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浓稠如墨,似能将万物吞噬。
却说那黑影,于暗中窥探许久,心中自是筹谋万千。
其深切知晓江大人一行已然对其生了警觉,日后之行事必然更为审慎严谨。
他仿若幽灵般在这漆黑长夜中游荡穿梭,悄然寻觅着下一个可趁之机。
那黑影之现身,恰似一枚猛掷入平静湖面之锐石,令本就迷雾笼罩之局势愈发混沌难明,扑朔迷离。
江大人静立于原地,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揣度着未来等待他们的究竟会是何种令人心弦紧绷之挑战与危机,一切皆如那弥天之迷雾般难以捉摸,这让他心中忧惧交加,倍感焦灼与不安。
而后江大人缓步入厅堂,那门槛恰似一道无形之界,暂且将他与外面那黑暗而令人悚然之世界隔离开来。
厅堂内,空气仿若凝结,唯有那微微摇曳之烛火,竭力释放光芒,似要照亮这仿若被尘世遗忘之方寸天地。
江大人面色沉凝似铁,踱步至太师椅前,缓缓落座,一只手轻扶额角,眉心间之褶皱如刀削斧凿般深刻,那乃是岁月与忧虑所遗留之深深印痕。
正在这静谧得近乎压抑之氛围中,门外蓦地风声乍起,恰似怒龙咆哮。
那风声呼呼作响,疯狂地拍打着窗棂,发出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之响,仿若暗夜中之恶鬼在搔抓这古老建筑,须臾间便营造出一种极为阴森恐怖之氛围。
这恐怖之风声,宛如一道无形之鞭,抽打着人之心神,令人心跳亦不禁随风声节奏而加速。
转瞬之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倏地闪过,仅在眨眼之间,便已然悄然立在了江大人面前。
江大人的心脏猛地一揪,待看清来人面容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其声音依旧低沉且紧张:
“你既已前来,为何偏在那阴暗之处躲着不见?这般行径,可不似你播州杨家的行事作风啊。”
那黑影之人微微仰头,露出一张冷峻如冰的面庞,眼眸中透着丝丝寒芒,沉声道:
“江大人,如今这局势诡谲复杂,在下不得不万般小心行事。”
江大人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他,缓缓说道:
“杨朝栋,自我踏入这播州之境开始,你便遣人一路尾随,且追杀我至阡城。你深夜至此,究竟所为何事?究竟怀着何种目的?”
“此言差矣。追杀一说,又从何谈起?江大人乃麒麟之才,离滇入黔实乃为天下大义,我杨家自然是爱之惜之,追杀一说恐怕是大人之误解罢了。只是我杨家所行之事,不求大人苟同,但亦绝非大人所言之意。”杨朝栋嘴角微微一动,言道:“此外,这阡城之秘密,你我皆心知肚明,绝非那般简单。如今大人已然安全上任,我自是要来恭贺一番。”
江大人冷哼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道:
“杨朝栋,你杨家在播州盘根错节,势力庞大,所图之事自然手拿把掐,阡城与之遥居,何故求其远。你今日前来,莫不是有什么盘算?”
杨朝栋神色一凛,缓缓言道:“江大人多心了,我杨家一心只为播州之安定,绝无他意。只是如今这局势,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杨家承袭祖制,遂命而起,以护一方百姓之周全,此乃天下大义。”
江大人沉思片刻,不以为然道:“你杨家如此的大义秉然,守好播州便是,这与我阡城有何相干?你深夜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杨朝栋眼神闪烁,道:“江大人,我杨家愿与大人携手,共保阡城之安宁,也望大人能对我杨家多些理解与支持。”
江大人微微皱眉,道:“携手?你杨家行事向来神秘莫测,我又如何能轻信你?”
杨朝栋上前一步,道:“江大人,我愿以诚意相待,日后大人自会知晓我杨家之心。”
说罢,杨朝栋从怀中取出一物什,递与江大人,江大人接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大人目光如炬,将物什缓缓拆开,其物中空,潜藏行文,手撕薄茧,逐字逐句,细阅纸上内容。
阅毕之后,稍许停留,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之中,竟无端地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之色。
“杨朝栋,即便这信中所言确非虚妄,可眼下这般紧迫的节骨眼上,实难去验证真伪。单单仅凭这一纸黑字白文,又岂能轻易令人信服?”
杨朝栋赶忙回应道:“江大人,此乃我杨家一片赤诚诚意的佐证啊!有了它,阡城与播州之间必能更为紧密地联结,亦能助力大人在诸多事务上更为顺遂如意。”
江大人手中紧握物什,视睹信物,心头思绪,如潮翻涌,久久不已。
这播州杨家,素来辖制播州,播州之一县府,名曰余庆,自古与阡城接壤,共润一方水土,官道商贾常来往之。
只是杨家向来行事诡秘难测,如今此番举动,究竟是真心渴望合作,还是别有什么险恶图谋?
然而此刻局势着实紧迫,倘若能杨家所言,救阡城黎民免于水火,或许可为阡城觅得那么一丝转机。
江大人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试探着发问:
“依你所言,我且先这般问你。今日城中那韩府茶庄忽地燃起大火,随后酒楼又生出险象,而你恰恰在此时抵达阡城,这着实让人难以相信与你毫无干系。”
杨朝栋听闻此言,心中虽是暗自惊愕,可面上却神色自若地说道:
“江大人!此事我略有耳闻,然确实与我毫无瓜葛,我来阡城纯粹是为了大人您啊。更何况是杀人放火的事,若真是我之所为,此刻我又何必现身于此呢?”
江大人再度沉吟须臾,终是缓缓开口道:“好,那便暂且信你这一回。但你杨家倘若存有半分不轨之念,我江某人必定不会轻饶。”
杨朝栋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拱手道:“江大人放心,我杨家定然不会辜负大人所托。”
言罢,身形倏地一闪,彷佛来过,貌似又没来过,便消失在了那深沉如海的黑暗之中。
自古便有言道:“虚心量敌莫妄应,刻意求和戒急攻”,夺权之途恰似对弈之理。“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
由此而论,真可谓“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足以说人,足以说家,足以说国,足以说天下”。
杨朝栋离去之后,江大人独自沉吟良久,忆及这些时日以来所历诸事,每一件皆如千钧巨石沉沉压在心头。
那朝廷之中的明争暗斗,官场的尔虞我诈,百姓的困苦与殷切期望,这林林总总,皆令他倍感沉重与无奈。
而如今,这新现之状况,更是使他如临万丈深渊,如踏薄冰之上。
厅堂内,闪动烛光仿若灵性,亦感知到江大人的忧思,跳动得愈发飘忽不定,将江大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时长时短,恰似一个扭曲之幻影。
江大人目光定定,凝视着那摇曳的烛光,企图能从那微弱光芒之中觅得一丝希望之线索。
其手指于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皆似带着无尽的思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大人深深地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步伐显得那般沉重,仿若每前行一步皆需耗尽全身力气。
他踱步至窗前,望向外面那依旧漆黑的世界,心中蓦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壮。
他深知,他所肩负之责任不单是自己的前程与命运,更是无数百姓的生计与安宁。
在这沉沉黑暗之笼罩下,江大人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独而又坚毅。
他的目光穿越黑暗,仿若望见了远方的光明。
他暗暗立誓,无论遭遇何等艰难险阻与挑战,都定当竭尽全力守护这片土地,为百姓缔造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
而此时,那道道黑影于黑暗中如鬼魅般飞速穿梭,在阡世家门府盘桓,全然融入黑暗之中,难以被察觉。
他心中亦同样盈满忧虑与不安,深切知晓此次任务之艰巨与危险。
然他毫无半点退缩之意,只因他明了,这是他的使命,是他务必完成之任务。
随着时光的缓缓流逝,夜色愈发深沉如研墨。
江大人在厅堂内来来回回地踱步,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他心中渐已萌生出一个初步的计划,然而他亦明白,此计划尚需进一步完善与细化,必须周全考虑到每一个细节,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江大人于屋内正蹙眉凝思之际,蓦地,门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响动,犹如游丝般缥缈难觅。
江大人瞬间心弦骤紧,恰似拉紧的弓弦般,双目满含警觉地朝着门口凝望过去。
但见那门悠悠开启,一道身影仿若鬼魅般悄然无息地闪身而入。
定睛一瞧,原来是他那自滇入黔之时便忠心耿耿始终追随的心腹行官。
“大人。”
行官轻声呼唤,声若细丝,江大人微微颔首示意,行官遂趋步上前。
行至江大人身旁,行官压低嗓音道:“大人,外面情形似有隐隐异样。”
江大人眉头倏地紧蹙,沉声发问:“究竟如何?”
行官面露忧色,缓缓说道:“方才下官在外巡查,惊觉有一些身份不明之人在周遭出没,似在暗中窥探我方。”
江大人面色愈发阴沉,心中自是知晓他们此番行动恐怕已然暴露。
他沉吟片刻,言道:“速速加强戒备,紧密留意周遭一切动静,一旦发觉异常状况,即刻向我禀报。”
行官点头应道:“喏!大人。夜已深沉,还请大人保重身体,早些歇息。”
言罢,便转身悄然离去。
江大人重新安坐于太师椅上,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深沉。
他深知自己现今已然陷入万分危急之境,稍有不慎,便可能全盘皆输。
他必须尽快思索出应对之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色依旧如浓墨般深沉,厅堂内的烛光依旧摇曳飘忽不定。
江大人静静地端坐于太师椅上,目光深邃而坚毅。
正在此时,外面忽地传来一阵细微的骚乱之声,江大人霍然起身,正欲出去查看,却见行官匆忙奔进屋内,神色慌张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外面似有大批不明之人靠近,恐怕来者不善!”
江大人面色一沉,心中暗忖:莫非对方已然动手?
他踱步沉思片刻,而后眼光一亮,忽然想起今日同行之人中,唯有见莫阿兮与众不同,此人智勇双全,或可为己所用。
值此用人之际,若能得他相助,又何惧当前之忧?这般想着,江大人心神稍定。
然而,未及江大人细思后续安排,外面已然喊杀声震天,火光冲霄,一场刀光剑影在所难免。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夜幕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太虚山门,四下里静谧无声,透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山门前那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于微风中悠悠摇曳,仿若在轻声呢喃着悠悠过往的古老传奇。
举首眺望,夜空恰似湛蓝澄澈的宝石,那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倾洒下清冷的银辉。
月光映照之下,太虚山门的轮廓清晰可辨,那飞檐斗拱气势磅礴,恢宏非常。
山门两侧的山峰直插云霄,恰似守护山门的忠诚卫士,庄重且威严。
踏入山门,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一路通向山的深处。
路两旁的树木繁茂葱郁,在月光之下投落出斑驳陆离的暗影。偶尔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恰似在喁喁低语。
沿着小径徐行,一座古旧的亭台跃入眼帘。
亭台四周环绕着水池,池中清晰地倒映着明月与亭台的影子,恰似一幅绝美动人的水墨画。
亭台之内,有几位貌似道士之人,正在静心打坐修炼,他们的身影于月光之下显得格外静谧安宁。
继续向山中深处行进,耳畔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条小溪于山间潺潺流淌,溪水清澈可鉴,水面之上泛着熠熠的银色光芒。
溪边,有几间质朴的茅屋,屋内透出微弱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祥和之感。
太虚山门的这夜景,真真是如诗如画,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在此处,仿佛时光都凝滞了流动,一切皆变得那般宁静与美好。
且说正当沉醉于这美景之时,忽见一黑影倏地闪过,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不知这黑影究竟是何来历,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太虚山门之中。
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涌起诸多揣测,而那原本宁静美好的氛围,也瞬间被打破……
且道那莫阿兮与韩灵儿竟双双身负重伤,此诚然乃一桩重大之事,然更为关键的,乃是上苍冥冥中所定之缘分,恰似那命运于暗中精心谋划的一局棋。
幸得姜儒霖一路相护送至太虚山门之下,莫阿兮这才得以安然归来。
想是今日在外逗留过久,待行至归往太虚之路时,只见夜色如墨般深沉,忽地有两人手持摇曳火把,缓缓而来。
此二人便是明月与清风,他们一见莫阿兮受伤之态,赶忙上前搀扶。
此时的莫阿兮,心中万千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他深知此番负伤归来,门派中必少不了诸多纷纷扰扰。
那明月亦是面色凝重,满心忧虑着后续之事该当如何处置;而清风则是一脸沉稳之态,仿若在静心思索应对之策。
就在他们各自心怀思量之际,莫阿兮已然被搀扶至山门处。
此刻,这夜已深沉至极,仿佛一张硕大的黑幕将四野紧紧笼罩,那前路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着实令人难以揣测。
却说那莫阿兮等人刚至山门不久,便闻一阵嘈杂之声由远及近传来,几道身影急匆匆地奔至近前。
为首之人乃是太虚门中执事长老,主管太虚山门一应事务,乃是除贾世道之外德高望重之人。
名李善鸿,号为尚道,本是阡城本土名流,因家道中落而无处安身,受贾世道之邀来到太虚,终得立命之所。
按辈分来讲,乃是莫阿兮等人的师叔,但其性格刚正不阿,脾气暴躁,甚是令众人畏惧。
值此关键时刻,只见其面色阴沉,目光在莫阿兮等人身上扫过,沉声责备道:“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莫阿兮强打精神,正欲开口,却见那明月抢先一步,将事情始末简略道出。
尚道长老闻言,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道:“明月!清风!将阿兮带回住处好生照料,早些歇息,待明日再做定夺。”
说罢,一挥手,众人便簇拥着莫阿兮等人向门内走去。
而莫阿兮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长老背影,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不知明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且说那尚道长老回到住处后,亦是满心愁绪,他深知此次事件非同小可,莫阿兮受伤归来,定会在门派中掀起一番波澜。
而他又该如何妥善处理,方能既不偏袒又能平息众人议论。
整个太虚山门仿佛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众人皆在等待着明日的到来,不知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风雨。
莫阿兮返回居处之后,清风匆忙打来温热之水,明月则迅疾端来药箱。
二人不慌不乱,有条不紊地悉心照料起来。
一人轻柔地为莫阿兮清理创口,一人细致地敷药包扎,而后缓缓扶着他背靠床头,使其虚躺半坐。
与此同时,莫阿兮脑海中不断回放今日所遇诸般情形,心头的不安恰似潮水般愈发汹涌澎湃。
许是那伤口疼痛难耐,只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清风与明月见此情形,满心狐疑地暗自思索,静静在旁守护。
二人搬来一个木凳置于旁侧,默默陪着莫阿兮静坐良久,方才轻轻道出一句:“师兄,对不起……”。
莫阿兮的视线悠悠地落在眼前这二人面庞之上,竟似有一抹温雅之韵。
其表情柔和,目光澄澈,心中虽满是疑惑,却也有着难以言说的震动。
长久以来,莫阿兮只道清风与明月不过是单纯顽皮的孩童,平日里与他们嬉笑玩闹,甚是无拘无束,向来毫无规矩可言。
未曾想今日自己受伤后,这二人对自己的关怀竟是比旁人亲昵许多。
虽说自己受伤与这二人并无关联,可最终还是连累他们陪着自己一同受苦,一同煎熬,毕竟这师兄弟的情谊说到底也只是一场机缘际会。
尤其是在被尚道长老斥责之时,二人更是竭尽全力地维护自己,心中不禁还是涌起一丝感动。
倘若这天下之人皆能如清风与明月这般,或许这世间当真能够美好许多。
只可惜,太多的人难以做到此点,自己亦如是……
“明月!清风!你们二人何错之有……更何况是我自己受伤,终究是我武艺不精,未能护己周全。”
莫阿兮其实难以揣测这二人的心思,心中有些忐忑,“本以为今日可早些归来,先是遇上新任知府上任,我自觉好奇便与大师兄他们一同去看热闹,而后又在临江楼小坐时遇上麻烦之事,自觉有些本事,终究还是不敌,致使自己受此伤……”
说着说着,莫阿兮不禁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随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心想如此便可给二人些许慰藉。
“师兄!往后还是小心为上,万不可这般逞强,师父已然年事渐高,可禁不起你如此折腾!”清风缓缓低语道。
话音刚落,明月未等莫阿兮回应,便径直问道:“师兄!那大师兄和二师兄可曾受伤?”
“没有!他们未曾受伤……”莫阿兮摇了摇头,垂着头,一脸沮丧之态,缓缓答道:“追根溯源,是我自己高估了自己,是我忘却让自己小心……”
“师兄!”清风与明月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
“好啦!别担忧。”莫阿兮笑着靠在床头,“就这点伤我若都撑不住,又如何能当好你们师兄?遇事便缩头缩脑,岂不是辜负了老头对我的养育和栽培。你们放心吧!老头不会怪你们的,有何事,你们就让老头来找我。”
二人虽明知绝不可能如此简单,但还是忍不住被逗得一笑,心中的郁闷亦随之消散。
同时,莫阿兮的心绪也似乎平复了些,房间内蓦地变得欢乐起来,十分融洽。
正当三人聊得兴致盎然,笑得前仰后合之时,门外终究还是传来了阵阵急切而沉重的脚步声,如鼓点般急促。
该来的,终究还是不可阻挡地来了,而那不该来的,竟也一同跟着来了。
那脚步声仿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每一下都似踩在人心头,让房间内刚刚还欢乐融洽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好似有一团阴云正悄然笼罩而来。
随着一阵沉闷的敲门声轰然响起,三人的欢乐气氛戛然而止。
莫阿兮自是神色泰然自若,清风与明月却自是满心烦闷不快,二人赶忙起身朝着门的方向快步走去,随后迅速打开了房门。
只见尚道长老与贾世道领着几名弟子端端地站在门外,尚未踏入房门,贾世道便已面露厉色,责备之意尽显,尚道长老的脸上亦有些挂不住,满面羞赧之色,额前更是迸起了条条青筋。
“明月!清风!你们二人可知错……”,贾世道见着二人面露难色,又有些心软,放缓了语调徐徐正色道:
“为师是如何交代你们二人的?若是见你等莫师兄归来,尽早去寻我,你二人可曾记得?”
明月与清风就那般呆呆地在原地伫立了许久,自是满心羞愧,正欲跪下认错之际,便听闻得莫阿兮带着嬉笑之声言道——
“老头!你这是做甚?一切皆是我的主意,你要怪罪就怪罪于我,何必如此为难他们二位?”
贾世道闻得莫阿兮之言,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阿兮,休要胡言乱语!此事他们二人亦有过错。”
说罢,目光严厉地扫向明月与清风。
尚道长老轻咳一声,开口道:“莫要再多言,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莫阿兮却是哈哈一笑,朗声道:“从长计议?有何可计议的!不就是我让他们陪我多聊了会儿嘛。你们两位老头,年纪均已是古稀之年,为难两位晚辈,也不怕丢人?”
清风与明月互望一眼,眼中满是感激之色,明月咬咬牙,上前一步道:“师父,长老,此事确是我们的错,甘愿受罚。”
贾世道看着二人,微微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下不为例。”
说罢,清风与明月对着贾世道与尚道长老执晚辈礼,转身便欲离去。
继而,尚道长老轻挥衣袖,示意其余弟子各自散去,接着便将清风与明月悄然唤回,随后便与贾世道一同抬脚迈步踏入房门,徐缓地朝着莫阿兮的床边徐徐行进。
清风与明月见此景况,赶忙匆匆撤去莫阿兮床榻前的那两张木凳,旋即手脚麻利地搬来两把雕琢精美的雕花椅子,而后各自悄然站立在一把椅子之旁。
但见那尚道长老位居左侧,贾世道则立于右侧,二人面色沉凝,一时间氛围竟变得颇为庄严肃穆。
“嘿,老头!您瞅瞅您们这般架势,可把这俩孩子给唬得够呛?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再者说多亏了他们陪着我,我这才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您们跟前……”
莫阿兮笑嘻嘻地言道,且还顽皮地冲尚道长老挤了挤眼。
尚道长老淡然一笑,悠悠道:“你这皮猴儿!都身负创伤了还这般不老实,周身也就惟这口舌最为强硬。”
而贾世道则是满脸关切地问询道:“你的伤势究竟如何?快让为师瞧瞧?”
莫阿兮嘻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哎呀,老头,真无大碍啦,仅是些许皮外之伤,不碍事不碍事哩。”
贾世道却是放心不下,蹙眉道:“为师岂信,你莫要欺瞒为师,让为师亲自查看查看。”
言罢就要上前查看,莫阿兮无奈,只得由着他查看,嘴里还嘟囔着:“老头,您着实太紧张啦,我真没事哩。”
贾世道仔细探查一番后,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幸甚,并无大碍,只是尚需好生调养些时日。”
尚道长老点了点头,道:“那便好,这几日便让这两个孩子好生照拂于你。”
莫阿兮应道:“那是自然,有他们陪着,我亦能欢快些,伤势自然好得快些。”
清风与明月赶忙应道:“师父!长老!敬请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照顾莫师兄的。”
话毕,房间里的气氛适才渐渐缓和下来,无关师徒情谊,无关山门规矩,甚是道法自然,一切都变得和谐万分。
阿兮自觉心头一惊,抬眸之际,但见两位古稀老者唇边虽噙着一抹淡笑,然而那眼眸之中却了无笑意,便知自己心中那点小九九,已然被眼前这二位洞悉得彻彻底底,不由面色讪讪,赶忙飞速转动脑筋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诘问。
站在一旁的清风与明月,顿感情况不妙,亦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释与分辩。
岂料尚道长老不明就里,高声道:“阿兮!莫要再继续佯装糊涂,趁着你师父与我皆在此,你速速道来究竟是如何受得伤?”
此时贾世道听好友尚道说出这般言语,又见莫阿兮此般神情,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心中顿时不悦,朝着莫阿兮怒喝道:“你这顽劣小子!平日里为师对你甚是纵容,竟让你如此放肆,连为师都敢欺瞒?”
“尚道老头!您意欲何为?”莫阿兮嬉笑着直呼尚道长老问道,又赶忙对着贾世道谄媚劝慰道:“贾老头,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呀?我何时又欺负于您了?”
尚道长老一脸正气,语气极为严肃道:“清风与明月自言是你于归山途中不慎摔了一跤,我观之却绝非摔伤,再者说,摔倒怎会伤到手臂,你这分明就是剑伤!”
忽然,贾世道审视着清风与明月,又紧紧盯着莫阿兮,沉声道:“休要妄图狡辩?如实道来……”
“罢了!我如实相告便是,一切事情的起因乃是……”莫阿兮笑着,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总之,今日我受伤,与清风和明月无关,实乃我自己武艺不精,未能护得自己周全。清风与明月也是鉴于你们二位年事已高,便在我的示意之下,才说出此番言语的。”
话音甫落,贾世道与尚道长老便互相对视一眼,目中皆闪过一缕沉思之芒。
良久,贾世道方才悠悠开口道:“臭小子!为师与你尚道师叔,早已超脱凡尘俗世,成为方外之人。本不应有过多俗世羁绊,而你正处意气风发之龄,凡事定要谨小慎微行事!”
“浑小子!你不知晓……”尚道长老依旧神色凝重,隐隐似要揭示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缓缓咽下,“你年纪尚轻,如初生之犊不畏虎,那般场合,阡城诸多重要人物皆在,以你之秉性势必会得罪一些人。以你之能,能护得一人周全已是大幸,你可知其中凶险?若有不慎,谁晓得会发生何事呢?”
莫阿兮侧身,望了望眼前这两位慈爱的老头,朗声大笑道:“老头!正因如此,我才更应前往呀。他们皆是阡城身份显贵之人,个个皆有头有脸,我与之相较,又算得了什么?就连与我年岁相仿的新任知府大人都能挺身而出,我岂能坐视不管?自小到大,你们二位不常教导我要济贫扶弱,行侠仗义么?怎今儿个就变得如此这般扭捏?”
相较于清风与明月,在贾世道与尚道的眼中与心底,莫阿兮更似一个尚未长大的孩童,尽管他的年岁比他们稍长几岁,可对于莫阿兮的宠溺与骄纵向来如此,从未更改。
莫阿兮本非能言善辩之人,却总能在贾世道与尚道面前,拿捏得恰到好处,令其无可奈何,不得不说这份“命理”着实令人艳羡,而这份待遇在清风与明月那里是不曾有的,在别处亦是没有的。
“也罢!你所言甚是有理,”尚道长老本就不爱琢磨这些繁文缛节,若不是见贾世道为此忧虑甚重,两位老头早便回房饮酒解闷去了,莫阿兮这番话即刻将其说服,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与你师父也没啥好说的了,我们就不过多叨扰了?”
言毕,随即望向贾世道,只见贾世道面色清和柔润,并无丝毫愠怒之意,“我无异议,咱们这便走吧?”
贾世道与尚道相视一笑,二人果然未再多言,言罢随即起身,清风与明月各自搀扶一人,送至门口,徐徐缓步而立,就此扬长而去。
恰在此际,太虚廊道上,只见那俩老者静默相对而立,你一言我一语,轻言细语、悠悠然娓娓而谈,他们心间原本存有的那丝芥蒂,就此全然悄然泯没,恰似漫天阴云须臾散尽,实乃万幸之极。
与此同时,屋内那清风与明月,亦再度回归至所冀望的那般情境里,二人自是欢喜得异样非常,满面春风般皆是笑容。
只是于当下而言,在莫阿兮心中,似只恼恨自己柔弱至连一片树叶亦难以扛起,却又敏锐至可察觉那一丝微风的轻拂,那或大或小的创伤,终究是处于一种不痛亦不痒之状。
有些事,想必正如此般,越是不痛不痒,便越是需多予自己一些时光,好使心底的伤痛萌发出新的生机,而后茁壮成长,亭亭如华盖般。
此乃两位古稀之年的老者,对于那陈年旧事于内心的独自倾诉与殷切期盼,亦是他们于有生之年对莫阿兮的戚戚关怀与悉心呵护。
这与一般的师徒情深自是不同,其间蕴含得更为深沉而厚重,才以至于受了伤也不敢喊疼,生怕打动这夜深人静,只得忍着疼痛,沉沉睡去,醒来已是夜尽天明。
次日,黎明已过多时,虽已大亮,天空中依旧挂着一轮明月,山间一片春色渐欲,只是薄雾霭莼,莺燕鹊鸣,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而在城中,食铺小摊,半掩半开,街头巷尾馀香袅袅,主家早已密约沈沈,忙得不亦乐乎。
街上行人蠢蠢欲动,离情杳杳,足以可见,昨夜风波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阡城人家除了有吃夜宵的习惯,自古以来对于过早也是尤为讲究,面粉米饼一一俱全。
阡城人的过早十分丰富多样,那面粉制成的馒头松软可口,米饼则有甜咸各种口味,有的米饼还会加入当地特有的食材,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人们围坐在桌旁,开心地品尝着各种面粉米饼,一边谈论着家长里短,热气腾腾中满是生活的烟火气。
自古有道是,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
诚然,世间诸事,向来皆存例外之况。这尘寰诸多事务,但凡有可被笔墨评议之处,向来便是苦乐交织、错杂纷纭,个中诸般滋味,无不尽皆深深蕴藏于内。
先来讲那世家门府,诸事皆可清晰地洞察于胸臆,然而忙碌之姿亦悄然潜藏其中,莫不是殚精竭虑,关乎生死存亡。
且瞧那韩家府邸,韩老爷的双目仿若炯炯燃烧的火炬,对朝堂局势可谓是洞彻分明、了若指掌,可其内心亦时刻在筹谋算计,只为让家族的荣耀能够长久地昌盛繁荣、延续不息。
那泼天的财富稳稳地被其掌控于掌心之中,自然能够悠然惬意地徜徉于其间,时而在那美轮美奂的园林里闲庭信步,逍遥之态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快活至极,着实是快意畅爽。
然而在那繁华绚丽之所,肆无忌惮地尽情享受荣华富贵,可在那光鲜亮丽的表象背后,却也隐匿着诸多不为常人所知晓的烦恼困扰与精心策划。
于那高门大院之内,暗流涌动仿若永不停息的波涛,权谋纷争恰似浪涛一般此起而彼伏,从未有片刻的停歇。
那韩老爷为让家族跻身于四大家族之列,迫于形势不得不与各方势力竭力周旋,明争暗斗永不停歇;少爷们为争夺那继承权,亦是绞尽脑汁、用尽心思;小姐们则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为自身的命运而心怀忐忑、辗转难眠。
那表面的风光无限背后,实际上潜藏着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与波澜壮阔的起伏。
再说寻常百姓,一载光阴自始至终,饱经四季的更迭交替,每日的三餐饭食,倘若能够求得一粥一饭以饱腹,安然无虞地度过一朝一夕,便会深感这已然是人生至极的美满。
恰似城中那老李头一家,每日天色尚未拂晓,老李头便已扛起锄头迈向田间,开始辛勤劳作,其妻子张氏则留在家中操持家务,精心喂养那些家禽。
“淹留膳茶粥,共我饭蕨薇。敝庐既不远,日暮徐徐归”之语者言犹在耳,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正应了那水作故乡,篷当屋舍,鱼羹稻饭乃是常餐之景。
于那悠悠漫长的岁月长河里,他们默默地耕耘劳作,寂然无声。待到酷寒的腊月悄然来临,一家人便会围坐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村里的诸般趣事,那场景真是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在那街头巷尾之处,处处都弥散着浓郁的烟火气息,邻里之间那质朴而醇厚的情谊,都被尽致淋漓地展现出来,呈现着生活最为本真的样貌。
尤为甚者,当村中遭遇红白喜事,众人皆会纷纷踊跃前来帮忙,那份真挚的情意着实令人动容慨叹。
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情境之中,同样有着诸多动人心弦的故事在悠悠缓缓地登台上演。
诸如东家娶妇,西家嫁女这般佳偶天成之事,整个村子都会为之欢庆雀跃,家家灯火通明,门前欢声笑语一片;
又或是那老妇牵引着浓妆艳抹的女子,儿子搀扶着烂醉如泥的老翁,这些场景都让人感受到生活中那细腻而深沉的情感。
诸多令人感慨万千的人生百态逐一徐徐呈现,恰似一幅被徐徐展开的古朴而典雅的画卷,韵味无尽绵延,引人入胜,令人沉浸于其中,回味起来亦是无穷无尽。
且看那新任知府江大人,周旋于世家与百姓之间,其命运的丝线交织错落,几家欢喜几家愁。倘若不是这无常的命运摆弄,谁愿沦为那破落户呢?
而故事的篇章仍在不断续写,这阡城的世间百态,正以其独特的方式演绎着别样的精彩,如同一曲悠扬的古调,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却说那世家门府之中,韩家在昨日竟遭遇了一场别样的变故,今日自然而然就呈现出一番别样的繁忙与杂乱之态,着实令人心生着恼之意。
在韩府的门外,早早地就停放着七八辆马车,几乎可谓是全家出动,一时间,那三亲六故、四朋五族等,都乱糟糟地彼此寒暄行礼,那场景简直就如同到了喧闹的市场一般无二。
一行人紧紧地将一位年岁稍长些的老者环绕在其中,这一行人也是一路不停地左右招呼着,直到踏入韩府的正厅,这混乱的状况才稍稍有所好转。
众人方才踏入韩府正厅之际,便见韩府管家领着一众家丁与丫鬟,步履悠悠且从容,缓而不乱,端着茶水施施然徐徐而来。
待将众人依次妥善招呼着落座之后,便逐一为众人恭敬奉上香茗,正欲启唇吩咐各位丫鬟精心伺候之时。
忽听得那位年岁稍长的老者出声问询道:“韩管家!你家老爷今日可在府上?”
韩管家赶忙恭敬执礼,徐徐回应道:“回各位贵客!我家老爷今日依旧在府上,尚未出门!请容老奴这就前去通禀,还望各位贵客稍作休憩便是!”
言毕,只见韩管家徐徐侧身而退,出了正厅,穿过那悠长且静谧的廊道,径直朝着后院行去,直奔韩府西苑。
韩府后院的布局着实别具一格,饶有趣味。其划分为东苑、西苑、南苑、北苑。那东苑乃是最大的一处,紧挨着后花园,此间乃是韩府尚未出阁的女眷们闺房之所在。东苑之内,雕梁画栋,精致非凡,处处透着婉约与柔美。
再说那西苑,规模稍逊一筹,与后花园遥遥相望。此乃韩府老爷与诸位夫人们的居处,亦是韩老爷的私人后花园,各房皆独具风韵。
而南苑,则是韩府男丁们的栖息之地,通常在娶妻生子后方会移居至此。南苑中的住房与院落繁多,几乎是一门一户,各自独立。此间氛围,尽显男儿的阳刚之气。
最后提及那北苑,其陈设最为繁杂且多样。内设有书院、戏台、亭台楼阁等等。还有数间客房与住房,面积虽不大,然功能却是最为齐全。
韩府西苑与韩府正厅之间相隔略有些许距离,然而只因着此番来访之人皆为韩府贵客,韩老爷和韩夫人闻得消息后,匆匆忙忙赶来。
未过多时,韩老爷行于前端,韩夫人紧紧相随其后,二人不慌不忙地踏入正厅,抬眼便瞧见了厅上坐着的众人。
此刻,厅上众人皆起身相迎,韩老爷面带如和煦暖阳般的笑容,拱手言道:
“诸位贵客莅临寒舍,韩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老者亦是面带微笑回礼道:“韩老爷言重了,今日贸然到访,一来是前来探望,二来实则是有事相商。”
韩老爷微微颔首,目光如炬般扫过众人,而后缓声道:“既如此,诸位请坐,咱们慢慢再叙。”
众人依言落座,韩夫人面带温婉的微笑则在一旁轻轻坐下,紧紧挨在韩老爷身侧,眼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寻,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到访的客人,其中有的是她所熟识的,有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管来者是何意,她皆一概热情相待,唯恐有丝毫怠慢之处。
这时,韩老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韩老爷!实不相瞒,听闻昨日韩家茶庄和酒楼发生罹难,近日城中局势有变,恐会波及到韩府……韩家族里血亲同气连枝,共承一脉,如需要我等帮忙与支持之处,尽可言语一声!”
众人听闻,皆神色凝重起来,韩老爷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多谢诸位!事虽有发生,其因尚在悬谜,但并无太大影响,我乃韩家大房,许诺各位的必不可少,会按照每月的例份发到各位手中,敬请放心。”
韩老爷何尝不知,家族血亲之人名为探访,实则试探,再好的家族亲谊,在利益面前,也不过是一张破烂不堪的窗户纸,一切事宜还得靠自家绸缪与决断,但也不能失了颜面,随即微笑着招呼众人喝茶。
众人端起茶杯,轻抿几口,厅内一时陷入沉寂。
少顷,韩老爷缓缓开口道:
“此次变故,虽暂无大碍,但也需谨慎应对。我韩家大房自会彻查缘由,也望诸位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些许助力。”
那老者微微点头道:“韩老爷放心,若有需要,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韩夫人适时插话道:“诸位如此厚爱,韩家铭记于心。”
说着,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众人,似在揣测众人的心思。
而此时,厅外一只飞鸟掠过,留下一抹残影,仿佛预示着未来的变幻莫测。
在一个家族之中,自古便有能断事之能者存焉,亦有于断人之事上力有不逮之时。
正厅之中,言语仿若那绵延无尽之波涛,一浪紧逐一浪澎湃涌起,那茶水亦恰似潺潺之溪流,一盅紧接一盅悠悠被饮下,终究是那客套之辞似泛滥之水,致场面渐呈尴尬之态。
若非韩老爷当场许下诸多极为丰厚诱人之益处,今日这登门拜访之家族血亲,怕是非得大闹一场方可罢休。诚然,毕竟乃家族血亲,且姜、杨、周这三大家族之人亦皆在场,即便再狠辣再蛮横,亦决然不会就此撕破脸皮,白白葬送各自那应得之利。
自是在获取应得之例份后,众人亦皆知晓适时敛迹,随后便相继缓缓散去,仅留那三大家族之人仍于厅中。
此刻,厅内氛围稍显凝重,韩老爷轻咳一声,打破此沉寂言道:“今日之事,让诸位见笑了,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三大家族之人互相对视一眼,杨家与韩家向来交好,那杨老爷率先开口道:
“韩老弟!尽可放心,我等自然深知其中利害关系,这四大家族本就是同气连枝,理应相互扶持,友好往来,共同守护这阡城。”
姜家老爷与周家老爷纷纷点头附和,终归是往来憧憧之情,四大家族恐难撕破脸皮,实难说个中不好。
便闻得周家老爷,神色自若道:“杨兄所言甚是!韩兄莫过忧虑,昨日之事,相信官府不日就会有结论,以江大人的雷霆手段,定不会让匪徒在阡城逍遥法外,如此胡作非为!”
而姜家老爷则在一旁悠悠然笑道:“是啊!自古邪不胜正,但凡豺狼虎豹之徒,亦畏惧正义之士。”
毕竟韩家之产业和家底殷实丰厚,昨日之种种,无疑不是如蚍蜉撼树般无力,如以卵击石般徒劳,如螳臂当车般可笑而已。
韩老爷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正欲开口,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家丁神色慌张地奔进厅来。
正所谓,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那家丁高呼道:“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点名指姓的要见老爷,气势汹汹,来意不善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韩老爷脸色一沉,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对着厅上众人说道:“诸位稍坐片刻!我去看看就回!”
话毕,厅内刚刚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只见韩老爷便转身,管家与数名家丁紧随其后,主仆一行信步朝着韩府大门走去。
且说那知府江大人,昨夜历经那般折腾,彻夜未眠,晨起时仍觉困倦不堪,然身负重任,遂强打精神,携同行官一道,匆匆朝着县衙公堂快步而去。
话说回来,亦不知究竟是何缘由,江大人与行官行至公堂之上时,竟见得李大人与雷师爷已然先他们一步,早早地便在公堂之上忙碌不迭。
且瞧那二人,皆是神色凝重,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江大人见状,眉头微蹙,面色沉凝,躬身以礼,开口道:“李大人、雷师爷,你们二位倒是来得早啊!”
李大人赶忙起身,腰弯如弓,拱手作揖,恭言谨声道:“江大人,昨夜之事颇为棘手,本官与雷师爷彻夜未眠,今日便早早在此料理相关事宜,只盼能早日查明缘由与真相。”
一旁的雷师爷亦连连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啊!江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家大人甚是辛劳,不辞疲惫,亦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江大人微微颔首,面色愈发凝重如墨,沉声道:“昨夜之事,确是闹得满城风雨,本官也深感压力重大,势必要彻查清楚,给百姓一个公道,还阡城一片安宁。”
此时,江大人那目光如炬,如寒星般扫视着公堂四周,继而又开口道:“李大人!昨日在府衙内抓住数名嫌犯,已押解在府牢之中,现可速速将相关人等带上来,敢问李大人是否要即刻审问?”
李大人未作迟疑,却也甚是难言之隐,缓缓应声道:“江大人呐,这就不必了!老夫年事已高,已然精力不济。你已然到任,咱们完成行文交割,老夫便该退位让贤喽。此后这阡城这大大小小之一切事宜,上至州官行那越矩之事,下至百姓点这微末之灯,恐怕都得靠江大人你自己去权衡度量了呀!”
话音刚落,只见李大人从桌上拿起一纸行文,缓缓向前几步,递与江大人,又缓缓复言道:
“这是与阡城府衙上下相关的人员配置,事关衙役与捕头等详细名册,以及阡城人口与民生等一应事宜的相关说明,老夫已尽数详细陈情于此,可有不明之处,你先仔细看看,如若有不明之处,尽可告知于我!”
江大人未作怠慢,双手礼遇,接过行文,仔细阅毕,静听其闻,微微一怔,继而沉声道:“李大人说笑了,本官初来乍到,以后还需李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李大人捋了捋胡须,摇头笑道:“江大人不必如此过谦,老夫相信以江大人之能,定能将阡城治理得妥妥当当。”
说罢,李大人便拱手告辞而去,雷师爷也紧随其后,直到行至门口,李大人又转身朝着公堂之上,深深一躬,方才迈步离去。
江大人望着李大人离去的背影,那略显佝偻的身形在晨曦中渐行渐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压力。
他深感其心,于这官场之海浮沉摇曳,恰似那身若无根之浮萍,漂泊无定,难以把控自身之去向。
人生固然灿灿如辉,然前路却亦是漫漫无尽,所负之重任沉重如山,所行之道路遥且艰。
只见他悠悠地微微仰首,望向那高远而浩渺的苍冥,其眼眸之中仿若有万千思绪如流烟般迂回辗转,面色沉凝得恰似那亘古磐石般坚毅。
他轻启那略显苍白的双唇,喃喃自语道:“这官场恰似一盘波谲云诡之棋局,一招一式皆需谨之又慎,稍有不慎出现差池,便可能致使满盘皆输,化为乌有。吾必当步步为营,以那坚毅如钢铁般之心去应对这诸多难以测度之挑战。”
言毕,他缓缓收回那仿若蕴含无尽深邃的目光,那眼眸深处倏地闪过一抹如刃般的坚毅之色。
此时,一阵轻柔微风悄然拂来,悠悠地吹起他的衣袂,使其更添了几分超尘脱俗的飘逸之感。
他微微蹙眉,仿若在苦苦思索着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布局谋篇,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之中稳稳地立足生根,又如何能够为百姓谋取更多的福祉与安宁。
良久,他悠悠长舒一口气,沉声道:“吾定要在这官场之中闯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伟业,绝不辜负百姓之殷切期望,亦绝不有负吾之赤诚初心。虽前路漫漫,任重且道远,但吾无所畏惧,定然全力以赴,绝不退缩。”
言罢,他挺直了那仿若苍松般挺拔的身躯,犹如一座巍峨矗立的雄峰般,坚定地朝着那未知的前方迈步而去,那背影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挺拔,令人心生敬仰与尊崇。
江大人适才缓缓地踱步至公堂的案几之前,伸出那修长的手指轻抚那行文,须臾之间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那凝重的神色仿若承载着整个阡城未来的兴衰荣辱与沧桑变迁。
而此刻,公堂之外的微风悄然拂过,案几上的一叠公文亦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只见扬起了几缕细微如尘的尘埃,似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变幻莫测而轻声慨叹。
过了些许片刻,江大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身旁的行官道:“且先将此行文带回府中,待吾细细琢磨研究。”
行官连忙应诺,随即将行文小心翼翼地收好。
江大人又言道:“吩咐下去,着人务必加强对府牢中嫌犯的看守,切不可有丝毫差池。”
行官领命后速速离去。
江大人站立在公堂之上,环顾四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这阡城重归往日的安宁与秩序,绝不辜负百姓的深切期望。
而此时,天空渐渐地明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已然开启,新的挑战,正等待着江大人去勇敢面对和妥善解决。
未几,便见一捕头着那身装扮行至,其身形虽不甚高大,然亦算得魁梧。
只见其行色匆匆,疾步如飞,速速赶至公堂之上,而后起身下跪,拱手以礼,朗声言道:
“参见大人!属下自城中而来,途中竟见一行人手持械斗之器,径直朝着韩府而去,唯恐生出动乱祸端,特来禀报大人,还望大人定夺!”
江大人闻此言,面色骤变,微怔片刻,沉声问道:
“你可是余捕头?不必多礼!可知此皆是些何等人物?”
余捕头缓缓起身,赶忙回应道:“回大人的话!正是属下,依其穿着打扮观之,实难确切分辨其身份,其中有城中之破落户,亦有商户,有帮工,男女皆有。”
江大人微微颔首,其面色愈发凝重如墨,沉声道:
“余捕头慎言!诸如破落户这般言语,切不可常挂我等为官之人之口,人岂有高低贵贱之分,皆是阡城百姓,又怎能区别相待?”
余捕头闻之欲辩,然又自觉理亏,忙不迭应诺道:“大人教训得是!属下知错。”
江大人又言道:“罢了!日后多多留意便是。余捕头速带几名兄弟,随我一同前往韩府瞧瞧!”
言毕,只见江大人即刻步出公堂,唤来行官,而余捕头领命后速速带着数名衙役,约摸有七八人,紧紧跟随其后,一同朝着韩府疾驰而去。
彼时,公堂之外,阳光丝丝缕缕洒落,映照着众人匆忙的身影,微风悠悠轻拂,似也在悠悠诉说着即将到来的不平静。
江大人眉头紧蹙,如小山峦般隆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缕忧虑与凝重,似有阴霾笼罩。
余捕头则是一脸严肃,那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紧张的鼓点之上。
且说那江大人心中思忖着:“这一行人如此汹汹前往韩府,究竟所为何事?莫不是韩府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而余捕头亦在心中暗想:“此次之事,定要小心应对,不可有丝毫差池。”
众人各怀心思,在这阳光与微风交织的氛围中,朝着韩府急速而去,那未知的前路,仿佛隐藏着无数的谜团与危机。
且说言归正传,待行至那大门处,韩老爷不禁定睛细瞧,但见一群人端端直直地伫立在门口。
这其中男女老少咸宜,人人皆手持械器,面色仿若寒铁般冷硬森然。
且看那男子们,各个手持利刃,面色森冷,有的紧紧握着棍棒,那棍棒恰似铁棍般坚实沉重;有的牢牢攥着扁担,扁担之上似有寒光隐隐闪烁;有的则奋力扛着锄头,锄头在阳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寒芒。
再观那女子们,亦是人手一把刀,个个面带厉色,有的手持剪刀,那剪刀开合之间似有风声凌厉呼啸;有的紧握着镰刀,镰刀刃口锋利无比,令人望而生畏;有的则稳稳拿着菜刀,那菜刀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杀伐之气,叫人胆寒。
此时人群之中,一壮汉猛然跨前一步,目光阴鸷如鹫,冷冷地盯着韩老爷,声若洪钟般怒喝道:“韩老爷,今日我等前来,便是要讨个说法!你家所为之事,莫要以为能瞒天过海!”
言罢,众人皆怒目圆睁,直直地盯着韩老爷,手中械器亦不觉又握紧了几分。
韩老爷见状,心头猛地一震,面色亦是微微一变,却强作镇定言道:“诸位这是何意?韩某自问并未有何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明示!”
言语之间,韩老爷眼神飞速扫视众人,额上亦隐隐有汗珠渗出,心中暗忖:“这群人真是来者不善,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那为首之人冷哼一声:“韩老爷,昨日你韩家茶庄失火可有此事?”
韩老爷心头又是一震,脑海中迅速思索着昨日发生的种种,却一时想不起与这些人有何关联。
“请恕老夫一把年纪,难免愚钝,实在不知昨日之事,与各位有何关联,还望明示。”
而那一群人听韩老爷之言,却依旧面色阴沉,丝毫未有退让之意,恰似一场风暴即将于这韩府大门处掀起。
那为首之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哼!韩家茶庄不幸失火,你是主家,我等亦为外人,本是满心忧思,深表同情。可昨儿个晚上,在城中就听闻,你韩家放出消息要遣散工人,让我等自谋生计。甚至,连茶庄损失要我等与主家一同承担。我等皆是穷苦人家出身,在你韩家帮工挣钱,本就没几个钱,若以此行事,试问这是何道理?”
话毕,还未待韩老爷开口解释,只见那为首之人手一挥,众人便如潮水般一拥而上,汹涌地涌向韩府大门。
韩府管家与家丁们急忙以身抵挡,将韩老爷牢牢挡护在身后,一时间唇枪舌剑骤然四起,嘈杂之声一片混乱之象。
而厅内的三大家族之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纷纷起身,面露担忧之色,急忙赶至韩府门口。
那韩老爷此刻面色煞白,心中暗叫不好,不知这一场风波该如何收场……
于激烈之推让之际,众人恰似那汹涌潮水,一股脑儿地向前蜂拥而去。
韩老爷满心无奈,只得顺势退至门内,但其意识已然颓然,渐感体力难以支撑,身上亦是无端地多出了数道淤青之痕。
眼看便要摔倒的那一刹那,幸而匆忙赶来的韩夫人及时出手搀扶,这才侥幸免于此难。
正在此危急万分的须臾之间,蓦地,自那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之声。
俄顷,只见一位官家打扮之人,宛如那旋风一般疾驰而至,众人闻声皆惊愕万分而戛然止步,韩府门口暂且获得了一时的宁静。
但听得一声如洪钟般的“住手!”,余捕头仿若那灵燕般飞身跃起,倏地一下挡在了韩府门前,门外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各自向后退了两步。
旋即,一声“江大人到!”传来,便见得江大人与行官,领着一众威风凛凛的衙役,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韩府门前。
此时,那江大人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一圈后,满含亲切关怀地言道:“各位父老乡亲!尔等究竟是为何事?竟引得大家持械围堵在韩府门前!”
众人见是知府大人到来,随即躬身行礼,纷纷跪在原地,皆不敢作答,长久之静默,那为首之人竟已默不作声,脸色阴晴不定。
江大人见状,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复又开口言道:“尔等皆是阡城的十里乡亲,可知聚众械斗乃是违法犯罪之举?韩家若有不法之处,自有官府惩处。你等若有不平民愤,亦可禀报官府,本官自当为民请命,自会为你等做主。”
彼时,人群中有人壮着胆子喊道:“大人!韩家仗势欺人,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啊!主要是因为......”
只见那人义愤填膺,慷慨陈辞将所谓何事大约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请问大人,我等岂能忍着相受?”
话毕,便见男女老少纷纷点头附和,那人没有再说什么,一时倒无法不由分说,也甚是合情合理。
而江大人眉头微皱,沉声道:“可有证据?若无实证,不可妄言。仅仅只是听到些许流言,便如此这般行事,视朝廷法度何在?置官府威严何在?这也不是尔等聚众械斗的理由,甚是不合情理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只得在人群中窃窃私语,盖因众人皆知江大人所言甚是事实。
韩老爷急忙上前,拱手道:“大人明鉴,韩某一向奉公守法,绝无欺压邻里之事啊。”
江大人微微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缓缓说道:“本官定会查明真相,若韩家真有过错,定不轻饶;若只是无端猜测,那便休要再滋事生非。”
说罢,他挥手示意,让余捕头带着衙役,护着韩府门外面露忐忑的众人转身离去,现场只留下韩府门内神色复杂的韩老爷与韩夫人,以及三大家族之人。
韩府门前一时陷入了沉寂,只余那微风吹过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场风波的未知结局,似已尘埃落定。
且说待那众人纷纷离去之后,韩府门前只在转瞬之间便呈现出一片肃穆恭肃之态,周遭竟是安静得鸦雀不闻,仿佛一切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给捂住吞没一般。
但见韩老爷与韩夫人,偕同三大家族之人,一个个皆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朝着江大人俯身行起礼来致谢。
韩老爷那面庞之上,仿若盛开的菊花般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双手拱起,言辞恳切地言道:“江大人啊!今日之事,实乃多亏大人您大义凛然地仗义援手,韩某当真是感激涕零、感激不尽呐。”
韩夫人亦在一旁微微颔首,眼眸中满是感激之色,附和道:“是啊!江大人之于韩家之恩,妾身没齿难忘。”
江大人神色淡然如水,微微抬手示意,缓声言道:“韩老爷、韩夫人!不必多礼,维护这一方安稳,亦是本官职责所在。”
此时,三大家族中一位长者上前一步,拱手道:“江大人高义,我等亦铭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定当全力以赴。”
众人亦纷纷点头,如捣蒜般称是,在韩老爷与韩夫人盛情相邀之下,江大人与行官行至趋前,众人紧紧相随其后,一同迈步踏入韩府,折回到正厅之上。
在众人寒暄之际,韩府门外东南处一角,一位黑衣身穿黑袍模样之人悄然转身离去,其眼神中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只是相隔甚远,基本上分辨不出那人的脸貌,不知此人的离去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滔天波澜?
不过对于身处在韩府东苑亭台楼阁之的人而言,情况自然又是不同了,居高临下俯视四方,视野之内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其眉头微微皱起,仿若凝结了千年的寒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异动,眼眸中闪过一抹沉思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韩府,恐怕是要再起风云了……而这一切,究竟会走向何方呢?”
正当韩灵儿静立于那厢,陷入深深沉思之际,平素里向来皆是一派平静之态的小白,竟蓦然间躁动了起来。
但见小白那双眼眸圆睁得犹如铜铃,口中不住地发出低沉而短促的呜鸣之音,浑身的毛发根根直立而起,宛如刺猬一般,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儿,那模样显得极其焦躁难安。
韩灵儿瞧此情形,那如弯月般的秀眉紧紧蹙起,轻启那如樱桃般的朱唇言道:“小白,缘何这般躁动难安?莫非是察觉到了何种异常之况?”
言罢,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环顾四周,然而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之处。
就在这时,小白猛然向前奔出几步,随后又扭过头来朝着韩灵儿急切地叫唤着,那声音仿若在催促她赶紧跟上。
韩灵儿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疑虑,亦是抬脚迈步紧紧跟上小白,口中轻声喃喃道:“小白,且慢些,莫要如此慌张,且看看究竟是何事致使你如此这般。”
正当韩灵儿于屋内竭力安抚小白之时,或许是这动静委实过大,门外忽地传来慕兰那急切的呼喊之声:
“小姐,发生何事了?这般嘈杂。”
随着这声呼喊,屋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愈发凝重起来,仿若有什么更为重大的变故即将来临,而小白的焦躁以及韩灵儿那满心的疑惑,也让慕兰跟着紧张起来。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老爷和夫人一早起来便给了口信,让你今日务必卧床歇息,哪也不许去?”
韩灵儿从地上把小白抱起,纤纤玉手在小白的身上,从头到尾撸了一遍,眼见着小白安静了些,对着慕兰说道:“慕兰!经过一夜的休息,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说,我这伤还没......”
话都没说完,门外便传来韩绍谦的声音,言语之间尽是一个兄长对自家小妹的关切之情:
“灵儿!你怎么样了,昨夜休息可好?受了伤就该好好卧床好生休养便是。”
话音甫落,便见韩绍谦悠悠踱步而入,面庞之上尽显疲倦之态,想来应是精心梳洗过一番,故而瞧着还算神采飞扬,只是那精神劲头却不似平日那般充足。
韩灵儿望见韩绍谦,心中顿生欢喜,巧笑嫣然地对韩绍谦言道:“多谢大哥关怀!小妹已然无有大碍。今日,大哥竟还未出门?平素里早上要见大哥一面,那可是极为艰难之事呢。”
韩绍谦一脸宠溺之色,不疾不徐地道:“小丫头!莫要拿你大哥我打趣。本是一早起来,计划要随父亲一同前往昨日茶庄瞧瞧的,岂料府上忽来了些贵客,将行程耽搁了。”
一旁的慕兰,亦是笑着附和道:“果不其然,我说今日府上怎的如此多人,韩管家领着好些人往前厅忙碌不停呢。”
韩绍谦满面含笑,言辞恳切地道:“是呀!昨日城中发生诸多事宜,今日定然极为繁忙。但此事关乎韩家,族里乡亲和三大家族之人皆已前来,甚至连江大人都亲临至此,此刻正端坐于前厅之上,唯恐有要事相商,父亲一时难以脱身。故而,我欲趁机前往太虚探望阿兮,在动身之际,也来瞧瞧自家小妹!”
话音方落,韩灵儿和慕兰的目光一同投射在韩绍谦身上,几乎同时齐声而出,朱唇轻启。
韩灵儿满心欢喜:“大哥,你说你要去太虚?”
慕兰心怀欣喜:“少爷,你说江大人来了?”
二人言语虽不同,但其声却一致,足见这主仆二人,身份云泥有别,却恰似姐妹般默契十足,各自心思亦是展露无遗。
世界上有一些东西,使得我们心潮涌动,逾越前行,那便是爱情。
只是于这生不逢时之乱世中,那最为深沉的爱,乃是绝口不提,既不宜去谈论,亦不不宜去抒情。
不是世俗禁锢了人心,而是礼法和伦常约束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