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长锤

茫茫天地之间皆是一片雪白，远处望去只剩暗蓝色的朦胧。

不但迷路还闯入一块未知凹坑地，身后还有吐蕃骑兵的追击，形势瞬间变得极为不利。

眼看倒地的五名骑兵在地上呻吟，李泽安不忍心留下他们不管，“全军减缓行进速度，留下一队人跟我救人，后队御敌。”

随着李泽安令下折冲府士兵们各司其职开始营救，可此时出现一个问题，全甲具装战马载着一名全身披甲的士兵已经是极限，再带上一人恐怕跑不了多久战马就会累垮。

“把他们的甲卸了，快点。”

李泽安打马上前，发现几个士兵还在试图将受伤士兵整个人架在马上赶忙阻止道。

身后流矢飞来，吐蕃骑兵已经追近六十步的距离，折冲府士兵们从马侧抽出短弩开始射击，一时间形成的密集箭雨让冲在最前的吐蕃骑兵死伤惨重。

蒙赤见眼前唐军速度放缓，整个都开始兴奋起来，那高大身型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只可惜弩矢的破甲能力不强，数支弩矢打在蒙赤盔甲上都被弹开。

蒙赤之所以能跟这么紧还是得益于身下这匹不凡坐骑，这是论钦陵从自己部族中带出来的马王，通体黝黑，遒劲有力。以至于就算现在人马俱甲也能赶上轻骑兵的速度。

两方新一轮的互射开始，虽然李泽安一方人数较少可装备精良，最先跟上来的屠河军轻骑兵并无办法与之抗衡。至于屠河军披甲骑兵此时还在五百步开外。

蒙赤亲兵亦如蒙赤本人一般敢打敢冲，在蒙赤的带领下排成纵队的吐蕃骑兵开始向折冲府士兵发起冲击，而此时刚才受伤折冲府士兵的盔甲才被褪下。

眼见蒙赤靠近，李泽安紧咬牙关提着长矛迎了上去，他清楚知道蒙赤的战力对于这些普通士兵来说是绝对碾压型的，要真想靠人数堆死蒙赤恐怕没有百名精锐无法做到。

数个呼吸过后，李泽安长矛迎上蒙赤长锤。

李泽安此时用的还是唐军里的标配军备，而蒙赤的长锤则是吐蕃工匠为其量身打造。

长锤的骨朵型锤头安装在镔铁长杆之上，整体长有一丈，足足五十四斤的重量。

如果这种武器给一般士兵甚至不如一把匕首，可对于蒙赤这种力量型选手来说却刚刚合适。

只是一击，李泽安手中长矛矛杆已经被强大的力道砸出一道裂痕，这力道透过矛杆传到李泽安双臂之上，强烈的阵痛让他差点无法握稳长矛。

蒙赤带领的前锋狠狠撞进折冲府士兵的阵线之中，瞬间后队折冲府士兵便已然与其近身接战。

“边打边退！不要恋战。”

诚然李泽安有信心让这些吐蕃骑兵在此付出惨痛代价，不过已经说过这样野战捉对厮杀并不是他的优先选项，他所要的是尽量在保全自己部下士兵生命的情况下杀伤敌人。

蒙赤长锤再次打来，李泽安用手中长矛堪堪拨开，长锤擦着身子过去，李泽安反手一枪抽向蒙赤面门。

就算蒙赤力大如牛也无法改变此时长锤的运动轨迹，情急之下蒙赤直接抬起右臂挡在面前，李泽安这一矛的力道何其之大，长矛抽在蒙赤护臂之上整个矛杆被震断，蒙赤吃痛一声怒吼，可当他放下手臂时李泽安已然调转马头打马而去。

李泽安并未放弃试着杀死蒙赤，他从马侧抽出事先已经上弦的短弩压低身子侧身向身后蒙赤射去。

强劲弩矢带起破空之声射中蒙赤胸前护心镜，如此近距离的射击所产生的巨大能量直接穿透了蒙赤的护心镜。

可惜这一弩矢并未能击穿下层甲片被卡在蒙赤护心镜上。没有任何奇迹，没有任何主角光环，这就是真实的战场，一切都没有特殊可言。

弩矢不能完全穿透铠甲在李泽安的预料中，方才一击的余震让他到现在双手还隐隐作痛。

此刻在大雪中迷失方向，李泽安也不知道到底会把部队带到何方，他只能尽可能的凭记忆和感觉校准方向。

河口伏兵处，周武和梁威担忧的望着眼前暴风雪，实际上这场暴雪在李泽安带人离开不久便突然刮起，没有任何预兆。

这样的暴风雪在甘州的冬季很常见，每每有这样的暴雪出现都会有牲畜或是住民迷失，最后被埋在大雪中。

“已经撒出去十多队斥候了，不知道都尉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梁威忧心忡忡，好像十多队斥候在这样的暴雪面前也是杯水车薪。

狂风暴雪之中，一共四千五百名唐军士兵坚守在此，他们的身上已经落满积雪，每个人都期盼的望着前方。

实际上李泽安所带的三百人离原本的回路偏差并不大，只是再这么走下去恐怕刚好要绕过伏击地点。

此时离伏击点尚有十多里路程，天已经蒙蒙黑，在如此暴雪中折冲府士兵们的战马也都到了体能极限，所有人的速度开始逐渐变慢。

此时在后方追击的吐蕃骑兵同样也不好受，此时的暴雪让人难以睁眼，更别说瞄准放箭，拿着兵器的手早已冻得僵硬。

“够了蒙赤，不能再追了！这早已经超过五里了，再追下去我们都会被你害死！”

莽布赞已经处于暴怒边缘，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要求蒙赤返回大营了。

蒙赤一言不发只是带着人继续往前追，他的眼里此时只有前方暴雪中李泽安若隐若现的身影，方才的两次交手让他彻底兴奋，平日里几乎没有人能接下他一招。

可那个唐军首领却可以，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追上李泽安，然后交手，然后杀死他。

逼不得已，莽布赞从身上掏出令符，“所有人听令，停止追击，随我回营。”

所有追击的吐蕃士兵停止了前进，蒙赤怒不可遏的盯着莽布赞，他没想到莽布赞会用这招逼他，或者换句话说，以他的脑子根本想不到莽布赞敢这么逼他。

“莽布赞，要回你回，我带着我部族的亲兵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