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仿佛王爷还输了好几局。”玥萱如实说。
“那阿婳呢?”璟蓉问。
“没看见,几次都是年福晋跟王爷独处。”玥华说。
璟蓉如梦初醒,笑了笑:“原来如此啊,年心言,可真有你的。”
“福晋何意?”李成念问。
“没什么,成念,你也别多想了,人家年心言并没有刻意勾引王爷,只是做到了为人妻妾的本分。”
“本分?”李成念凝视着璟蓉,“难道我们没有尽到本分吗?”
“成念,你以后就会明白,我今日所说的话!”璟蓉勾唇一笑,“好了,今日,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李成念走后,玥萱给璟蓉换了一盏灯,又为璟蓉按摩着膝盖。
“玥萱,你知道吗,王府里那么多女人,我就羡慕年心言。”
“福晋,您是正妻,您羡慕她做什么?”玥萱的语气充满着不屑,她跟了主子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落过。
“可王爷从来没有爱过我。”璟蓉满脸失落,“我以为王爷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直到年心言入府……我才知道,爱与不爱的区别。”
“怎么会呢,王爷以前不也宠爱李福晋,现在呢?”玥萱劝道。
“可年心言比李成念聪明多了,她知道,只要把王爷放在第一位,王爷就会长长久久地爱她。”
“第一位?”
“对,李成念做了母亲之后,就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年心言却不然,有了阿婳,但伺候王爷的时候不会把孩子抱来,叨扰王爷。”
“她的心机可真深。”玥萱不屑地说,又冷哼道,“看来李福晋到现在还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会失宠?”
康熙五十四年除夕午后,胤禛和年心言扮做布衣百姓的样子,偷偷溜出王府,他们想去市集上感受一下久违了的烟火气。出于安全考虑,胤禛吩咐无尘跟阮洛暗中保护。
市集里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他们停到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门口,胤禛亲昵地拉着年心言将她稳稳地扶下马车。
“夫君要给我买胭脂水粉?”年心言故作纳闷地打量着胤禛,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不是你们女子最喜欢的吗?”胤禛笑笑。
“是,夫君就会投其所好。”年心言拉着胤禛便跑了进去,她一共挑了六套胭脂水粉,分别用了不同的包装盒。
“你买那么多用不完就不新鲜了。”胤禛嘟囔道。
“我想给姐妹们也买些。”年心言打开一瓶香粉,闻了闻,打趣道,“夫君,你不会舍不得买了吧。”
“怎会舍不得?”胤禛说完从袖子里掏出银票,递给老板说,“老板,这些全都要,一会儿自会有人来取。”
“得嘞,客官,您慢走啊。”老板拿着银票,殷勤地将她们送出去,“欢迎下次光临。”
胤禛挽着年心言顺着市集前行,年心言低声说:“胭脂水粉送给姐姐们的时候,就说是夫君送的,她们收到夫君的礼物,定然欢喜。”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胤禛宠溺地凝视着年心言,心想这个女子为何如此善良,能够顾及所有人,却从不为自己谋求什么。
“心言,这种感觉,真好。”胤禛满足地说,“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其乐融融,现在我才明白,能和心爱之人携手,到哪里都是好的。”
年心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原来,夫君最向往的是平凡夫妻的生活啊,朝夕相伴,风雨共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在我们家,这最平凡的却是最难得到的。”胤禛紧紧攥着年心言的手,“如果可以,我真想就只做一位潇洒的王爷,与你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争,我怕我保不住我所想保的人。”
“我明白!”年心言凝视着胤禛坚定地说,“夫君,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会支持你,倘若将来未能得偿所愿,也不后悔。”
胤禛点点头。
康熙五十六年三月。
年心言正在抱着阿婳玩耍,玥篱神色慌张地奔入阁内,跪在年心言面前:“福晋,不好了,刚刚郡马府来报,说……说郡主刚刚过世了。”
“什么?”年心言大惊失色,抱着阿婳忽然站起身,一弦看此情形从她手里接过阿婳。
痛失爱女的李成念几乎昏了过去,在玥华的搀扶下,才勉勉强强上了前往郡主府的马车。璟蓉和年心言与她同乘,其他女眷坐在另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年心言脑子里一遍遍回忆起她和阿筠曾经的点点滴滴,不仅潸然泪下。
“别再惺惺作态了,阿筠又不是你女儿,你伤心什么。”李成念不满地瞥了一眼年心言,丧女之痛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成念,看你说的什么话。”璟蓉呵斥道,“阿筠盛年而逝,我们都很悲伤。”
“姐姐,您节哀。”年心言安慰道,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里低落。
到了郡主府,胤禛早已赶来,他难得地搀扶着李成念,一起进了郡主府,璟蓉带领着其他女眷紧随其后。
据星德所说,过了年阿筠的病每况愈下,秦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能用温补的药,吊住她的命。
“那为什么不早来报我一声?”李成念看着女儿的棺椁,心如刀绞。
“额娘,我是想报,但阿筠不让。”星德解释道,“阿筠说,您还得抚育弘时,她既然嫁出去了,就不能再让您操心了。”
“这个傻孩子。”璟蓉叹息道,“嫁出去了,也是我们王府的女儿啊。”
李成念触动情肠,扑到女儿的棺椁上,悲天悯人地大哭起来。可惜,无论李成念再怎么哭泣,阿筠再也听不到了。
临近黄昏,他们要离开郡马府,星德悄悄叫住了年心言,把一封信交给了她。
“这是?”年心言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一个字,用蜡油密封着。
星德面容憔悴,双眼通红,他背过身子,无力道:“这是阿筠临终之前让我交给您的,她千叮万嘱让我只交给您一个人。”
“阿筠……”年心言紧紧攥着信封,伤情地唤了一声,又对星德说,“郡马,节哀,以后日子还长。”
“年福晋,其实我知道,阿筠嫁给我仅仅是父母之命,她并不喜欢我。”星德释然地笑笑,“看我,阿筠都没了,我还说这个做什么?”
说罢,星德脚步沉沉地返回灵堂,他想在最后的日子,寸步不离地守护着阿筠。
年心言和胤禛同坐一辆马车,年心言握住胤禛的手,他的手冷若寒冰。
胤禛平静地处理着阿筠的后事,但内心却很伤感,阿筠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看着出嫁的女儿。
“胤禛,难受,就哭出来。”年心言温和地说,“大悲大痛,憋在心里,会受伤的。”
“阿筠的事儿,我早就料到了。”胤禛道,“三年前,秦大夫就告诉我,阿筠中了毒,时日无多,她能坚持三年,秦大夫已经竭尽全力了。”
“中毒?”年心言被这骇人听闻的两个字惊的索索发抖,她抓紧胤禛的衣袖,问道,“是谁,谁要害阿筠?”
“我派无尘去查,也没个结果,也不知道阿筠是在哪儿中的毒,我也不能声张怕打草惊蛇。”胤禛急切地说,“都怪我这个父亲无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只怕下毒之人要针对的是你!”年心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长舒一口气,“只是,可怜了阿筠。”
“阿筠不该死的。”胤禛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心言,看来夺嫡之路,我非胜不可,要不然我们王府所有人都会被连累。”
“我相信王爷护得住我们。”年心言靠在胤禛的肩头安慰道。
回到橙玥阁年心言打开了阿筠给她的信件,信上写:年额娘亲启,当年一柱被关押,我曾看见钮祜禄琳欢去看过一柱,之前,我敢肯定一柱还活着。
这短短的几行字,让年心言震惊不已,她在想难道真是钮祜禄琳欢害死了一柱?可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琳欢为何这么做?
现在年心言心知肚明,只凭阿筠这封信,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如果真的是钮祜禄琳欢所为,此时禀告胤禛,只会打草惊蛇。
往后的一个月,雍王府沉浸在悲伤之中,年心言日日在佛堂念经祈祷阿筠能够早登极乐世界。自阿筠去后,胤禛日日都要见那四个孩子,虽然他早年间失去好几个孩子,但那时他还年轻,孩子也尚在幼龄,没有阿筠这次刻骨铭心。
碧玥阁里,弘时在作画,画中人正是阿筠牵着弘时,在王府花园中扑蝶。
李成念给弘时披了一件披风,拿起画作如视珍宝般抱在怀里。
“额娘,你看我画的好不好?”弘时问。
“好!”李成念抚摸着画中阿筠的脸颊,“时儿画的很好,时儿要永远记住,你姐姐的样貌。”
“时儿明白。”弘时说道,李成念紧紧地抱住儿子,她有四个孩子,如今只剩弘时一个了。
在这偌大的雍王府,她就只能跟弘时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