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谁是我们的敌人？【1更】

瑟庄妮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有点不好，但是她现在特别想对伊蒙问一个问题：你妈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其实丽桑卓对于艾希和瑟庄妮并没有恶意，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唯我独尊的状态，所以在无意与两人交谈的情况下，甚至没有和两人打个招呼。

这种行为显然会很大程度上打击伊蒙好不容易建立的权威，其他人会看到：哦，原来王上您在主母面前如此恭敬和小心，那……

只能说还好瑟庄妮并不是完全因为伊蒙的暴力征服才选择献上忠诚的，艾希也是出于对理想社会的愿景才跟随伊蒙来到耶路撒冷，两人本质上与伊蒙没有那么鲜明的从属关系。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伊蒙带着艾希和瑟庄妮来到了田地旁边的一处小帐篷中，这里之前是伊蒙在持续给土地注入魔力时临时搭建的歇脚处，坐在里面还能依稀听到外面劳动耕作的声音，别有一番味道。

“抱歉，我……我母亲来的消息我也才知道，请多包涵。”

伊蒙拉了一把瑟庄妮，将猪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然后眼神诚恳的对艾希道歉。

他这种简单的拉拢分化让双方就很满意，瑟庄妮觉得自己被当成了自己人，艾希也觉得伊蒙有弗雷尔卓德人不具备的礼貌，愿意因为小事而对她解释。

况且，艾希自己已经稍微猜到了一些东西，她感觉伊蒙的那个“母亲”，怎么看怎么像一位同样是在霜卫氏族领地范围的大佬。

“无妨，我反倒觉得您很真诚，您母亲也很有趣。”

艾希展颜一笑，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把阿瓦洛萨之弓平放在帐篷内的小桌子上，说起了她一直想问的事情。

“我听瑟庄妮说过您实力强大，同时您又能神奇的创造出能够耕种的土地。”

艾希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看穿伊蒙面容背后的真实想法。

“我想问您，为什么要选择战胜凛冬之爪，然后给他们土地，教授他们耕作的技术呢？”

她这话说的很含蓄，没有明确提到自己的态度。

其实艾希一方面是在问“你打算将土地和耕作知识交给阿瓦洛萨人，是否也需要先征服和战斗”另一方面是在问“这些土地和耕作技术，是只提供给被你征服的或者被你看上的部落吗”。

这种交谈就很有水平，相比之下，和艾希对坐的瑟庄妮就根本读不懂这些深意，反而觉得受到了冒犯。

她抱起双臂，冷哼一声。

从瑟庄妮的视角来看，她承认自己被伊蒙击败，但是那又如何？

王一定会征服所有的部落，包括艾希的阿瓦洛萨，问这种问题就是蠢！

伊蒙笑了笑，很满意瑟庄妮已经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在他说话之前保持沉默。

他没有回避艾希话语间的深意，直球回答。

“我不推崇暴力。”

“这片土地上的暴力永不止歇，已经持续了几千年，融入了每个弗雷尔卓德人血脉中。”

“我希望哪怕这种暴力不会终止，也要在所有人能吃上饭之后，再谈这些。”

伊蒙的话不难理解，明白无误的告诉了艾希他的想法。

创造性的开垦出能够持续耕种的魔法耕地，并不是伊蒙对于被自己征服的部落的“奖励”，也不是他对其他部落的无形的要挟和威慑。

这种种行为，目的是要先提高整个弗雷尔卓德人的生存环境。

艾希两眼放光，她终于得到了一部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而且伊蒙给出的这个回答，让艾希甚至都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一开始也朝着好的方向设想过伊蒙的初衷，但最多也就是把伊蒙当成是雄才大略的征服者，从未想过伊蒙的宏愿比自己更加贴近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是个和平主义者了。”

伊蒙看着艾希似乎“相逢知己”的表情，又毫不留情的给对方浇了一盆冷水。

他伸出三根手指，摆在艾希面前。

“首先，我是弗雷尔卓德人，不仅仅是霜卫氏族的人。”

“所以我会用耕作和土地来联合尽可能多的部落与人民，让我的家乡也拥有欣欣向荣的发展机会。”

艾希点头，她很认可伊蒙的这种想法，只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这些，所以才对伊蒙的说法格外心动。

但很快，艾希就皱起了眉头，伊蒙接下来的话让她陷入了思考。

“其次，我是弗雷尔卓德人，但同时也是这片土地的王嗣，是未来的王。”

“我不奢求所有人都信服我的统治，但是我只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一致对外！”

伊蒙看着艾希，察觉到这位战母正在消化自己抛出的信息，所以专门放慢了语速。

“瑟庄妮眼里的敌人，可能是阿瓦洛萨，可能是霜卫氏族。”

“你眼中的敌人，可能是熊人，可能是巨魔。”

“但是如果把整个弗雷尔卓德看做一个整体呢？我们的敌人又会是谁？”

话说到这，伊蒙终于开始着手反客为主。

他知道艾希找自己谈话的目的，就是套出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既然如此，他也不妨让始终纠结于“集合大多数来共同生存”的艾希提前意识到，不仅他们的生存问题自己能解决，而且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瞄准着“集合大多数来共御外敌”。

“为了自己的生存”，和“为了子孙后代的延续”，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精神追求。

弗雷尔卓德原先没有追求后者的条件，现在伊蒙不仅让它有这种条件，还要亲手给弗雷尔卓德注入这种民族基因。

换句话说，他在用一种很新颖的方式，来推进记忆中“秦王毕，四海一”的进程！

原本是试探伊蒙心思的艾希，被少年这宏大的高屋建瓴的想法震撼了，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领域，只能犹豫着给出自己的答案。

“共同的敌人？是……是冰霜女巫？”

“哈哈。”

伊蒙轻笑了一声。

他有点享受这种思想境界上的另类“征服”——他决定给艾希来点小小的“亲妈”震撼。

“丽桑卓不是我们的敌人，或者说，她其实一直和弗雷尔卓德这片土地是一伙的。”

伊蒙决定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站了起来。

他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阿瓦洛萨之弓，奔流在体内的寒冰血脉与这张神弓相互共鸣，绽放出强烈的冰蓝色光芒。

“这张神弓就是丽桑卓让我送给你的，所以我才会遇到瑟庄妮，所以我才会在卫斯咯尔找到你。”

“什么？！”

这次不只是艾希，就连瑟庄妮也惊讶的叫出了声。

瑟庄妮没想到伊蒙这位已经完全被自己认可的王者，竟然是来自冰霜女巫直系的麾下！

那为什么传言中凶残可怕的冰霜女巫，会选中伊蒙这位仁慈亲善的王者呢？

瑟庄妮一时难以理解，艾希同样饱含疑惑。

她感觉伊蒙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只是单纯认为，一个希望全体弗雷尔卓德人都吃上饭的人，不应该与一个故事书中的“大魔头”产生联系。

“这很难理解，对吗？”

伊蒙笑着放下了神弓。

“因为丽桑卓眼中的敌人，并不是阻碍普通人生存的那些野兽，而是足以毁灭弗雷尔卓德，毁灭整个世界的魔鬼！”

伊蒙伸出手臂，遥遥指向东北方。

“那家伙，我们叫它……”

“虚空监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