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对峙

星榆拖着缪宏的后颈衣领,在破败的街道上缓慢前行。

她的两道影子拉得很长,与地上蜿蜒的血迹交织着。

腐朽和霉味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狗吠声,痛苦的呻吟在她身后回荡。

她低头瞥了眼缪宏那条弯曲成诡异角度的腿。

不小心踩断得太干脆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折断一根枯枝。

这完全是个意外,但效果也意外地好。

星榆具有耐心地拖着他的衣服,拖行到他们的帮派地点。

总比等他一瘸一拐地带路要快得多。

很好。既能逼他指路,又能试试自己的新能力。

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血液中流淌。

她的皮肤变得更加柔韧,体力和力量都在持续增长。

前两天用短剑切开人体时,她就发现自己对不同组织的触感越来越敏锐。

而现在,拖着一个成年人前行也只是轻微的负担。

随着她们接近灰烬帮的据点,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更加荒凉和破败。堆积如山的垃圾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远处,巨大的仓库轮廓渐渐浮现在夜日的光芒下。

大门前破旧的金属门上布满了锈迹和不明的污渍,仓库的外墙上用鲜红的油漆潦草地喷绘着各种图标。

她能听到仓库内传来的喧闹——粗俗的笑声、酒瓶碰撞的声音,还有隐约的争吵声。

昏黄的光从破窗中透出,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影。

她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就是这里……”

星榆冷冷地注视着缪宏:“带我进去。”

繆宏艰难地站起来,剧痛让冷汗顺着他满是污垢的脸颊滑落:“好……好。跟我来。”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劣质烟草、廉价酒精、汗臭和呕吐物的恶臭交织在一起。

星榆下意识想要捂住鼻子,但最终手指还是没有离开剑柄。

地面上满是烟头、破碎的酒瓶、用过的注射器。

墙上涂满了粗俗的涂鸦,歪歪扭扭的标志旁边是各种下流的标语。

这是个巨大的开放空间,昏暗的火把在墙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夹杂着腐烂食物的臭气。

不太妙啊……

虽然刚才在外面就有所察觉,但现在她才确定,这里的人比她预想的要多得多。

醉醺醺的帮派成员东倒西歪,有人在赌博,有人在扭打,还有人正对着墙角呕吐。

靠近中央的地方,一群人围成一圈大声喧哗。

星榆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两个满身纹身的壮汉正在进行搏击比赛,周围人群疯狂呐喊,往两人身上泼酒,为每一次血肉横飞的重击欢呼。

角落里几个醉醺醺的帮派成员正在对着尸体取乐,另一边几个人正围着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赌博,输家的手指已经被砍掉两根。刀光在昏暗中闪烁,下一轮赌注正在被划定。

这个帮派……竟然有三四十人,规模意料之外地大。

入口处甚至还有看守。

这是F环的帮派会有的做派?

“缪宏?怎么就你一个?还带了个妞回来?”看守向缪宏打招呼道。

“……都死了。”缪宏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害怕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穿过混乱的人群时,星榆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瞟向仓库角落那个隔出的空间。

即使在醉酒和狂欢中,他们也会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害怕打扰到里面的存在。

就连正在斗殴的壮汉看到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也立刻停手退避。

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显得异常安静。

“头、头儿……”

缪宏声音颤抖着,推开了那扇摇晃的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房间内的景象虽然简陋,但相比外面,这里显得整洁许多。

破旧但还算结实的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心,桌上堆着一叠叠大面值的硬币,旁边放着一把步枪,枪管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墙上挂着粗糙的地图和照片,有些照片上的人脸被利器划破。

角落里挂着一串新鲜的断指,血液还在缓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泊。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个人——缪岩。

星榆立即意识到为什么缪岩能成为这个帮派的头目。

他的体格魁梧得惊人,肌肉虬结的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延伸到嘴角。

缪岩的右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几个干部站在他面前,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

即使是这些帮派高层,也始终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态,生怕站得太直会冒犯了这位首领。

她们的闯入打断了一场对话。

缪岩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让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几个干部立即低下头,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什么意思,缪宏?你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缪岩的声音震得人心惊胆战。

“头儿……”缪宏像筛子一样颤抖,眼神惊恐地瞟向星榆,“这个小……小姐,想要见您一面。”

感受到几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星榆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姿。她必须表现得足够自信,否则在这个以暴力统治的地方,一丝胆怯都可能引来致命的后果。

“灰烬帮的规模不算小,”她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而略带讽刺,“在F环都快不算帮派了。不过,就这么点人还有帮派斗争,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这话落在这群亡命徒耳朵里,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她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瞬间爆发出几声低吼,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几个干部本能地摸向腰间的武器,暴戾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咆哮着冲上前,手里的砍刀猛地劈下:“让老子先砍下你的手脚,再把舌头喂狗!”

心跳微妙地加速,但她竭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她微微拉低帽檐,遮住眼中闪过的些微不安。

“我是来谋求合作的。”她竭力维持声音的平稳,“为表诚意,我先提供一个……信息。”

虽然表面平静,但她的每根神经都紧绷到极限。

这群疯子显然对杀人习以为常,随时可能暴起发难。

一旦动手,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连腾挪的余地都没有。

她必须速战速决。

再拖下去,这些嗜血的疯子可能连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视线掠过每一张狰狞的面孔,星榆直指刚才咆哮的壮汉:“说说看,缪维,或者我该叫你詹理斯?除了灰烬,刻骨派那边给你开了多少好处?还是说,你觉得两头通吃很有意思?”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瞬间在房间里引爆。缪维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看到他的反应,星榆心里已经略有了把握——她的运气不错,挑到了个关键。

“放屁!头儿,别听这杂碎胡说八道!”缪维声音颤抖,竭力隐藏着自己慌乱。

缪岩的目光却是在星榆和缪维之间来回扫视,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兴趣。

那道声音低沉,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低语:“有意思……真有意思。”

下一秒,他如同出笼的野兽般扑向缪维。

第一拳重重砸在脸上,骨头的碎裂声清脆刺耳。

鲜血和牙齿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线。

第二拳紧随而至,直接凹陷了颧骨。

“背信弃义的狗东西!”缪岩咆哮着,每一拳都像是要把叛徒的脑袋打进地里。拳头砸在血肉模糊的面部时发出令人作呕的闷响,碎骨和血浆四处飞溅,“果然是你背叛我!”

惨叫声凄厉得像被活剥的野兽,但很快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血液和组织碎片在地上蔓延开来,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

其他干部面色苍白,有的人捂住嘴强忍着呕吐,有的人却露出了变态般的兴奋。

直到缪维彻底没了声息,他的头颅已经完全变形,血肉模糊的脸上连五官都看不出来,只剩下一团血肉混着白色的骨茬。

血浆顺着缪岩的手臂滴落,但他的眼神依然狂热,仿佛杀戮的快感还未消退。

背叛者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发出垂死的哀鸣。

血液、碎肉、断骨和排泄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缪岩站起身,喘着粗气,他的手臂和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和碎肉。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把这条狗拖下去,”缪岩冷冷地说,声音中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我要亲手剥了他的皮,让他知道背叛的代价。”

几个手下立刻上前,拖拽着那团血肉离开。

鲜血在地板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红线,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星榆把视线转向别处:“你们似乎有家事要处理。结束之后,我很乐意帮你再捉点虫。”

缪岩转向星榆,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只待宰的猎物。

他随手抹去脸上的血渍,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敢耍花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求着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