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出过现场吗?小江?”魏鑫一边开着车一边对着江樊说道。而林曦则是在一边闭目养神,耳朵里面插着耳机。
“也就出过几次吧,不过都是师傅带的。”
“感觉怎么样?还能接受吗?”
“刚开始不太习惯,特别是看到那种高度腐败的尸体。”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挠了头,“那一次印象很深,一闻到味道就吐了。”
“哦,这很正常的。我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也被恶心到了。这方面你可以去找林曦取取经,他有经验。”
“什么意思?”
“就这样跟你说吧,在我们这个勘察组里面,也只有他最能承受这种尸体的味道。”
“那这是为什么呢?”
“鼻炎。”林曦还是在那边闭目养神,只是在他们都不经意间插了一句。
“干嘛老是一惊一乍的,你不是睡着了吗?”
“怎么了,不允许我说话?”林曦闭着眼睛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哎哎,当心一点!你开车呢!”江樊显然闻到了一股火药的味道,不过他立马把已经点燃的火药给浇灭了。
“呵。”林曦冷笑了一下,“行,你专心开你的车去。”
“……”
“哎,对了,你们平时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是说你们是怎么分工的?”江樊意识到了,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于是就疯狂的在找话题,想把场子热起来。
“以前万伯在的时候,我解剖,魏鑫记录,小陈打副手,万伯去痕检。”林曦稍微想了一下,还是闭着眼睛说道,“后来万伯走了,就变成了我解剖,小陈记录,然后魏鑫打副手。”
“那你们谁痕检呢?”
“一般是魏鑫,他跟着当地的公安学了几手。”
“别聊了,马上就要到了,你们都醒醒。”前排的魏鑫在一个很不适宜的时机插入了这个话题。
(千和市海定区案发现场所处的小区)
刚下车,海定区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张支队就来迎接了几人。
“你们看过了吗?”林曦说道,并且一边带上乳胶手套。
“都看过了,这案子还是没有头绪。”
“怎么可能?!”江樊说道。
“算了,在这里说也没有用。先进去看看吧!”魏鑫说到
(案发地点)
“就是这里。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叫做贾瑞。是一个暴发户。听说是买彩票的时候中了几千万吧,就住到了这个高档小区里面。经过深入的调查,这个贾瑞呢,现在还是单身,所以就独居在这里面。平时因为工作的原因,就请了一个保姆。今天早上,保姆安惯例打开他家大门准备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发现了贾瑞的尸体。在慌忙之中他报了警。当我们进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这个案子确实有点蹊跷。你说他是个劫财的案件吧,可为什么凶手要在尸体上面费尽心思割血条呢?你说他是一个激情杀人,那为什么地上一点足迹都没有。难道凶手有能力能感到自己会愤怒导致杀人?你再说他是寻仇的话,可第一点,贾瑞没有什么仇人。第二点,寻仇杀人的话为什么又要把钱拿走呢?”
“可不可能是亲人呢?”
“那更不可能了,他的亲人全都居住在离这儿将近三百公里的温康市,我们也做过那边的调查,他们的邻居都可以证明,贾瑞的亲人并没有来到过这里。因为第一点,邻居们没有看到贾瑞的亲人出去旅游什么的。第二点,我们测了尸温,贾瑞是昨天晚上9:30~10点死亡的。从温康市过来,再回去,加上杀人以及割血条的过程。他的家人们回去都得凌晨4点多了,通知了交管部门以及看了小区物业的监控,也并没有看到他家人的车子进来过。而且就算是他家人杀的人的话,那割血条的意义又在哪,并且这个血条割出来是很有技术的,几乎是同心圆。像一个靶子一样,他的家人又跟与他没有深仇大恨,而且在这个“靶子”的正中心还插着一把改锥。就算是他家人杀人的话,应该也没有必要这样子吧?”
“嗯,这个案子确实有一点蹊跷。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对尸体先进行第一轮检验。这样子,我和小陈先去检验尸体。魏鑫和江樊先检验现场。”
“行,那待会儿再见了!”江樊说道
(海定殡仪馆……)
林曦和海定区公安局潘法医一起把尸体一起搬到解剖台上,小陈这边负责记录。尸体的样子非常难看,凶手运用了同一个钝器,对死者的头部进行反复打击。颅骨的崩裂,导致了尸体的面部有点变形。林曦先观察了一下插在死者胸口上的改锥。很显然,因为那个其实并没有什么生活反应,所以可以断定这个改锥并不是死者真正的死因。一边的潘法医,正在忙着剃掉死者的头发,是乌青的头皮露了出来,头上有几处挫裂伤,这也是为什么,现场坐着躺的地方还留下了这么多的血迹。
潘法医打开了死者的头颅,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多次钝器击打,脑部受损,死亡时间一般性不超过几分钟。而林曦打开了死者的胸腹腔,贾瑞是一个很健康的人,他的所有器官,功能都还完好。不过抱着严谨的态度,杜绝先入为主的可能。他还是把贾瑞的器官全都检查了一遍。
“死者最后吃的一餐是什么?”林曦一边筛着死者的胃容物,一边说道。
“通过外围调查显示,死者最后一餐是在家里吃的,喝了半瓶葡萄酒,又吃了一块牛排,外加几片面包。”
“基本符合胃容物。”
“林法医,你快过来看看。你说这是什么致伤工具而造成的?”
“这个钝器带有直角,并且质地坚硬。应该是一个立方体。”
“死者家里面有什么东西是立方体的吗?”
“二位,我能插一句吗?”站在一边负责拍照记录的小陈开口了,“这个死者,喜欢舞文弄墨。好像是最近学了书法。”
“你的意思是说……”林曦在脑海里面思索着
“砚台。”潘法医抢先说出来,“既然是学书法,死者家里面又很阔绰,像那种老式的石质砚台,就是造成这种伤口的最大可能!”
“很有可能,但是还是要看他们那边的结果。”
……
(另一边……)
“你研究出什么东西了吗?”魏鑫走了进来。
“小心!不要破坏痕迹!”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所以你研究出来什么了吗?”
“还没有,看来这个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不过还是找到了一枚指纹,目前看来应该不是死者的,地板很干净,没有足迹。”
“你发现致伤工具了吗?”
“应该是那边的那个砚台,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情搞不明白。”
“什么事情?”
“既然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并且懂得不留下自己足迹和指纹,那他为什么会把作案工具留在现场呢?”
“难道,真正的致伤工具已经被带走了?”
“这还是得看看他们那边的结果。才能知道我们的分析准不准确了。”
“等等。”
“什么事?”
“那个保险柜被撬开了!”
江樊指着一边的保险柜,对着蒋鑫说道。
“那是侵财案件啊。”
“也不知道这个保险柜里面有没有钱。他们这些有钱人应该不会把现金放在家里面吧。”江樊说着,他用他的刷子占了一点银粉擦拭着保险柜的柜门。上面有一个指纹。
“好了,这个应该就是凶手的指纹了。先回去对比对比吧。”
(海定区公安局)
“对比结果出来了,你们运气挺好,犯罪嫌疑人曾经因为诈骗入过狱,所以录过指纹,一对比就对比出了。”
“太好了!”江樊看到破案这么顺利,忍不住高兴的说道。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支队神神秘秘的说道,“嫌疑人已经抓到了。就在审讯室里面,你们要不也去听一听审讯?”
(审讯室里……)
“你跟贾瑞什么关系?”
“呃,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商业关系,去年吧,他在我这里买了一块砚台。今年他好像又从别人手上收了一块砚台。”嫌疑人的声音明显颤抖。
“你昨天有没有到过他的家里面去?”
“去了,是让我去检验他那块砚台,是不是真的流传下来的。”嫌疑人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汗液从他的头上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你应该很清楚你干了什么吧?”
“没有啊……”
“胡说!贾瑞家里面的那个保险柜是不是你撬的?”
“不…是……”
“那为什么他家的保险柜上面会有你的指纹?”
“这,这是因为他说他把那块‘绝世宝砚’放在保险柜里了。然后我就摸了一下保险柜,他就很警觉的让我退到几米以外。”犯罪嫌疑人已经满头大汗。
而这时,一个侦查员走到了隔壁的观察室,对正在旁听的张支队说了几句话。而林曦站在他的旁边。
“我也觉得不是他。”林曦对张支队说道,“你看他那个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做到在尸体身上面割血条的。”
“这个嘛,其实侦查员也说不是他,因为在他家里面并没有发现任何赃物。”
“行了,放人吧。别过了12小时羁押期。”林曦拍了拍张支队的肩膀走了出去。
……
(第二天海定区公安局议会厅)
张支队放出了几张PPT,并且给在座的领导还有侦查员们发了几份文件。全都是关于这个案子的细节,以及勘察小队所推理出来的一些线索。
“死者名叫贾瑞,是当地某高档小区的业主。”
“经过调查,目前判断出他的死因是钝器反复击打头部,导致的死亡。致伤工具就是死者家中的砚台。通过侦查员的外围调查,发现,这名男子平时非常老实,就算是中了千万的彩票也没有到处宣扬。并且他的亲戚全居住在外地,没有作案的可能性。首先排除了因仇杀人以及熟人作案。”
“还能排除是自杀。道理很简单,如果你中了几千万的彩票,难道你还会自杀吗?并且死者身上的血条以及锥子可以证明,这并不是一起自杀的案件,更不可能是一起意外案件。”潘法医在一旁补充道。
“没错,但是这个案子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坐在旁边一直听着的林曦也开了口。
“怎么说?”
“就像张支队一开始跟我说的。如果是劫财为什么还要割血条?如果是仇杀,为什么还要把钱拿走?而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为什么现场不留下一点痕迹呢?”
林曦的一段话引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思考。确实,这案子似乎真的有点蹊跷。
“不过没有关系”江樊说到,“我们在他家的砚台上面,提取到了几枚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经过对比,发现此人曾经有过前科,所以他的指纹已经被录入库中。”
“这是一件好事情啊!”坐在下面的领导说道。
“但是,经过审讯来看,证明犯罪嫌疑人没有犯罪的条件。”
“怎么说?”
“犯罪嫌疑人是当地有名的砚商,所以砚台上面自然有他鉴定时的指纹。第二点,以他的心理素质,并不足以做出在凶手身上割血条,并且用改锥扎破尸体这一行为。第三点,经小区监控显示,真正的凶手应该是一个跛脚,并且在案发当天穿着黑色雨衣。我们推断是因为遮掩的血迹,所以特意带来了一件黑色的雨衣。而且我们在嫌疑人的家里面并没有发现雨衣的踪迹。最后一点,死者家里面丢掉了许多现金,估计至少十几万吧。但在嫌疑人的家中,并没有发现现金以及死者银行卡的踪迹。故排除此人的嫌疑。”江樊说完就直接坐下了。
“说的很有道理。那你们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抓到嫌疑人呢?”
“这就得麻烦张支队您了呀!嫌疑人现在肯定还在海定区,既然杀了人拿了钱,那一定得向外跑。只要把车站还有高速的收费站全都守牢了,那犯罪分子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明白”江樊说道
“确实有一点问题,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一个清道夫的组织,在帮这些人洗白呢?”魏鑫说道,很明显他是在打趣。
“你电影看多了吧,那些东西都是虚构的。普通人哪有那些技术?”张支队说道,“我看那,就咱这里面几个人也未必能行。就算是林曦,他的解剖技术这么高超。也未必能担任这一‘重任’。”
听到张支队说了这一句话,大家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样子的事情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就算是技术高超的林曦也做不到。张支队这话说的也挺妙的,在巧妙的接上了魏鑫的笑话后,不但夸奖了林曦的技术高明,又缓和了一下会议厅里的气氛。
“呵,张支队你说笑了,我的技术哪有这么好?!还不是大家配合。但这件案子肯定还是要破,否则又成了命案积案了!”林曦也在一旁笑道
“那是一定得给群众一个交代呀!”
就在他们几个说话之间,林曦的电话响了,是闫科长打来的。
“南阳省千和市,在东胜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你们离那边比较近,就你们先去吧!”
“收到!”
“好了,张支队,我们得走了。”林曦放下手机说道,“东胜区又出案子了,闫科长要让我们过去一趟。”
“张支队,你也听到了。又有案子要我们去跑了,不能陪你们抓嫌疑人了。要是抓到了,记得给我们准备一顿庆功酒啊,您可别忘了。”虽然江樊是警队新星,但在他身上有一种老公安的气质,这不正经的事情上面就变得非常的活跃,而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面又变得非常负责,严谨起来。
“你这小家伙,嘴这么贫。行,等抓到了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让你们来我们海定区吃一顿好的。我来请客!”张支队豪爽的答应了下来。
“那行,我们都走了!有缘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让这里太平一点!”魏鑫说道,他急急忙忙的赶上前两个人的脚步,带着小陈,一起出了海定区公安局。并且上了林曦的车。
“导航,去东胜区,建国路……”林曦见人全都齐了,就发动了车子,向命案现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