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冉等人离去后,廖云天心中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跑到司空举的房间:“先生,益泽可是从西南门出去向竹林的方向转移了?”
司空举心想这是临时的谋划,廖云天怎么能知道,问道:“是!大公子怎知晓?”
“坏了!庄文清收到消息在那里发现了益泽的踪迹,而且有打斗的迹象。”
司空举大脑飞速旋转着,说道:“有衡阳宗的弟子掩护,还有冬青在,俞城内应该没有其他高手了吧……”
廖云天怒气冲冲的说道:“这可不是玩笑,司空举,你干的好事,惹什么陈侃那个莽夫的女人,害的我如今担惊受怕!”
司空举自知误了大事,无法言喻,说道:“大公子啊,赶快通知二老爷拿下兵权吧。还有,郡守的药必须加量了,就这几日吧。”
“廖云帆应该在益冉的手里,他今日提到了洛神归。”
“什么?哎呀!”司空举硬着头皮说道,“既然益冉露面了,一不做二不休,找出来干掉他再说。”
廖云天还是顾虑神医谷的势力的“这恐怕麻烦太大了?”
司空举急切的说道:“大公子,别再犹豫了,杀了益冉,扶持益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神医谷也在你的手里。”
廖云天只能答应,司空举迅速安排下去。
司空举绝对想不到,南边的竹林会成为冬青的埋骨之地,当冬青戴着衡阳剑派的弟子的进入竹林深处,四面八方的射来银针,益泽拉着被困的严严实实的子苓,躲在弟子中间,转眼间的功夫已经倒了一大片弟子,冬青惊讶的说道:“好一手暗器功夫。”
另一名中年男子说道:“三清宗的阴虚针。”
冬青运足内力于剑中挥出去,只见周围的竹子纷纷断裂倒下,剑气荡漾而开的同时被一股强横的剑气袭来,冬青持剑相抵之下,向后退了几米。
中年男子挡在身前,声音贺亮的喊道:“剑宗南无月的剑术果然厉害,现身吧。”
南无月与亦旋带着三清宗的十几名弟子从竹林中出现,:“原来是衡阳剑派的万榕掌治。”
万榕故作镇定的说道:“我们途径此处,不知三清宗为何出手?”
封禹从后面走来说道:“万掌治是记性不好还是健忘,我可是从廖家追踪而来。”
万榕方才明白过来,这一路向南一直改变路线,还是摆脱不了,竟是碰到了隐宗这位宗主,说道:“三位宗主同时而来,所谓何事?”
南无月朗声说道:“交出冬青,安萱已然交代了当年我太师叔遇害,他是凶手之一,今日三清宗要报仇,谁也拦不了。”
万榕心里一沉,还没等说话,南无月已经一剑劈出,自己想要出手,被亦旋的暗器逼得进退两难,暗器这门功夫,控制在适当的攻击范围,再厉害的高手也是头疼的事情,百余招后,万榕被暗器打中了左腿膝部,断了右手腕部手筋,躺在地上,满头是汗。
亦旋站在封禹身边,说道:“这个冬青是挺厉害的,应该已经突破金诚之境了。”
封禹还是一副开玩笑的嘴脸:“想夸南无月就说出来呗,不出十招,冬青一定败下阵来。”
亦旋心里高兴南无月的武功又突破了,可还是板着脸,封禹说道:“你和南无月一个木头一个冰块,这么下去,胡子白了也就这样了。”
亦旋气的推了推封禹,“那他不明白啊。我有什么办法。”
封禹也是对这个冰山美人无语了,一边看南无月打架,一边说道:“你看看静和小师叔,跟顾二公子郎情妾意的,多好,小师叔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在顾二公子面前多温柔,你就不能学着点,男人啊,谁不喜欢温柔乡,你指着南无月这块木头开窍,你这冰块估计都堆成冰山了。”
说话间,南无月一招破剑式,冬青剑落,滚出了十几米,口吐鲜血而亡,随行的衡阳剑派弟子,吓得不敢再动手,封禹命人将益泽控制起来,把困在子苓身上的绳子照着葫芦画瓢困在益泽的身上,亦旋讨厌益泽抗议的吵闹声,索性一掌打晕了他。
子苓身体虚弱的坐在地上,手也在颤抖着,封禹问道:“子苓啊,你这是怎么回事?”
子苓声音颤抖:“没事,我中了二谷主的苏姑散,四肢虚弱无力,是师兄请你们来的?”
“嗯。小谷主在拖住廖云天,很快会过来。”封禹低声说道。
子苓声音微弱,说道:“有酒吗?”
封禹腰间摸出酒葫芦:“年纪轻轻,酒还不是随身备着,这可是小师叔送来的西山老窖,怎么样?”
益泽自然知道毒对于子苓来说是没有用的,只能用苏姑散控制住子苓,大量的苏骨散令子苓连杯子都拿不住,还是封禹扶着酒瓶,子苓才猛地喝了一口酒,浑身舒服了很多。
封禹不解,闻了闻还是自己的酒啊“子苓这酒能解毒吗?”
子苓虚弱的说道:“苏骨散不是毒,是一种令人虚弱至极的药,反而越是烈酒越是能散去这药性。”
“哦……哦……那要不要再来几口?”封禹扶着酒葫芦,子苓也没客气,将整整一壶酒都喝了下去。感觉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快了很多,手指也能动了,一点点的活动着手腕。
“子苓!”益冉急匆匆的赶过来,“你个臭小子,在自己家被下毒带走,对得起自己的称号吗?”益冉话语中藏不住的担心。
“师兄,毒对我有用吗?我是中了二师叔的苏骨散,封禹这壶西山老窖,喝的我这会儿有些知觉了。”子苓用手指指益泽“二师叔拿出了洛神归。”
益冉无奈的说了句,“知道了,中毒的还躺在床榻上呢。”
益冉谢过了南无月与封禹等人,并告知益泽背叛神医谷,此后与神医谷再无关系,由庄文清带回去看守处置。
看着瑟瑟发抖的衡阳剑派弟子,南无月说道:“万榕,让你的弟子带你走吧,三清宗办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莫要以为三清宗闲适散漫惯了就好欺负了,冬青的尸体,你们带回去,给腾乔带句话,这笔账三清宗会好好算清楚。”
万榕无力回答,也没脸请益小谷主看病,只能忍着伤痛,狼狈的被弟子带走了。
益冉扶起子苓,“师兄背着你。”
“别别……师兄啊,我多大的人了,扶着,扶着吧,西山老窖,这酒真够烈,好酒……”
南无月跟在身后,说道:“小谷主,您这会儿应该是廖云天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送您回妙医堂,我们再走。”
“不必,坐在家里那两位二公子啊,可舍不得我死,三清宗此行杀冬青名正言顺,就此撤离吧,护送我回去怕是引来说辞,就此别过。”
南无月看看封禹,有些不放心,庄文清说道“二位放心,庄某自会将小谷主送回妙医堂,我有官职在身,今日又与大公子有冲突,出了事一定会挂在大公子的身上,俞城的官员也会多有微词,大公子暂时还不能杀我。”
“那劳烦庄大人,就此别过。”
“师兄啊,我随身的药袋你拿来了吗?”子苓问道。
“自然是拿了,我一看药袋仍在桌子上,定是出事了。气死我了……”益冉抱怨的说道:“二叔这么做,不是将神医谷推向万劫不复么。”
子苓点点头,应和着说道:“是啊,师兄你这么做还是明智的,可只怕你这心里是过不去了,是不是回去后又要去万花谷散心了。”
“我……哎呀,你消遣我……臭小子……”益冉与子苓的对话,听得庄文清想笑又不得不忍着。羡慕这些年轻人啊,想想自己当年与郡守来到这里也是这个年纪,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
妙医堂的后院,灯火明亮,子苓将一枚精致的药丸塞进了廖云帆的嘴里,长缨怯懦的问道:“这是什么药?能让他醒来吗?”
子苓答道:“回天乏术的毒药,名曰:浮屠引路。”
长缨立刻拔剑指着子苓:“你为何要害他!”
子苓却没当回事儿:“三公主收起剑吧,最好离这远些,不要打扰我和师兄。”
长缨很无助,益冉说道:“三公主,子苓说的没错,浮屠引路是毒药,但与洛神归两相克制,云帆如今药石无效,只能以毒攻毒试试了。”
长缨向子苓道歉后,坐在门口的角落,默默的等待着,院子里左右踱步的还有魏双华,看着顾玉章与静轩还有心情下棋,这份淡定真是佩服。魏双华的人进来汇报说:“公子,外面已经来了第四波杀手了。”
“第四波了,听见了吗,二位?”
静轩心平气和的说道:“不是还没进来吗,双华,坐下吧。”
魏双华无奈的只能坐下,好奇的问道:“勉之,这门口看门的究竟是什么人?这么能打?”
顾玉章嘴角一笑:“一个等着报仇的杀手”
“说的明白点。”
“等!”顾玉章这一句话,气的魏双华一口茶饮了进去。
房间里,床榻上廖云帆体内两种毒要向抗衡,表情极为痛苦,一口毒血吐了出来,“成了!”子苓喊道。
子苓将廖云帆的毒血擦去,廖云帆虚弱至极,气息微弱,益冉顺势将准备好的摩尔圣果调好的汤药给廖云帆服下去,喊道:“勉之、静轩过来。”
两人放下棋子,听着益冉的安排,将内力输入给廖云帆,“他受伤太重。”他看看魏双华,毕竟不熟悉,不好意思直接发号施令,可魏公子大概明白了意思,二话没说,将内力打入廖云帆的体内,一刻钟后,三个人额头的汗珠已经滴落,廖云帆的内息才渐渐有了起色,三人继续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直到廖云帆的内力在体内自行运转,益冉才让三人停手。
三人喘着粗气,一旁的长缨焦急的等待着,直到廖云帆缓缓睁开眼睛,“许久不见啊。”
几个人笑出声来,顾玉章说道“听你说句话可真不容易。”
静轩打趣的说道:“你再不醒来,我夫人就要生了。我赶着回去呢。”
廖云帆笑的咳嗽起来,长缨公主赶快端来水,让他润润喉咙,“多谢!你们聊吧,我先出去。”长缨公主非常识趣的退了出去。
廖云帆深呼了几口气,看着魏双华,情绪还是有些复杂的,说道:“双华,多谢你!”
魏双华解释道:“云帆,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太子的一句话,太子无心插手鄂川的事务,廖家此番遭难与太子绝无关系。”
“有你这句话,我便有数了。”廖云帆手握杯盏,说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静轩和顾玉章将如今的局势告诉了廖云帆,笑的廖云帆肚子疼,“顾二公子啊,我以往与你们说的这些趣事,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你在我鄂川还真是藏龙卧虎。”
顾玉章自然不介意廖云帆的话,说道:“我这点家底也快被你折腾进去了,反正你也醒了,外面的杀手很贵的,这个钱你付。”
“杀手?”
魏双华补充道:“你醒来前已经解决四波刺客了。”
廖云帆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人?”
静轩说道:“专门克制摧心掌。”
“哈哈哈……千山掌法的狂酒仙,若不是摧心掌柏征出现,只怕请都请不来这位海沙赌场排行第四的杀手。荣幸之至,钱照付,附带着两车好酒,如何?”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那就烦请廖公子将好酒和酬金送到城东十里,有人等着。”
“好!多谢前辈出手!”廖云帆爽朗的答道。
狂酒仙又说了一声:“大长老,老夫告辞了。”
魏双华心中有些沉重,顾玉章的运筹帷幄令自己望而却步,好在此行太子所托已经完成。长舒一口气。
顾玉章看着廖云帆说道:“你现在,虽然重伤初愈,可我们仨的内力都在你身上呢,你自己家的事儿,该干活了。”
廖云帆微微一笑,“急什么,静和都让你出来了,再帮我一把。”
“你没完了吧?”
廖云帆无赖的说道:“不是难事,准备三斤二两一钱的茉莉香茶,送到南巷十一号宅子即可。”
静轩应和着说道:“行啦,勉之办完赶紧回家,这都二十七了,我夫人肚子可等不了我太久。”
“静轩,你也别闲着,从你们姚家绸缎庄上,调取上等云锦两匹,送到东街一号裁缝铺子,就说,开始裁布了。”
廖云帆这位二公子一醒过来就是雷霆手段,云锦两匹送到东街一号正是丁将军的产业,直接就送进了丁宅内,丁将军即刻对吉鸢下了逐客令,并亲笔书信飞鸽传书,命令丁家军队直奔罗溪镇与周将军一同控制廖二老爷的军队,廖云天只想着丁将军的兵马从李家庄直奔俞城,却未曾想,发兵罗溪镇同样不是难事,反而令李家庄的驻兵形同虚设,这样一来,俞城内已经兵力分散了一半以上。而那三斤二两一钱的茉莉香茶,三斤:分别是通知俞城城关的兵营中申阳左都尉分兵三路,第一路在子时三刻控制住陈侃的兵马,第二路包围廖家郡守府,第三路则是堵住所有俞城进出的出口。二两指的是同样是子时三刻,庄文清大人的府兵分为两路,一是将暗中潜藏在俞城的可疑之人全部缉拿关押,二是,府兵增加人手巡防街市,不得有人出门,避免伤及无辜。一钱则是自己培养的暗卫,子时三刻将在东街一号位置集合。
正如顾玉章和静轩猜测的这位廖家二公子不会全无准备,可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的大哥会真的对自己下杀手,甚至明知羊谷道危机四伏也要验证最后的亲情,劫后余生的自己算是清醒了,这一夜的俞城,对有的人来说格外漫长,漫长到生离死别,当黎明的曙光再次映照着俞城,小商贩们依旧做着生意,聊着家常,谁又知道廖家郡守府里经力了什么。
廖家的大管家重新出现在视线内,家仆、小厮正在为年关做最后的清扫,只是血腥的气息还需要些时间散去。
祠堂之内的廖夫人,泪如雨下,廖云帆跪在地上等候着母亲的责罚,廖郡守说道“夫人啊,云天咎由自取,自裁了断,不配做我廖家的子孙。”
廖夫人伤心欲绝,声音颤抖:“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说。云帆,你起来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哎”廖郡守心情也是沉重,可还有后世需要料理,“云帆,跟我出来。”
廖云帆跟着父亲走出祠堂,说道:“二叔正在被押送回来的路上。”
廖郡守眼中布满血丝,“怎么就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啊,云帆,葛家人怎么处理了?”
“父亲,我不想就此事扯出来三皇子,对我廖家没有好处。所以,我将葛家人逼向蒲瑶,楚晨与楚言伊自会料理的。”
廖郡守点点头,对于廖云帆处事,自己还是放心的,说道:“他们走了?”
“嗯,天不亮就走了。”
“那一位呢?”廖云帆很清楚父亲说的是长缨公主,回答道:“也派人送走了。”
廖郡守叹息一声,“也好啊,此事看你心意吧。父亲无力反驳圣主的决定,可也和姚锦成一样,不愿与皇家结亲,听天由命吧。”
南湘的闵州府天气虽然暖和,可已经有些湿冷之气,魏双华离开后,魏文海将此事告诉了惠恩,希望她不要擅自出门,暴露了魏双华不在闵州府的行踪,向慧恩自然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心里不知怎的像是长了草一样,日日惦记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去魏双华的书房整理整理,刺绣、看书也总是心不在焉,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心里越发的焦急了,年关二十八,夕阳的余晖下,向慧恩一圈一圈的在徘徊着,就是心里没底。
魏双华将俞城之事向父亲禀报之后,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丫鬟见着公子回来,偷偷的说道:“公子,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等您。这几日连饭都没吃下。”
魏双华闻言,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加快了脚步,喊到:“惠恩!”
这声音仿佛在向慧恩心中期盼已久,猛地转过头来,脚步急促的跑向魏双华,或许是心里的克制,近在咫尺的刹那,没有扑向魏双华的怀里,停住了脚步,眼中的喜悦与担忧夹杂着淡淡的泪光,打量着魏双华无事,心里才放下。
“是在等我吗?”
向慧恩点点头,“俞城势力复杂,我担心……”“看你没事就好了。”
魏双华的心里愈加温暖,“你担心我了?”
“嗯,我害怕。”
魏双华轻轻挽住向慧恩的手,走向房间,惠恩如同小媳妇一样,将魏双华的外袍搭在衣架上,又为他填上一杯热茶,“这是你平日里常喝的花茶,你尝尝。”
魏双华看着体贴的惠恩说道:“惠恩,我离开前已经请父亲关照你,在魏家,你不用害怕的。”
惠恩心里明白,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向父亲说过了,可我担心你的安危。”向慧恩继续说道:“我已经失去一次家人,不想失去你了。”
魏双华握在手中的杯盏轻轻放下,心里的暖意已经弥漫散开,“你……不怨我了吗?”
惠恩静默了,房间内也陷入安静,魏双华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向慧恩低声说道:“我恨过你,也怕过你,可日子久了,我想明白很多事情,你当日别无选择,或许你心里也很煎熬吧。”
魏双华的眼中两行泪水瞬间滑落,说道:“我要保全你,也不能连累魏家,对不起,惠恩。”
向慧恩同样哽咽的说道:“双华,人在困境中方能见到真心,我如今想明白了,我想与你好好过日子。”
“求之不得!”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心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中伴着溢于言表的喜悦,魏双华说道:“难怪顾玉章和姚静轩天不亮就火急火燎的回小关城,家里有个惦记的人,真好啊。”
“双华,我有件事想与你说清楚。”看着魏双华点头,惠恩继续说道:“我和子谦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曾心悦子谦,可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过分的事。”
“过分的事都让我做了。”这一点魏双华在那个晚上已经验证过来,打趣的说道。
“不要乱说!”惠恩有些难为情,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常常回想大哥出事前的事情,东岳海战,大哥作为副将前去,回来后曾与我提到些事情,有一日太子临时召令,商讨战局变化的事情,大哥前去请随军的三皇子,因为时间紧,大哥与三皇子也是熟识,通传后就径直闯了进去,当时与三皇子在帐中有一人正在写什么,见了大哥很紧张,笔都掉了。大哥不是个多想的人,便上前将笔捡起来递到那人手上,拉着三皇子去了太子营帐。”
“军中人员冗杂,向阳大哥为何对此人印象如此深刻。”魏双华问道。
“我记得大哥说,他没有留意那人写的内容,可目光闪过,字迹与太子很像的,之后大哥在营中再没见过那人。”
“字迹?”魏双华瞬间起身将房门关上。“惠恩,可记得明安城沐北与管斌勾结陷害太子一事,也是一封手书,当时还是顾玉章与姚静轩为太子作证。”
惠恩点点头,“从明安城回来后,大哥说起此事,正要多说时,子谦来了,大哥便没再多说,离开了。”惠恩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等子谦走了以后,大哥特意询问了婢女,子谦什么时候来的,可我的婢女常常见子谦来找我的,都没有留意。我最近总是在想,子谦当日是不是听到了,我知道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了,可除了子谦,没人能随便出入我们向家的内宅啊。”
“的确是。”魏双华心中也起了疑虑,加上此次俞城之事,三皇子与彭范在一条船上已经坐实,彭子谦一定脱不了关系,若说出来,惠恩怕是又是自责又是难过。“惠恩,东岳之战顾玉章与姚静轩最是熟悉的,等年关之后,我们都要回月星城述职,我找机会问问,可好?”
“好,双华,若真的是子谦,我……”
魏双华握住向慧恩的手,“别想太多,是与不是都与你无关。我与向阳大哥一起长大,冲锋陷阵,他的确会犹豫,可投敌叛国绝对不会。”
瑞雪兆丰年,小关城如同银装素裹的世界,正月初八,姚家长孙女出生了,取“岸芷汀兰”中的“芷”,名曰姚梦芷。姚郡守高兴的合不拢口,正月十五回月星城述职的计划,一拖再拖,直到正月十三才不情不愿的出发,因为家悦刚刚生了千金小姐,静轩便与静隐、父亲商量,留守小关城。
临行前,家悦请米霞掌柜给静和准备了酸一点的蜜饯、柑橘,并陪着静和一同前去月星城。一路上,不知米霞掌柜给静和服用了什么药丸,静和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倒是没有像回小关城时吐的厉害。
直到第二日天已经大亮了,静和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着妙筠坐在一边,问道:“我睡了多久啊?”
妙筠回答道:“一天一夜,二夫人,米掌柜说,等你醒了,服下这个。”
静和看着妙筠手里的药丸,有些头疼,“这不会又让我睡上几日吧”,可还是不得不吃下去。说起来神医谷的药也有意思,不出一刻钟,静和竟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坐在书案边看书,一个小家伙偷偷溜进来“叔母……”
“小豆儿?干嘛偷偷摸摸的。”静和放下手里的书,抱起小豆儿,坐在棋盘边上。
“娘亲、二叔都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让我打扰你的。”小孩子可爱的样子,让静和忍不住想笑。
“嗯,最近叔母的确不太舒服,如果你陪陪我,可能就好八九成了,如何?”
小豆儿眼睛一亮:“好!叔母我想吃你做的点心,我认识很多字了。”
静和笑笑说道:“那是要奖励一下的,只是做点心很费时间,这样,叔母带你去流云斋,他们家的点心很好吃的。”
“好啊!”
静和披上外袍,带着小豆儿要出门,妙筠有些担心的问道:“二夫人,是不是等公子回来再出门?公子临行前,特意嘱咐看护好您的。”
“二叔是这么说的。”
静和脚步也没停下来,“没事,勉之他们今日回来应该不会早,咱们去街上转转吧。”
街市的喧闹,令第一次来月星城的小豆儿兴奋不已,左看看又看看,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吃那个,左手拿着糖人,右手拿着冰糖葫芦,妙筠也帮忙拿着小孩子好玩的物件,终于到了流云斋,掌柜积极迎上来,“大小姐,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小店新研制了几样点心,给小姐尝尝吧?”
静和看看小豆儿使劲的点着头,客气的说道:“那就劳烦韩掌柜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端上来几份精致的点心、乳糕,小豆儿吃的嘴角、脸上都是,说道:“叔母,这个带回去给两个爷爷吃吧”
静和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甜甜的,两个爷爷就不吵架了。”
静和闻言看看妙筠呢,昨日睡得太沉,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妙筠回答道:“姚郡守执意要回姚家宅院,可咱家老郡守说年都是在姚家过的,回了月星城必须回顾家宅子,争论了一路,最后姚郡守也回来了。”
“哈哈哈……”顾郡守是担心静和回娘家,索性直接把父亲拉到顾家来了。
“叔母,那里怎么围着那么多人?”小豆儿仔细的看着,疑惑的说道:“那是什么字,一个也不认识。”
静和顺着小豆儿的手指方向望过去,说道:“琦瑶阁,生意兴隆。”
妙筠知道静和对琦瑶阁的事一直放在心上,询问道:“需要查一下吗?”
“不用,还不是时候。”静和话没说完,见着一行人身着黑水一族的服侍,女子喊道:“掌柜的,挑最好的上。”
韩掌柜一一介绍了点心,黑水明湘左右看看,指着小豆儿吃的乳糕,问道:“掌柜的,那孩子吃的什么,这怎么没有?”
韩掌柜回答道:“那就是小店刚刚研制试吃的点心,还没有上市,姑娘莫怪。”
黑水明湘骄横的说道:“那孩子上的,为何不能给我也上一份,本姑娘也不介意帮你试试。”
“这……”乳糕制作繁琐,韩掌柜鲜少拿出来,若非是自家的大小姐来了,也不会拿出手的,反而引来了麻烦,可在这集市上混久了,什么难缠的客人没见过,顺口说到:“姑娘就别难为小的啦,那乳糕的确没了,姑娘若是愿意帮忙品尝,明日此时前来,小的命伙计准备上,可好?”
“不……”黑水明湘刚要反驳,韩掌柜又说道:“明日再送给姑娘两样新的点心,请姑娘见谅。”堵得黑水明湘将气咽回了肚子。
静和看着妙筠故意靠近自己一些,知道她的谨慎与小心,说道:“妙筠啊,每年这个时候中原大朝会,各国都会前来拜见的,月星城本就鱼龙混杂,这个时候更是热闹,你不必担心,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吃,好好玩。”
妙筠虽然明白静和话中之意,却还是不敢怠慢,小豆儿时不时为外面杂耍的精彩叫好,吸引着黑水明湘看过这边,“不就是个杂耍吗,兴奋什么?吵闹!”
小豆儿瞟了一个白眼,“叔母,母亲说过,随便说人坏话是不礼貌的。”
静和点点头,“你母亲说的很对。不要一般见识才好。”
黑水明湘骄纵的脾气,听见这话,火气窜起来,站在桌边说道:“你说谁不要一般见识啊?”
小豆儿吓了一跳,有些害怕的躲进静和的怀里,“说你呢,你能说,我不能说吗?”
静和抬起头的一瞬间,黑水明湘一惊,毕竟明安城上那一箭太过惊艳,“是你!”
静和抱起小豆儿:“不怕,叔母在这里,这是黑水部落的明湘公主,虽然说话不合时宜,也没什么恶意,叔母带你去天福楼,那里的招牌烤鸭特别好吃,还吃的下吗?”
小豆儿委屈的靠在静和怀里,弱弱的说道:“可以!”
“不知是顾二夫人在此,是我欠考虑了。”黑水明湘一反常态的谦虚,倒是令静和有些诧异了,“不是大事,明湘公主继续品尝,我先告辞了。”
离开了流云斋,静和吩咐妙筠去派人查一下黑水部落此行的随行人员,事出反常必有妖,以黑水明湘的骄纵,不会轻易低头,除非怕出了乱子,坏了大事。
妙筠答应后,说道“二夫人,我会尽快赶到天福楼找您的。”
静和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丫头,一早到现在说了多少遍,出来玩就好好玩,紧张什么!”
“是!”
妙筠离去后,小豆儿说道:“叔母,二叔千叮咛万嘱咐妙筠要跟在你身边的,所以她不敢走!”
“你什么都知道!”静和笑嘻嘻的逗着小豆儿,刚穿过横街,小豆儿问道:
“叔母,那些人在干什么?”
“在赌筛盅”
小豆儿又好奇的问,“不明白,赢了会怎么样?”
静和边走边耐心的解释着:“赢了可能会赢很多钱,或者会应下些约定,输了就比较可怜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为什么现在不能知道?”
静和笑笑说道:“小家伙,若是现在就教你玩筛盅,你父亲一定会说叔母没正事教坏你的,还是别连累叔母了。”
小豆儿嘟嘟着小嘴,“那看看总可以吧。”
“勉强可以吧!”承运赌坊的对面恰好是天福楼,静和带着小豆儿,上了二楼,靠近窗边的位置,正好能将楼下赌局看的清清楚楚,这承运赌坊也只有每年的花灯节能将赌桌搬到街市上三日,这三日里没有牌局的费用,只有赌注,掌柜的时不时的会拿出些罕见的珠宝作为彩头,至于赌注大小,多少,全凭自愿,唯一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不得赖账,要知道,在皇城根下开赌房,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背地里缠绕着盘根错节的势力,想要赖账,就算在地缝里都能给挖出来。
天福楼,取自天官赐福的寓意,生意兴旺的很,小二嘴里如同抹了蜜糖,从静和进了门,就在掌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并亲自请静和到二楼靠窗最好的位置,“夫人,您先尝尝小店的雪梨银耳汤,这季节最恰当不过,小公子也试试,甜而不腻,爽口的很。”
静和点头谢过,说道:“天福楼的招牌烤鸭、西湖醋鱼、糖醋排骨,凉拌的小菜您挑一份不辣爽口的即可,再来一份八宝饭。”
小二一听,“夫人真是行家,一样招牌菜没少,近日南湘的青笋新鲜的很,凉拌着爽口入味,配上八宝饭,小公子定能吃上两大碗呢。”说话间,跑堂的伙计送上八个小碟子,分别是两个新鲜的果盘,将苹果、梨雕刻的精致可爱,两盘坚果、两盘蜜饯、两盘喜饼。
小豆儿新鲜的看着静和,目光中示意着,能不能吃啊,静和说道:“吃可以,不过这些都是餐前的小食,少吃点,一会儿还有好吃的呢。”
小豆儿拿起一块果子就吃起来,看着外面说道:“叔母,你看那个摇筛盅的人好像很犹豫,拿起来,又放下几次了。”
小豆儿观察的很仔细,静和耐心的解释道:“怕是输的多了。”
“静和!”静和闻声回头,看着罗娇蕊,身边陪同的男子有些面善,客气的打了招呼,引着坐下:“罗姐姐,小关城一别,也有几个月了。”说着便唤来小二,加了几个菜。
罗娇蕊笑笑说道:“是啊,这小公子是谁啊?”
小豆儿调皮的说:“我是顾璟书,你是我二叔母的朋友吗?”
“二叔母?”罗娇蕊瞬间明白了,“原来是顾大公子的小少爷,可样子更像段副统领。”
“段副统领是谁?”小豆儿好奇的问道。
“我大嫂!”
“我母亲?我母亲叫段清漪,可不是什么拎桶的。”小豆儿的天真,说的罗娇蕊笑红了脸。扭过头,有些羞涩的向静和介绍身边的男子,“静和,这位是鄂川的杜兴业公子。”
静和微微一笑,“杜公子好!”
杜兴业很有兴致的说道:“姑娘的咳疾应该被益小谷主治好了吧。”
“益小谷主出手,哪有治不好的病。”
罗娇蕊愣住了,“兴业,你们认识?”
杜兴业点点头,“玄月山庄的婚宴上,一面之缘,如今已经是顾二夫人了。”
“是呀,听说家悦生了个女孩,身子恢复的怎么样?”
静和笑笑说道:“好着呢,整日的吃,被我二哥照顾的胖了一圈。”
“真好。本以为这次她能回来的,真是有些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