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姐妹”齐聚（2）【3更】

“回来了？喝点热茶吧。”

丽桑卓坦然的接受了伊蒙的称呼，甚至还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大方”的指挥身旁原本属于凛冬之爪的战士为艾希和瑟庄妮倒茶。

她自己则是招呼伊蒙走到身前，然后把手中抿了一口的茶水递给伊蒙。

“喝吧，水温刚好。”

接过依稀还残留着丽桑卓嘴唇水印的茶杯，伊蒙感觉自己正在被所有人盯着。

面前的丽桑卓翘起嘴角，被黑纱遮住的双眼仿佛看透了伊蒙的五脏六腑，与伊蒙别无二致的面容，带着与原本故事中相去甚远的和煦微笑，无声地催促伊蒙喝下茶水。

而伊蒙背后艾希和瑟庄妮的两道目光，更是让伊蒙如芒在背。

艾希还好点，只是审视着伊蒙与丽桑卓之间的互动。

她并不知道伊蒙这位号称“王嗣”的奇人还有一位母亲，那么根据称号推算，这位母亲莫非就是王嗣之上的至尊？

所以，敢自称为弗雷尔卓德至尊的那个人，应该是谁呢？

瑟庄妮的反应就没有艾希这么淡定了，她此时已经满脸煞白，眼神中有藏不住的各种情绪在翻涌。

伊蒙和伊蒙的母亲，艾希和艾希的母亲。

多么相似的两对组合啊！

瑟庄妮脑子里全都是艾希母亲葛伦娜，指责自己强势的祖母教育方法不对，然后导致两家部落分道扬镳成为仇敌的画面。

这种记忆之深刻，甚至让瑟庄妮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幻觉。

她只感觉端坐在高位的丽桑卓正在诉说着自己的种种不是，然后要把瑟庄妮从伊蒙身边赶走！

“你很紧张？”

或许是察觉到了姐妹的情绪，温柔的艾希主动碰了碰瑟庄妮的手背。

经过一同返回耶路撒冷的旅程，瑟庄妮已经不再抗拒与艾希交流，但是这种对于弗雷尔卓德人还是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依然让瑟庄妮第一时间缩了缩手。

“我不紧张，你别碰我！”

瑟庄妮故作凶狠的瞪了艾希一眼，她受不了自己这位童年姐妹的种种“自来熟”。

搞的好像大家关系很好一样？我们还是敌人呢！

瑟庄妮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和艾希到底有什么仇了，但是没关系，她咬定就是有仇，哼！

艾希看着瑟庄妮小题大做的反应，无声的笑了笑。

在卫斯咯尔，她收获了来自黑土地的希望，和来自神兵的鼓舞。但是在返回耶路撒冷的旅途中，她却收获了更珍贵的东西，就是瑟庄妮不情不愿的接纳。

或许一开始瑟庄妮只是出于对伊蒙的敬畏才愿意平静的面对艾希，但是越到后来，艾希越发现自己童年的姐妹其实很好拿捏。

她不过是像哄小孩一样去主动触碰瑟庄妮内心柔软敏感的地方，就收获了对方声色厉荏之后无言的默认。直到现在，艾希已经可以“强行”拉着瑟庄妮，和她晚上睡在同一个帐篷里，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愉快的数星星。

虽然感觉稍微有点对不起还在外征战的血盟泰达米尔，但是艾希本人却有点乐在其中了，这其实就是一种人生阅历上的压制，真的会让人欲罢不能。

伊蒙两辈子的见识和人生经历，能让他轻松左右艾希的情绪；艾希这位已经有了血盟的战母，也能轻松拿捏瑟庄妮的小心思。

以此类推的话，活了几千年的丽桑卓对伊蒙来说……

“妈，这茶叶还不错吧？这是瑟庄妮部落里的好东西。”

“嗯，我很喜欢。”

丽桑卓温柔到有些异常的眼神，让仍然不清楚为什么丽桑卓要当自己亲妈的伊蒙，感觉整个人都汗流浃背了。

“呃，今天这是……您怎么就来了。”

伊蒙一开始还以为，丽桑卓是因为给艾希送阿瓦洛萨之弓的原因，才会主动找到自己的。

但是现在艾希本人就背着神弓，丽桑卓却毫不在意对方，这让伊蒙心里也变的没底了。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思考——他伊蒙依旧是趁着外出的机会，收拢一下弗雷尔卓德的部落力量，然后改善一下弗雷尔卓德人民的民生水平，自己是不是做什么打乱丽桑卓规划的事情？

虚空监视者？艾尼维亚？威朗普和努努？

也都不是啊！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丽桑卓打定主意不告诉伊蒙真实原因，他真的会因为丽桑卓的不告而来失眠。

特么的来了一个实力堪比远古半神的大佬，在你不清楚对方态度的情况下还伪装成你妈，想想就吓人！

只不过丽桑卓似乎完全不打算解释这些，她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亲切的拉住了伊蒙紧握茶杯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孩子的每一寸皮肤。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等会和你的朋友们聊完，记得来找妈妈。”

说真的，伊蒙听到这句话之后，鸡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

丽桑卓冰冷到和臻冰武器差不多的双手，差点就要让伊蒙的手指结冰了。更不要提搭配上冰霜女巫好像发自内心的笑容了，简直了！

他根本不敢深究冰霜女巫言语间的深意，赶忙对着丽桑卓低下头，言辞恳切的表达了离意。

“好的，母亲您暂歇，我和朋友们就先不打搅您了。”

伊蒙不着痕迹的抽出双手，强忍着打冷颤的冲动，对着丽桑卓尽可能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快速招呼艾希和瑟庄妮离开帐篷。

他是真的心里发毛啊！

之前在霜卫要塞的宫殿里的时候，丽桑卓还只是言语之间稍有亲切，结果现在人家不仅直接以自己亲妈的身份找上门来，甚至还温柔的抚摸自己……淦！

看着伊蒙近乎是慌不择路的带着艾希和瑟庄妮离开帐篷，丽桑卓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很奇妙的快意。

她清楚，伊蒙这是因为畏惧自己，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但是她已经有点享受这样“捉弄”伊蒙的感觉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捉弄自己不苟言笑的二姐赛瑞尔达，和愿意包容她一切心思的大姐阿瓦洛萨的。

只不过后来她们都……

丽桑卓忽然坐直了身子，她的语气骤然一变，那张和伊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好像又重新戴上了无形的头盔。

“卫兵，退出这里！”

“是！”

凛冬之爪的战士和丽桑卓本人的禁卫都快速回应，一同离开了帐篷，在他们看来，王上的母亲自然可以支使他们离开。

重新回到孤身一人状态的丽桑卓发了一会呆，然后安静的俯身，跪坐在宽敞的帐篷中。

在这短短的瞬间，丽桑卓感觉自己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仅仅是当初她为了阻止虚空监视者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蔓延，出手杀死了自己的两位姐姐。而且还有她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心中那无法填补的空洞。

数千年的时光，让丽桑卓已不得已放弃了很多东西。

比如她自己的自由，比如当初藏在心里的试图掌握弗雷尔卓德全境的野望，比如她以前一直坚持的从姐姐那学来的道义……

丽桑卓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念叨起了自从两位姐姐死去后，已经几千年没有从她口中出现的名字——

“仁慈伟大的艾尼维亚，我呼唤您的注视。”

“请看顾我的孩子伊蒙，他是弗雷尔卓德未来的希望，是能够战胜那些魔物的天命之人……”

或许伊蒙依旧无法接受丽桑卓态度上的“宠爱”，但是寒风呼啸的弗雷尔卓德，却已经见证了丽桑卓的祈福。

她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帐篷，甚至魔力都是谨小慎微的释放，只有那个传说中的神明能够接收到。

对于伊蒙的关注，一开始只是因为长相相同，后来是因为伊蒙的神奇，再到现在是因为丽桑卓自己内心对人性的渴求——

丽桑卓今天再次见到伊蒙才恍然察觉，原来自己已经多了一些无法去放弃的东西——

她已经不在乎伊蒙与自己长相相同是否是巧合，也不在乎伊蒙身体中异于常理的力量是否自己有关。

她只是在触碰到伊蒙温热到滚烫的皮肤时，突然感觉自己内心的空洞好像被填补了一部分，那是几千年都恢复的创伤……

“愿您与他同在，让雷暴和死亡不会侵染他的武器，让寒风和凋零远离他的道路……”

丽桑卓的祷告依旧，她澎湃的魔力被刻意控制成涓滴溪流，明确无误的传达到凡人难以接触的半神耳中。

这是在为伊蒙祈福，也是在对那些半神威胁。

她丽桑卓不是善男信女，与冰雪中那只凤凰对话的原因，仅仅是她想让身为神明的对方知道，伊蒙与自己的关系——

他就是自己的骨血！

就是处女的孩子！

就是自己今后最珍贵的宝物！

丽桑卓认定了一切，甚至向艾尼维亚诉说的声音都变得冷硬，似乎在用对一个少年的无限关爱，去弥补几千年来自己深藏的情感。

一如几千年前，她下定决心与姐妹们翻脸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