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滑坡

“计划有变，夏弥，我们可能得把你的婚事往后放一放了。”赫尔佐格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只是沉默，赫尔佐格叹了口气。

“楚子航发现了你的尼伯龙根，她是从地铁口进来的，”赫尔佐格注视着监控画面，“她还随身带着‘七宗罪’！她是来杀你的！”

“那怎么办？”夏弥慌张的声音响起，“不是已经让零把她的数据给输成错误的了么？她为什么还是能算出正确的结果啊？”

“可能是酒德麻衣干的……把数据远程输入她的电脑。”

“就为了坏我的好事？”

“有可能。”赫尔佐格简短的说，隧道里的监控摄像被摧毁了，最后传回来的图像是耀眼的火光……果真是个杀胚。

夏弥沉默了一会挂断了电话，听那刺耳的破碎声赫尔佐格更加倾向于她是硬生生把手机给捏碎了。

“常规的防御手段对这家伙没什么用，她会直接把你的荷官切碎的。”赫尔佐格走上月台敲了敲海拉，现在她身体的周围结了一层硬壳，体积变大到原来的两三倍，未完全闭合的蛋壳间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盯着外面，“出来吧，你得先和她叉上一叉。”

硬质的壳发出轻微的裂响，随即崩碎，龙猛地张开了双翼，发出巨大的嘶鸣，蛋壳如同细小的箭矢飞射，刺破空气发出嘶嘶声。

电光火石一般的画面在赫尔佐格的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组成一幅幅画面，海中的巨蛇翻滚，死人指甲组成的大船从幽深的海底升起，船头的身影与眼前的龙逐渐重合了。

她是海拉，尼伯龙根的女王。

···

月台上的流水声逐渐远去，楚子航游荡在漆黑的地铁隧道里面，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黑暗里燃烧。

一直沉默在她血管中的，魔鬼一般的血液无意识的活跃起来，如果现在她受伤流血的话，从血管里汩汩流出的液体将会是深青色的。

隧道顶端也有水渗下来，但是那些水滴在碰到她周围的球形领域的时候瞬间就蒸发了，比四周的黑暗更加深沉的黑填满了整个领域，表面闪动不稳定的弧光。

隆隆巨响惊破了寂静，聚光笼罩在她恶鬼一样的身体上，裂风吹散了隧道内四散的水蒸气。

那是一辆地铁列车以惊人的高速冲向这里！光和强风逼近，楚子航转过身，她的眼睛要比眼前炽烈的蒸汽射灯更可怖，金色的瞳仁像是降临世间的神明。

车头在进入她的领域的一瞬间被融化殆尽，金色的焰流和金属顺着她的身体被分开。她把一整列地铁给融化了！甚至没有一丝火星敢于靠近她的身体。

“如果不是我知道诺顿和康斯坦丁全都死的透透的，我会怀疑这家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薯片妞看着监控画面大喊。

“她不会把龙王直接杀穿吧？”酒德麻衣有些担忧。

她们派去了那一趟地铁，并非友善的迎接而是追魂夺命，尼伯龙根里面的电路控制系统被她们接入了，它拷贝了现实中的一些规则，由此产生了被入侵的可能性。

她们的计划本来是让楚子航进入尼伯龙根之后把“七宗罪”遗留在那里，手握那套刀剑的路明非的胜率直接上涨了60%，但是现在她们觉得路明非的人头可能要被抢走了，眼前楚子航爆发出的伟力简直让她们想起了卡塞尔学院里暴怒的康斯坦丁。

“黑客死了，我们被拒绝访问了！”屏幕瞬间转变为纯黑色，后方的组员也再没有信息传出来。

“我们的行为好像激怒了尼伯龙根的主人。”酒德麻衣冷静的判断。

“这事搁谁身上都得急眼啊……”

···

“楚子航差点被地铁撞死……特么这群人是真能给我们找事，”赫尔佐格加固了一遍尼伯龙根的防火墙，她不是很擅长代码这一块，但是现在能上手的也只有她了。

电话响了，赫尔佐格腾出一只手按了接听键。

“防护这边你不用管了，他们的黑客全死了。”夏弥冰冷的声音响起，“物理入侵你也不用防备了，我把整个尼伯龙根断电了，太阳升起之前不会再有地铁运行。”

“好样的姐妹！海拉这边状态不错，应该有完全体状态的一半大。”赫尔佐格擦了把汗准备先离开尼伯龙根，“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攻略一下楚子航……我感觉她现在情况不是很稳定，可以试试我放你包里的血统稳定剂。”

“那管透明的药？”

“对，海拉把楚子航打倒之后我会再回来，等咱们事成之后你就把楚子航办了！”赫尔佐格跳下月台，伸手在虚空中打开一道门。

这里通往夏弥家，是赫尔佐格为自己设置的一道安全措施，绘梨衣也在那边等着她。

“等等，你要去我家那边等着？”电话那头夏弥的声音有点怪异。

“怎么，又不是没去过。”赫尔佐格诧异的说。

“算了，你过去吧，别乱翻。”夏弥的语气有点沉闷，她随即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赫尔佐格把门在身后闭合，狂风暴雨扑面而来。

···

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北平下这么大的雨属实是一件稀罕事了，所以真的有那么几个闲的没事干的大老爷们出来试穿一下压箱底的雨衣和雨靴。

路明非低着头往前走，靠着街边的屋檐，稍微躲着一点雨，但是风太大了，把雨点全都刮在他的身上。

橱窗里的光投下了两个并肩的身影。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下雨天了。”路鸣泽轻声说，面无表情，“被淋湿了，总会觉得冷，我讨厌冷。”

“那你为什么不打把伞？你什么都能做到的，不对么？你应该打一把伞。”路明非说。

“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跑业务的，怎么能比客户还舒服？”路鸣泽仰起头，看着路明非，微笑，“哥哥你记得么？我说过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一条心哦，虽然我是很想要你的命啦……但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你淋雨，我就不会打伞。”

路明非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小魔鬼那张漂亮的、孩子气的脸，虽然明知道这小家伙是个心怀鬼胎的大骗子，只是在胡说八道，可看着那张认真又诚实的脸，小脸上满是雨……不知道怎么的鼻子里就有点酸。

“想听听这次的作弊密码么？马上你就要用到了……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哦，不然会死的。”路鸣泽还是笑。

“到时候再听啦，现在听了过一会又要忘掉的吧？”路明非懒懒地挥挥手，沿着墙根往前走。

路明非觉得头有点晕，呼吸有点沉重，但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你在往哪里走呢？你还有地方可去么，哥哥？”路鸣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像是个不愿散去的幽灵，路明非回头，惊恐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要去哪里啊哥哥，不是说好要一起走么？”路鸣泽歪着头看他。

“滚！别跟着我！”路明非惊怒地大喝，转身一头扎进雨幕中。

“哥哥！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已经被抓住了！”路鸣泽没有追他，站在雨幕中遥遥地大喊。

路明非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在雨里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路，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洗个澡，有杯热乎乎的东西喝。

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怕龙王，不怕死掉了，只是想着赶紧回到熟悉的环境里面。

他住在丽晶酒店，距离这里其实只有地铁一站路。

路明非一直跑到地铁隧道里才停下了，因为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了，青色的雾气正潮水般向他涌来，往前往后都看不见人。

他缓慢而用力地打了个寒噤，好像被魔鬼的手掐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