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苦役

问:刘宏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溜出宫,跑到陇西招募三千良家子?

答:因为刘宏打算带着三千良家子去干东羌,而且要打出不错的战绩,好以此竖立一个马上皇帝的人设。

现在,段颎那个杀胚把东羌头人给砍了个干净,东羌的主力也或死或降或散。

结果就是刘宏所招募的三千良家子们根本捞不到打仗的机会。

总不能让这三千精锐良家子去打治安战吧?

这就让刘宏很是难受。

哪怕段颎一个劲的说什么“陛下亲临战阵,将士们大受鼓舞,因而舍命冲杀”之类的恭维话也不能缓解刘宏心中的郁闷。

身为一个宽宏大量的天子,刘宏本着“自己不开心无所谓,只要有人分担就好”的原则,决定让其他人也不开心。

然后,刘宏就把目标对准了被俘的羌人。

“为祸百年,非劳作不足以赎其罪。”

当着段颎和贾诩、程昱等人的面,刘宏直接定下了让羌人劳作的基调。

“日出而作,日暮而息。”

段颎和贾诩、程昱等人点头应是。

这是应该的,羌人嘛,在陇西祸害了百余年的时间,不让他们辛苦干活,怎么能洗干净他们身上的罪孽?

“每月可休沐一日,每十天给一顿酒肉。”

段颎等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每月休沐一日?

每十天给一顿酒肉?

这是让他们劳作赎罪还是让他们享受生活来了!?

段颎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拱手抱拳,向着刘宏拜道:“陛下不可!”

“百姓耕种劳作,经年累月不得休沐。”

“寻常百姓家里,从年头到年尾都见不得几次荤腥。”

“这些羌人既是劳作赎罪,又何必让他们休沐?”

程昱也暗暗摇头,寻思着肉食不肉食的其实好说,别说每十天一顿肉食,就是从现在开始一天两顿肉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毕竟战场上已经死伤了那么多羌兵,后续的死伤肯定也不小,所以肉食不是问题,反倒是酒的问题比较难解决。

反倒是贾诩笑了笑。

刘宏看贾诩微笑不语,便直接问道:“文和先生何故发笑?”

贾诩笑了笑,拱手拜道:“启奏陛下,臣刚刚听了陛下的话,对于羌人劳作赎罪一事,略微有些想法。”

刘宏嗯了一声道:“先生请讲。”

贾诩道:“臣以为,每十日一餐酒肉不应凭白赐予,可每十日于羌奴之中择优赐下酒肉。”

此话一出,刘宏的眼睛顿时亮了三分,暗道皆是贾诩贾文和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儿,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就是牛逼。

刘宏笑着摆了摆手,又示意贾诩继续往下说。

贾诩又接着说道:“每十日择其优者,不仅要赐下酒肉,还可以提拔为监工,让他们去看管那些个剩下的羌人劳作,自身便不需要再行劳作。”

“若嫌不足,还可将羌奴当中的小头目暂设为监工,劳作十日之后让众羌奴公推一新的监工,原来的小头目若非表现极佳,便要降为普通的劳工。”

“或者于众羌奴之中,每季都择一最优者赐下银粮。”

“有家人的,也可给予一些衣裳、布匹或食物之类的赏赐。”

“每年再挑选几个最优者放归。”

“如此一来,便不怕那些个羌奴不用命,也不怕那些个羌奴会偷懒。”

“……”

随着贾诩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对贾诩怒目而视的段颎、黄忠、王越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皆是惊骇不已。

毒。

实在是太踏马毒了!

先是利用原本的那些个小头目为了保住自己监工地位的心理去打压普通的羌人,接着又利用普通羌人想要翻身做监工的想法让那些普通羌人去拼命,羌人小头目和普通羌人之间直接就会产生巨大无比的隔阂,双方再也不可能共谋逃路甚至作乱一类的事情。

等到离间完羌人小头目和普通羌人,紧接着就是用钱粮、肉食以及放归的诱惑来驱使羌人拼命干活。

整个套路下来,可谓是一环套一环,环环都是奔着羌人最薄弱的致命点去的。

扪心自问,段颎觉得自己或许能把羌人杀个干净,但是绝对做不到像贾诩一样驱使羌人去玩命的劳作。

这些羌人,摊上贾诩这么个货,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只是再扭头一看此时面带微笑的天子,段颎又觉得或许不光是贾诩够毒。

那位坐在主位上笑而不语的少年天子,似乎也……

想到这儿,段颎赶忙向着刘宏躬身拜道:“臣方才一时情急,未能像文和一般想通这许多关窍,故而出言不当,还望陛下恕罪。”

刘宏再次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段公之才在于战阵而不在于此,朕又怎么会因此而怪罪?”

……

第二天一大早,段颎就把所有被俘的羌兵头目都召集到了一起,其他那些被俘的普通羌兵,自然也是由其他的羽林军官分别召集训话。

“尔等为祸陇西,原本应当斩尽杀绝,以儆效尤。”

“幸得天子仁慈,不欲对尔等大行屠戮。”

“不过,死活可免,活罪难逃。”

“尔等须得充任苦役,方得赎罪。”

“……”

“每月得一日休沐,每十日择其优者,可得一餐酒肉,可与家人团聚,可提拔为监工头目。”

“……”

当段颎把充当苦役需要的劳动内容,以及能够得到的相关待遇都说了一遍之后,在场的一众羌人小头目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些在刘宏以及段颎等人看来完全是离间羌人甚至是欺压他们的苦役劳作,在这些羌人小头目心里却是连做梦都没敢梦到过的好事儿。

包括段颎特意提出来的,每十日择其优者可与家人团聚这一项——段颎所谓的可与家人团聚,实际上就是让表现好的劳工及其家人都能休息一天,也就是所谓的休沐,而在这些羌人小头目看来,自己被俘以前也不过是晚上才能和家人聚在一块儿,平时也都要各自进行劳作才行,跟段颎所谓的苦役又有什么区别?

妈哒,你早就有这待遇,俺们早点儿闹事儿,你们早点儿把俺们抓去当苦役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