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逆转

张援朝和两个小舅子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去了河西。

李新月在家里也是心烦意乱,做个饭都是颠倒马勺,先是熬个粥水开了,还没淘米,接着是油锅热了,才发现菜还没切。

张浩宸看在眼里,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理解也就理解了,妈妈的的心情,张爸出去时带了6000正的现金,按张妈民办教师每个月算30块的工资收入,得干二十年才能攒够,也亏得张爸技术好,在厂子里收入翻倍,再加上省吃俭用好几年才攒了万把块钱,这相当于把家底儿都压上了,至于前途如何,在未知的情况下,心里总是忐忑的。

自己也是以领先了四十年眼光,在知道结果的前提下,才能如此超然。也幸好爸妈都是不安于现状的人,部队上车床要价也太高了,两下相衡取其轻,不然,以他8岁的年纪,就是再与众不同,也不可能说动爸妈改变主意,还是要快点长大呀。

张浩宸把妈妈推到炕边坐下,自己洗手下了厨,有条不紊的做起了饭,前世他跟妻子的感情很好,很多时候做饭也腻在一起,也学会了妻子的好厨艺,家常便饭,总是不在话下。

李新月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儿子,心里悱恻,我们家老张已经够稳重了,怎么8岁的儿子更稳重,成熟,这怎么可能,不过想到小家伙现在个子已经长得比老张冒一点了,心里又想通了,村里还没见过几个8岁超过165的。而且,我儿子是天才儿童,不是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

人小腿块的张伊然,叫着爸爸,一阵风似的往大门口跑去。张援朝抱起小伊然放在自行车梁上,满面红光的进了院,看着一脸期盼的的妻子和脸色平静的儿子,一脸兴奋地说;“车买下了,4500,活也是现成的,矿上直接给联系的冀省那边,司机那边也有,今,明两天保养一下,后天就开工,矿老板说每辆车一趟保底1500,那边是一个月一结账,老三老四那儿,我放了1000块,他们先在那边旅馆住着,盯着养车,开工了他俩一人跟一个车。”

张浩宸看老爸还在兴奋中,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笑着问,“爸,过户了吗?”

张爸;“过了,矿老板找人直接过来办理的,他比咱们还着急,矿上跟冀省那边签了合同,但弄车的人很少,都齐活了。”

张浩宸轻吁了一口气,心说稳了,稳了,千禧年以后的二代名额算是占了一个,以后不奋斗也可以活得很滋润了。比帮妈妈的小有成就,又多了一丢丢成就感。

张浩宸正陶醉在成就感中,张妈那儿又上火了:“好啊,张援朝,你喝酒了吧,喝不了你还逞能,你看那个大红脸,看把你能的。”

张援朝天生不会喝酒,一杯上脸,二杯上头,三杯醉倒,前世张浩宸就随老爸,不能喝酒,这一世他还没沾过酒,还想着有时间偷一瓶老爸那些徒弟给送的酒,试试这一世能喝点不,但有张伊然那个小跟屁虫,一直不得机会。

张妈忽然想起了什么;“人家不是少了5000不卖吗,你刚说多少钱,4500?”

张爸;“是啊,就是儿子教的啊,我上去只出4000,然后跟对方一点一点的磨,最后我工友平胡,折中,4500拿下,还儿子厉害呀,这都能算到。”

张妈看着儿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张赶紧扶着老张进屋休息。

张妈,儿子你爸说一趟,保底1500,那两台车就保底3000了,那一趟不得半个月呀。

张浩宸,不用,车不耽搁的话,三天两趟吧,慢的话,两天一趟吧。

张妈打着手指头,两天一趟,一个月十,十五趟,乘以3000·······

我的妈呀,儿子这可能吗,儿子我咋感觉这么虚呢,儿子,你拍拍我的后背,儿子 ······

他明白妈妈的这种表现,这是一种落差感,在80年代这一时期,一个普通工人月收入几十元,农村老百姓都羡慕的不行,特别是北方省份,人们思想的这种滞后感更强烈,当南方沿海开放早的省份,有做生意,办厂子已经挣到上千万,上亿身家的。

张浩宸前世知道浙江有一个商人叫王均瑶,80年代身家已经超过了19亿,这样的财富数字,对很多普通人来说,不要说想,简直做梦都没有做到过,就像现在的沙河村民,你说了他都不会相信。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安抚妈妈,只有等过一段时间,第一次结算的收入摆到眼前的时候,妈妈的心情自会安定。

这一段时间张浩宸很安稳,看护妹妹,巩固知识,顺带着想一想,家里汽车已经运营了,怎么把事业尽快的扩大,趁着先人一步的经验积累资金,先赚第一桶金。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村里好几个路口都有爆玉米花的,这里农村的习俗,春节前一个月吃爆米花,俗称磨牙,就是把牙齿磨的快快的,过年时吃东西不误事。

此时,张浩宸正带着张伊然,在自家巷子口等着崩爆米花,张伊然躲得远远地,双手捂住耳朵,爆米花锅子放开时,砰地一声巨响,她随着巨响也大呼小叫,他们生产队这一块的孩子,胆大的在跟前,胆小的躲远点,随着巨响过后,都围过来捡崩漏到地上的零散爆米花,仿佛那就是最开心的事。

张浩宸装好自家的爆米花,向远处的伊然招招手准备回家。扭头看见北边路上走过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都是瘦瘦的,高的有170左右,矮的有165差不多,高的那个还在向他挥手,原来是他的两个小舅。三舅还背着一个大背包。

他拉着妹妹迎了上去。

张浩宸有四个舅舅,大舅李震东,二舅李震南,已经成家,三舅李震西今年19岁,刚从镇上高中毕业,四舅李震北17岁,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

外公早就过世,三舅,四舅跟姥姥住在一起,四个舅舅中,张浩宸跟三舅最亲,源于上一世他十七岁时,三舅跟着张援朝学车工技术,跟他一起住过两年多的时间。

这次张援朝去买车,他让老爸带上三舅,四舅,回来后让他俩跟车跑,其实也是为了改变他三舅李镇西的命运。

上一世的李震西是一个悲情的人,他生于64年,打小就非常顽劣,有一次李新月抱着他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跟前围了许多小孩,算命先生谁都不说,就看着李新月怀里的三舅说,哎哟,这家伙了不得,是一个骑马背枪的。家里人听了也就当个玩笑,三舅脑子好,一直读书考到了镇高中。

但是高中三年一点知识没学,家里给的生活费,他偷偷省下了大部分,在学校外边一个会武术的老人那儿跟着学武术,老人以前是部队的,年纪大了退下来的,看他是个好苗子,悉心教导了他三年,据三舅后来所说,就是部队里的军体拳,还有一些不外传的杀人术,老人本意是让他以后参军的,毕业后,他也报名了,但却让别人挤掉了。

今年过完年,他就会去省城一个饭店帮工,饭店老板就一个女儿,看他人长得好,也勤快,准备留他做上门女婿,都快要订婚了,有一天,那个饭店老板的竞争对手,带着十十几个混黑的上门闹事,在饭店胡乱打砸,有一个混子推倒了老板女儿,他出面推走混子拉起老板女儿,十几个混子手拿短棍对他围殴,他忍无可忍愤而出手,致对方三人轻伤,五人重残,一人死亡,据他本人所说,那还是他留手了,要是全力出手,死的可能不止一个。

法院判的时候,由于是对方涉黑闹事,而且证人,证据确凿,最后判他一个误伤致人死亡,致人伤残,判刑8年,西疆服刑,据说事情发生后,他师父直说可惜了,可惜了,带兵的误人啊。

服刑期满后,他回了家,跟着姐夫张援朝学技术,跟张浩宸一个屋住了不到三年,两人很投缘,期间不时有人做媒,也都跟女方见过几次面,都把人看上了,但一听说杀过人,就都没有了下文,他一气之下,重走西疆,以后再没回来过。

张浩宸自然是不能让三舅走上一世的老路,所以张援朝刚一说到汽车的消息,他就已经计划着把三舅拉进来了,当然即使没有买汽车,他也会想其他的办法把三舅留下来。

“三舅,小舅,”,张伊然跟着哥哥,甜甜的叫着。

李镇西抱起了小伊然,“小嘴真甜。”

李震北拿手平了一下自己跟外甥的头,“这小子都超过我了。”

几个人说笑着往家里走去。

他家在这一排的第四家,说是第四家,但是这一排也没住几家人,第三家还是空地,后面两家也还没盖,说说笑笑就到了。

还在院子里,两个人就叫哥姐,张援朝,李新月赶忙迎出来,“老三,老四你们怎么回来啦,车呢?”

李震西说;“哥,姐,车在村子外边的马路边,路太窄开不进来,司机在那边呢。这不一个月了吗,那边结账了,怕你们着急,顺路先把钱送回来了,哦对了哥姐,这次是现金,煤电厂这边要求下次转账,几大行的卡都行,”

说着话,把那个大背包往张援朝那边推了推。

“这是这个月的运费,一共75481,哥,姐你们数一下。”

“七,七万多,”张援朝,李新月一下全愣住了。

好半天,李新月才开口,“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啊,”。

李震西笑着说;'姐,这车虽然两年没动,但它是新车呀,拉的多,跑的快,挣得自然就多,'

张浩宸说;“爸,司机工资,两个舅舅的工资,就地结算一下,让我舅带上。”

张爸,司机当时说的是月工资200,四个人800,你舅的没说,一人300吧,张援朝随即点出了1,500块。

两个小舅子说什么也不要那么多,最后拿了和司机一样的200块,张援朝有点出了1000块说是下月路上的开销。

两个舅子说,司机还在路上等,就不耽搁了,张爸说送他们到汽车旁。

李新月俩眼睛瞪得像鸡蛋那么大,直直的盯着儿子张浩宸,像看着一只小怪物。

张浩宸弱弱地说,妈,我是你儿子,小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