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绪神情谄媚,诚惶诚恐,小心措辞的说道:“大王息怒!在下并非此意!王煊小儿屠戮我乌桓勇士之仇必须要报,但是在下认为大王此时不宜大举兴兵。”
闻听汪绪这么说,难楼表情稍缓,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这是为何?我乌桓人向来都是快意恩仇,还有什么不宜大举兴兵?”
“大王!前段时间幽州牧刘虞和冀州牧袁绍均是派人前来,邀请大王出兵共讨公孙瓒!
若是大王此时兴兵讨伐代郡,势必会违背约定,若是如此,大王就会同时得罪两大诸侯!”
“哼!得罪又如何!我大乌桓雄兵数万,还会怕你们懦弱的汉狗!”
敦日台听了汪绪的话,顿时嗤之以鼻,当即怒怼。
汪绪向敦日台谄笑几声,“是!敦日台将军说的极是!只是若是幽州大乱,辽西、右北平等部乌桓势必倾兵南下攻略汉地!
而大王还在代郡与王煊小儿纠缠,就会错过瓜分幽州的良机啊!”
“嗯?”难楼心中微动,但很便是面露疑惑,“即使公孙瓒灭亡了,那还有幽州牧刘虞在,幽州怎会大乱?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听到难楼的质问,汪绪连忙点头哈腰,“不敢!在下岂敢欺骗大王!只是冀州牧袁绍图谋幽州已久,只要公孙瓒灭亡,以在下之见,袁绍必对刘虞图穷匕见!
否则刘虞若在,袁绍便不能名正言顺侵夺幽州!所以刘虞必死无疑!”
汪绪此话,顿时让帐中一众乌桓人哗然,纷纷嚷嚷起来。
难楼也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但是敦日台却是不管不顾,瞥着汪绪冷笑一声。
“哼!话说的这么好,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者刘虞老儿又岂是那么好糊弄!
以我的意思,还是倾兵杀入代郡,灭了王煊再夺取整个代郡,这才是当务之急!”
“要是以敦日台将军所言,夺取整个代郡后,就会与冀州相邻,袁绍岂会同意!
恐怕到时袁绍会暂停攻打公孙瓒,兵锋直指代郡!与强大的袁绍交锋,这可不符合我们当前的策略!”
眼见汪绪竟敢回怼自己,敦日台瞬间大怒,只是瞥见难楼扫过来的冷冽目光,立时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难楼收回目光,看向汪绪,“汪先生!以你这么说,难道代郡之仇就不报了?”
眼见难楼已经被带入自己的节奏,汪绪此时却是轻松了许多,淡淡笑道:“大王!在下刚才说过此仇必报,但少量兵马即可!
王煊初到代郡不久,各种物资极其匮乏,立足又是不稳,只要三千乌桓精骑突袭,便可横扫代郡全境!”
“哈哈哈……你这汉狗这话说的老子喜欢听!”
敦日台绪兴奋的怒骂几声,然后转头向难楼禀道:“大王!此次就让末将领三千精骑突袭代郡,末将定抓住王煊小儿让大王泄愤!”
其余乌桓大将见此,也是纷纷上前请缨,顷刻之间,王帐之内再次沸腾起来。
难楼看着群情激愤、战意盎然的一众大将,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以敦日台为主将,领直属三千精骑即日兵发代郡!”
只是话音刚落,又被汪绪阻止,“大王!此事暂时不急!”
“嗯?”难楼及一众乌桓大将闻言,顿时眼露凶光,怒视汪绪。
敦日台当即暴喝一声,“汉狗!你说什么?”
但汪绪却是挺胸抬头,向难楼笑道:“大王!出兵代郡是必然,但在这之前,最好向幽州牧刘虞表达一下我们的愤怒之情!
在下相信,刘虞定会给大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难楼一听,愣了片刻后,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禁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上谷郡,宁县,护乌桓校尉部。
宁县与广宁不足五十里,难楼即将出兵代郡的消息,很快便被护乌桓校尉阎柔派在广宁的细作传回宁县。
阎志,阎柔的弟弟,得到消息后火速奔向校场。
正在校场训练三千汉军的阎柔猛见阎志火急火燎的跑来,眉头不禁一皱。
在把训练事宜交于副手后,阎柔站在高台上静等阎志的到来。
片刻功夫之后,阎志气喘吁吁的跑上高台,还未站定便大声喊道:“兄长!广宁来消息了,难楼欲要出兵代郡!”
刚想出口训斥阎志一番的阎柔,顷刻间脸色大变,变得凝重起来。“消息是否可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阎志把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阎柔面上有些焦急。
“兄长!虽说只有三千乌桓精骑,可那都是难楼直属精兵,战力非同一般乌桓骑兵可比!
兄长!这次代郡太守王煊恐怕危险了!我们要不要出兵协助?毕竟其是朝廷钦封的护乌桓中郎将!”
阎柔听罢,没好气的瞪着阎志,“出兵?怎么出兵?出兵多少?我们只有三千兵马,你觉得能抵过三千乌桓精骑?”
闻听阎柔这么说,阎志有些迷糊,“兄长!那代郡太守王煊不是和你有莫逆之交吗?更何况乌桓人攻打汉人,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真是妇人之见!”阎柔冷哼一声,恨铁不成的瞪着阎志。
“兄……兄长!你……你这是何意?”
眼看阎志还是一脸懵逼的模样,阎柔突然长叹一声。
当初阎柔从乌桓峭王苏仆延的营地中救出王煊后,在归途之中遭遇哈勒曼的追击。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阎柔和王煊又没有特别紧密的关系,只是比较欣赏王煊的才华罢了。
在危难之际,才是考验真情的最佳时机,但也是最不经的起考验的。
对此,阎柔毫不犹豫的提出分兵躲避追击。
本以为王煊必死无疑,谁未想王煊竟然一路走到至今,官至一郡太守,又加护乌桓中郎将,比阎柔这个自封的护乌桓校尉不知强了多少。
阎柔曾多次想象自己站在王煊的位置,是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的。
心中感慨万千之时,为自己当时救下王煊而感到欣慰,又为自己利用王煊分兵脱逃的行为有些羞愧。
但这都不足以改变阎柔的心志,毕竟乱世之中,唯有自己活着才是王道。
此时,猛然瞥见阎志一直紧巴巴的盯着自己,阎柔叹息道:“我阎柔只是这幽燕大地中一股微不足道的势力,一个不慎便有倾覆的危险!
虽说我暂时依附幽州牧刘使君,原因就在于其是幽州牧,而且没有吞并我的野心!
但是冀州牧袁绍与代郡王煊则是不同,袁绍乃是四世三公之后,势力庞大,一旦投靠与他,势必要被吞并吸纳!
而王煊,虽说是落魄的琅琊王氏子,但却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一旦其坐大,绝不会允许我们独善其身!”
“那……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干杵在这,无动于衷啊!”
望着一脸不服的阎志,阎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非是我无情,也不是我不顾民族大义,只是眼下刘使君和袁绍共击公孙瓒在即,一旦公孙瓒败亡,幽州势必大乱!
那些胡人定会再次兴风作浪,那时才是我们动手之时!
而且以我之见,难楼能够忍住代郡的奇耻大辱,无非也是嗅到了腥味,想要在幽州大乱之际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