泽的魔鬼身形虚幻而飘忽，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迅捷而致命。

他抓住了敌手一瞬间的失神，在王与王的战场上任何的失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柄触之即死的武器！楚子航被他逼的连连后退，巨大的膜翼扇出狂风，两人都是龙王级别的速度，一瞬间就在半空中碰撞了上百次，身影在超高速的移动下消失不见，每一次相撞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引力和音障被无视。

赫尔佐格登上矮墙，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流星经天般的身影，她的身后是乌泱泱的一大片身着黑色雨衣的影子，狂风吹歪了她们头戴的兜帽，露出冰冷的金光。

“不出所料。”她低声叹道，楚子航的攻击似乎都落到了空处，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找到酒德麻衣或者其他召唤了路鸣泽的人。

楚子航像颗炮弹一样摔落在了诊所前的地面上，在坚固的柏油路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手和右侧的膜翼化为飞灰消失不见，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灼目的黄金瞳。路鸣泽自天而降，双脚化作利爪插入地面，稳稳站住，背后张开了森严的骨翼。

他把熠熠生辉的黄金圣枪横置在身侧，在龙与恶魔之间的身躯愈发狰狞可怖，一步步走向面前的楚子航。

诊所前的招牌被之前战斗的余波击碎了，但是玻璃门却一点都没有坏，楚子航在刚刚的缠斗中一直拉扯着路鸣泽不让他靠近诊所，她甚至都没敢使用那个焚尽一切的言灵，而她手里甚至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

楚子航喘息着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直视面前的敌人，她受的伤要比看上去更重一点，半边身体遍布黑色的裂纹，就像是碳化了一样。在她的眼里向着她走来的是路明非而不是路鸣泽，原来他最后会变成这种东西么？真是可怕啊，简直就像是一个魔鬼！

不过，仅仅只有这点实力么？楚子航的眼睛里灿金色的光芒转变成了苍白色，随后飘忽的火焰从里面涌出，缠绕在她纤细的身体上，现在她要比路鸣泽更像是恶魔，火焰中的她面目全非，但是那些火焰只是静静地附着在她的鳞片和发丝上，看起来那些火焰就像是冰一样的冷。

远处的赫尔佐格看着满身被火焰照射得惨白，右手也在那火焰中慢慢生长，整个人像是从黑白漫画里面走出来的楚子航，顿时就加快了寻找酒德麻衣的脚步，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对他使用炎拳啊——我这次来的可是本体！烧成灰了可就复活不了了啊！”

···

“医生姐姐你身材好好喔！”夏弥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方才刚刚缝合完伤口，有个医生就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手术室。他说外面地震了，最好先不要出门，进屋待一会再走……几个大夫哀叹连连，只有一个表现平淡，夏弥后来知道这个点是她们的下班时间，而表现平淡的那个今晚本来就是要坐班的。

夏弥于是就在办公室里面坐了一会，察觉到其实震感不是很强烈的时候就感到无聊了——明明听着外面声音很大，但是脚下没什么感觉，日本的地震都这样么？

她决定到走廊里面溜达一会，然后就迎面撞见了这个给自己一种似乎很熟悉的感觉的医生，她有着绝妙的好身材，曲线玲珑，傲人的长腿……自己在失忆前果然喜欢女孩子，在这种方面观察地这么仔细。

“啊，你怎么出来了？”医生笑盈盈地俯身，虽说戴着口罩但是光看眼睛也能感到是个美人，“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没养好的话有可能裂开的……”

一只手强硬地握住了她的脖子，夏弥惊恐地发现自己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眼前的医生举到半空——

“酒德麻衣，”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不知所谓的话，同时还有来源不明的暴怒翻滚在心头，“带着你的老板滚！”

夏弥的喉舌自主地运行着，一个类似咒语的长难句被自动输出，第二人格念得很慢，就像是要教会夏弥一样……怎么可能记得住！再说这咒语有什么用？能把这人当场咒死么？我不会被通缉吧——

但是匪夷所思的现象出现了，四周的一切没有固定好的物件在最后一个音节吐出的同时笔直地向上升去，花盆摔碎在天花板上，灭火器在它旁边炸裂，泡沫播撒的到处都是……然后天花板也开始解体。

酒德麻衣嘴里嘟囔着“又是这招”，她无助地向上升去，曾经龙化的她也没办法搞定反向加倍的重力，更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一把枪在这邻域里面向下射击那出膛的子弹也会被那失常的重力扭转到向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