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恢复女装
- 她女扮男装露馅后,荣亲王沦陷了
- 青凹
- 3306字
- 2024-07-11 18:33:25
第二日,京城最大的酒楼,倚亭阁三楼。
符言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摆弄桌上的棋盘,黑白分明的棋子被他混在一起,一手抓去再随意地从半空中掷下。
圆润光滑的揪木棋子吧嗒一声争先落地,滚落四方。
棋子翻了几个跟头,直到撞到一扇雕花木门才停下。
符言用手支着下巴,狭长的双眸微微低垂,高挺的鼻梁上长着一个小小的驼峰,他等得实在乏味,朝雕花木门道,“季大人,你好了吗,再耽误下去路府能不能让我进去可不一定。”
季安因为之前放出了消息,再大张旗鼓去路府祝贺恐打草惊蛇,于是决定乔装改扮,装做符言的女客混入其中。
她人生得好,一双浅色的桃花眸子水光潋滟,顾盼神飞,若是穿上女装,想来定是绝色。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轻轻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双素花鞋。符言期待地看了过去,视线方落在她的脸上,便骇得怪叫一声,半边身子都软了。
“你是去驱鬼的?”他站起身,咂舌感叹:“红嘴唇绿眼皮。”
“竟然还有一坨紫色的腮红!”他侧过脸,心道还不如不画。
“如此这般,才能不被熟知我的人认出来。”季安神情自若,习惯性地拢了两下长长的袖子,催促道:“该出发了。”
符言看着她那张五颜六色的犹如市井媒婆一般的脸,被噎得哑口无言。
等两人乘马车赶到路明府门时,路明正笑意盈盈地和几个官员寒暄。
一抬头见到符言先是摆出一张面具一样僵硬的笑脸,在见到他身后五颜六色的季安时眼皮猛地一跳,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王,王爷好雅致。”路明斟酌许久才找到这么个词。
符言从怀里掏出一盒街头临时买的油栗子塞进他手里,“恭喜路大人喜得贵孙。”他一句话说得不文不雅,配着身后季安那张俗不可耐的脸,令一旁的官员也不自觉摇头。
路明连忙将手里的油栗子交给身后的管家,转身时还悄悄擦了两把手,他掩饰得极好,脸上的皱纹也笑得恰到好处:“王爷估计饿坏了,里头有宴席,王爷您请。”说着他躬身道。
“还是你懂我,本王还真饿了。”符言大刺刺地抬步,领着一旁躬身垂头的季安道。
“等等,”路明眯着眼睛,打量了季安半晌,视线从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慢慢移到她的脸上。
他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季安被浓重胭脂遮盖着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位姑娘是?”
“本王从倚亭阁讨来的,怎么你有意见?”符言背着手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寒风肆虐,吹起他鬓角碎发,漆黑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微光。
路明干笑两声,拱手道:“哪里哪里,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说罢,路明毫不客气地抬起老态龙钟的眼皮,死死窥探着季安的脸。
他身旁几个官吏见状亦好奇地追看过来。
季安神情镇定,大大方方地抬起脸,斜斜飞了路明一眼。
路明被那庸俗脸面上飞来的视线震颤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避如蛇蝎地侧过身体,“王爷快快请进。”
是他想多了,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穿女装。
倒是荣亲王是个妙人,竟然找到了和他有三分像的替身。
符言微微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季安,她眉眼低垂,烈焰红唇掩去了她身上独特的清隽风姿,被油彩覆盖的眼眸此刻惊悚无比。符言清咳一声,两人跟随路府管家绕过抄手游廊。
路府管家笑眯眯地,“大人不知道王爷要来,准备得有些仓促,若是王爷不嫌弃就在花亭小酌可好?”
管家说着指向抄手游廊一侧的花亭,花亭中三三两两坐了五六个衣着寒酸的七品小官,冬日寒冷,花亭连个暖炉都没有,冻得那几位小官吏搓手跺脚。
符言停下脚步,剑眉入鬓,眼神淡然锐利,“这是路明的意思?”他冷声。
若是平时,安排在哪里都无所谓,可他现在带着季安,天寒地冻,她那若不经风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了。
管家一愣,被那张和胥御皇帝有几分相似的凌厉的眉眼威慑得连忙改口,“是奴才记性不好,王爷还请后堂上座。”
后堂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路明的长子正抱着刚满月的小孩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讨彩头。
季安和符言点点头,转身坐到卷帘一侧的女眷处。
她特地寻了个偏僻的去处,直至酒过半巡,透过卷帘只见路明被人搀扶着醉晕晕的,她找了个借口,径直绕道而去。
路府极尽奢华,穿过垂花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池子盛放在飒飒寒冬的荷花池。
荷花娇艳欲滴,翠绿的荷叶经络分明,那一池子荷花水不知怎么回事,还冒着氤氲热气。
季安半个身子藏在假山后,昨夜她特地派成三打探过路府布局,记得穿过荷花池就是路明的书房,路明每天都要在书房里呆大半日。
季安心念一动,方要抬步,忽听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今日家宴人多嘴杂,一定要派人守好藏宝阁,万万不可有所闪失。”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侍郎大人放心,前几日就已派重兵把守了。”
“糊涂!谁让你派重兵把守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派几个精干的侍卫守着就行。”
季安若有所思,待脚步声远后掉头转向藏宝阁。暖阳高照,诸多女眷在路夫人的引领下穿梭在路府各处,季安此般行踪倒不奇怪。
她凭着昨夜成三复述的记忆,转眼便来到偏殿处的藏宝阁。
那藏宝阁立于竹林深处,宁静致远,远远望去飞阁流丹,碧瓦朱甍,自成一体。
藏宝阁前站着四五个带刀侍卫,眼神威严,神情紧绷。
季安屏息凝神,低敛眉眼在那侍卫们的注视下,直接走向藏宝阁,侍卫们面面相觑,待季安接近藏宝阁门廊时才反应过来:“姑娘是谁家的?来这里做什么?”
今日家宴,大人宴请了许多达官贵人,能随意在后院进出的想来家中也有品级,侍卫们见季安气度不凡,遂客气地问道。
季安闻声,飞快地抬起一眼,“我来找姐姐,她说这里有荷花。”
原来是迷路了,侍卫们善意地向季安指路,季安颔首作揖,转身将自己隐匿于幽深竹林。
果不其然,她走后,侍卫们担心有异,跟出来两人沿着季安走过的回廊小道追了上去。
季安耐心地等了会儿,见四下寂静无声,抬起脚步欲再去,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
“你很爱冒险。”竹林阴影笼罩在符言身上,令季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季安半退一步离他稍远了些,“王爷多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是当真不怕死。”符言上一刻眉头尚在紧锁,下一瞬倏然一笑,脸颊绽放出明媚笑容,“正巧,我也不怕。”说罢,飞身跃起,犹如一道凌厉速风,落地时悄然无声,季安再抬头时,剩下的几个侍卫已被符言放倒,拖到了角落。
他朝季安打了个手势,推开藏宝阁的门率先而入。
季安紧随其后,藏宝阁漆黑一团,她抓着对方的袖口,“王爷什么意思。”
她原本无意揣摩此人的种种用意,于季安来说,她活着只有一件事,就是复仇、杀纪如晦、灭纪氏一族。除此之外,世间一切,不过过眼烟云,包括她那苟活着的生命。
可符言的突然出现,似乎打破了她艰难维持的平衡。
符言不为所动,宽阔的背脊挡着她的视线,“找东西要紧。”
季安眉心凝动,一言不发地摸黑儿钻进藏宝阁深处。
精美绝伦的匣子被季安毫无头绪地一个个打开,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想起纪如晦生前曾和她说过的一件事。
“不用找了,”季安淡淡出声,看向前方忙碌的荣亲王。
“怎么了?再不快点,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不会来了。”季安道,她在符言疑惑的视线下,指着头顶黑乎乎的房梁,“我要的东西,就在这上面。”
“什么?”符言一怔,但见季安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便纵身飞跳倚在房梁上摸索了片刻,还真抱下来一个铁盒子。
“打开。”季安陇着袖子,奈何女袖过长,多出的部分悬在半空中,衣袂翩翩,天风琅琅。
符言用袖子扫下盒子上积落的一层薄薄的灰尘,待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封描着红漆的信纸。
季安将那信纸拆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简单扫视之后重新放好塞进了袖口。
“王爷又帮了我。”季安看着符言道,“多谢。”
“此地不宜久留,回倚亭阁再说。”符言看了一眼寂静的窗外,催道。
不料话音刚落,紧闭的藏宝阁大门被人打开,骤然倾泻的日光令两人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开门之人惊呼一声,符言反应过来迅速追上前,一脚关上房门,掐住了那女子的脖子。
女子面色瞬间惨白,呜咽着看向季安。
符言顺着视线,见季安黑暗中的脸斑驳一片,化开的油彩露出了她本来的模样。
季安朝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符言松开那女子,女子脱力摔倒在地,眼看季安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身边快步离去,她下意识地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了季安的腿,“其莫哥哥?”
早在后堂宴席上的随意一瞥,她就觉得此人眼熟,后来追逐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直到刚才,见到阳光倾泻中她一惯微敛的神情,令孙清歌更加确信,这就是季安,三年前和她定下婚约的大理寺少卿季安。
符言一个手背落在孙清歌的后脖上,将昏迷的孙清歌丢在地上,“还不快走?”他抓着季安,飞快地闪身钻入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