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店大厅。
朱说正一件一件、一堆一堆查看衙役搜来的物品。
郑戬跟在朱说后面,胡觉跟在郑戬后面。
看了半天,郑戬小声问胡觉:“我们在找什么?”
胡觉道:“我也不知道,跟着看就是了,千万别让旁人看出来你什么都不懂。”
郑戬听了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接着便也如朱说般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拿起,时而放下,着实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朱说在那党项人的那一堆物件面前站住了,就见他翻捡查看一番后,拿起了一本书仔细读了起来。读了一会儿,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胡觉跟着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郑戬左右看了看,觉得不能落后,只得跟着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小衙役看得一头雾水,问:“几位爷,到底是什么有意思,能不能说出来让咱们也乐呵乐呵!”
胡觉啐道:“一边待着去。”
郑戬跟着啐,“就是,一边待着去。”
小衙役调头刚走两步,朱说道:“回来。”
胡觉,郑戬赶忙跟着喊:“回来。”
小衙役现在是一头洪水了,问:“如何?”
朱说道:“将店小二带来。”
小衙役望了望胡觉、郑戬,问:“两位爷,我去叫?”
胡头、郑戬道:“还啰嗦什么,赶紧给我去——”
小衙役屁颠屁颠而去,不一会儿将店小二带到大厅,此刻的店小二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朱说问:“小二,你可知罪?”
店小二磕头,道:“小的冤枉,小的真——没杀人。”
朱说拿起那两枚铜钱,问:“可是你偷东西了不是吗?这是你今日一早从戚先生处偷来的吧?”
店小二辩解道:“公子切莫怪罪好人,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呢?”
朱说冷笑一声,走到店小二跟前,抬起他的左手,指了指袖口的墨迹道:“这上面粘的就是戚先生的墨吧!胡头,戚先生的砚放在桌子的什么地方?”
胡觉想了想,道:“在桌在的左上角,靠近门的地方。”
朱说道:“正是。这是戚先生的习惯,他习惯左手研墨、右手执笔,所以砚台从来都是放在桌子的左上角。你这个店小二,当时为了拿到放在桌在上的钱,必得从砚台上伸过手去,所以才在袖口沾染了墨迹,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呢?”
店小二吃惊望向朱说,瘫坐在地,点头。
“还不细细讲来。”胡觉呵斥道。
店小二道:“就是财迷心窍,今日一早,破门的时候,趁人不备,偷拿的,想着,反正人已经死了,这钱摆在桌在上,浪费了,便偷了。”
胡觉道:“你好大胆,姑且不论偷盗之罪,即便是这破坏命案现场的罪名,也够你发配的了。”
店小二呆呆的,道:“后来,这位郑公子发现了这两枚是戚先生的钱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郑戬道:“怪不得你刚才什么也不敢说。”
店小二磕头道:“小的知罪了,知罪了,但请几位爷看在小的是初犯的份上,饶过小的吧!”
朱说举着手中的书,问:“这本书你可认得?”
店小二看了看,道:“这——这是戚先生的书。”
“你看仔细了。”朱说道。
店小二又看了看,道:“不错,就是昨天傍晚戚先生拿回来的书,这书皮我认得,黄不黄,紫不紫的。”
郑戬听了这话,连忙从朱说手中接过那书,仔细看去,见那封面上写着《缘边记》。
朱说对小衙役道:“行了,把店小二押下去吧,将那党项人和牙人带到这里来。”
小衙役遵命行事,不一会儿将党项人和牙人带到大厅。
朱说问,牙人翻译。
朱说问:“今日一早,郑兄敲门的时候,看见你在大厅内,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党项人道:“没什么,看牲口。”
“就这么简单?”
“是的。”
“这本书是你的吗?”朱说举着手中的书,问。
“不是。”
“不是?那怎么会在你屋里搜到?”
“不知道。”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朱说等见那党项人闭口不说话,只得命人将他带下。
这边,郑戬道朱说道:“现在,戚先生的书在党项人的手中,党项人一早又在大厅内行踪可疑,难道是党项人为了偷书杀了戚先生?”
胡觉在一旁望着郑戬手掌的书,问:“这是什么书,金子做的吗?值得那党项人大老远的到京城来杀人偷书?”
郑戬将书交给胡觉,胡觉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看了遍,没看出与其它书有什么不同来。再看朱说,他正背着手望着院外凝神思索。突然,他招手叫胡觉上前,耳边一阵秘语,胡觉听命而去。
郑戬看着奇怪,“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呀?”
朱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现在做什么?”
“审案。”
“审谁?”
“全都叫来,一同审。”
“全部?”
“是的,是时候了。”
“哎——问一句——你是不是很早就看出店小二不是凶手?”
“也不是很早。”
“不是很早是什么时候呢?”
“一开始。”
“你不打击我,就过不下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