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张玄黎还是觉得眼下不急于回坊市变卖灵草。
首先是他现在手头种子颇多。
不但有宗门交代的聚灵草和落英花，还有之前没种完的宁慧草种子。
不说半年，至少也够他忙活五个月了。
二则是三河坊到青纵山距离还是有点远。
这三四百里的路虽说认真赶路也不过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
但他们的战斗能持续那么久吗？
那天张玄黎在下方旁观他们战斗，看似打的有来有回颇为漫长，但至多也不到一个时辰。
而这次他们触碰了警戒线，后面可是瘴气！
瘴气对于修士的压制效果姑且不论，对于伤者的侵蚀效果张玄黎可再清楚不过。
就是老羊这等专修肉身的妖兽都扛不住，那几个人类修士能扛得住？
届时双方必然会因为这瘴气大吃苦头，大大缩短战斗时间。
到时候等张玄黎从三河坊赶回来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反倒是他现在坐在洞府里能以逸待劳，就算感受到警戒线被触动，也能吃满瘴气行走带来的增幅，真灵充盈地赶到现场。
既然打定主意，张玄黎自然也就不再纠结，哼着小曲出门收拾灵田，继续播下宁慧草种子。
至于他为什么不按照之前的节奏种下宗门交代的落英花和聚灵草嘛……
原因很简单。
灵蕴阵法吃不消了。
他仅仅是把这剩下七百五十颗种子放了三个月前后就花了整整八枚下品灵石。
按理说他这几个月经手的灵石动辄上千，应该不至于连这么几十灵石都没有。
但谁让他把灵石都转换成战力了呢？
上次购置宁慧草种子虽说是他占了个小便宜。
但相应的，他也因此没有灵石进账。
而手头没有闲钱的结果就是真的用到灵石的时候举步维艰。
“平时花钱如流水都把灵石当一般等价物用习惯了。现在真的派上用场才知道珍贵啊……”
好在他现在有老羊和瘴气灵帮忙，照顾灵植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他刚刚种完一个周期的宁慧草，很多经验教训都正好能派上用场。
短短几天后，他轻车熟路地筛选完二百五十颗先行发芽的种子，忙碌的灵田工作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看着眼前被规划的整整齐齐的四亩农田，张玄黎不得不承认人类的适应性是其他动物无法匹敌的。
这一年高强度的灵植培育直接把他从一个对灵植一窍不通的修士变成了经验丰富的灵植夫。
哪怕不考虑他身上的诸般瘴气法门，单单这份对灵植的经验总结归纳也是这个世界大部分灵植夫望尘莫及的水平。
毕竟自学最关键的就是筛选判断能力。
一本典籍什么部分有用，什么部分是扯淡，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
张玄黎自问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他前世受过的教育已经给他先天置入了很多思考习惯。
瘴气诸法和面板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工具，如何去用并且用好则是他应该考虑的。
之后他便陷入了百无聊赖的等待时光。
论境界突破，其实他随时都可以尝试。
不管是长春功还是修为境界，他都因为极佳的外部环境而迅猛增长，冲劲十足。
然而大战之前仓促突破境界有百害而无一利。
练气六层和练气五层相比，难道有质的飞跃吗？
既然没有，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为自己埋下伏笔？
——我此战最关键的技能是瘴气迷阵的无解幻术，还有瘴气行走带来的丰沛真灵。
前者意味着他可以跨越修为差距去困住那些筑基修士。
而后者则可以让他无后顾之忧地不断使用符宝。
当然，在张玄黎看来他真正最大的依仗其实是信息差。
一旦那些人知道他懂得这些瘴气法门从而选择其他地域作战，他这一身本领就没有施展空间了。
至于瘴气诸法传播出去后的各种连锁效应更是他无法承受的。
“所以这一战必须完胜！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这一极其严苛的条件直接让这场原本没有生命威胁的战斗难度骤升无数个等级！
……
突破神农等阶的时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早的多。
【修为：练气五层】
【神农（一阶）：灵髓（10000/10000）】
【当前可用灵髓：640】
【冥鬼缠身：1200灵髓（要求：10级瘴气行走）1/10】
灵髓仍然不足以学习冥鬼缠身，但大等级却已经满了。
他一再深呼吸按下心中的紧张情绪，随后神念一动。
【修为：练气五层】
【神农（二阶）：灵髓（0/50000）】
【当前可用灵髓：640】
一切都朴实无华，丝毫看不出任何变化。
——……就这？
张玄黎心存疑惑走出洞府。
然而刚一接触到洞府外的瘴气，他便知道自己刚才错的有多离谱了。
之前习得10级瘴气行走时带来的攀谈声重新袭来。
不，这次更加清晰了。
那声音熟悉又亲切，仿佛是一位照顾他多年的慈祥长辈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叙说着各种人生经验。
——可惜……我听不懂！
张玄黎咬牙屏息，朝自己的脸颊狠狠击了一拳！
这股真气由自己体内生出却又最终落自己身上，杀伤力自然非同小可。
一时间他体内经脉真灵错乱，连瘴气行走都无法正常维持。
而随着瘴气对皮肤的刺痛感钻入脑髓，那些攀谈声也瞬间销声匿迹。
他没有任何犹豫，闭着眼凭借经验将玉简按在身后的石门上，笔直走回洞府之内。
身后石门落下的同时，他瘫坐在地，顷刻间汗如雨下。
而那些汗水途径刚才被瘴气侵蚀的部位又带来了一种刻骨铭心的酸爽，让他忍不住痛骂。
更神奇的是，他居然没有丝毫的恐慌和后怕。
虽然理智告诉他，继续倾听那慈祥之音后果不堪设想。
但直觉又告诉他，那并不会伤害到自己。
这二者的矛盾实在是让他纠结了许久。
最后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时辰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呈一个大字就这么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之前的那些烦恼也顿时烟消云散。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重新开启瘴气行走到洞府外的灵田逛一圈。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之前两度发生的事都是有心人策划的恶作剧。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荒谬。
有哪个乐子人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