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看守严格,邙生的马车硬闯了出去,并扔下了令人窒息的烟雾弹,妙筠捂着鼻子,好不容易等烟雾散去,可马车已经消失了,城关守备的士兵有几个人当场中毒身亡,妙筠一筹莫展,该怎么跟静和交代。正左右徘徊,见到静和一队人马跟来,“二夫人,我跟丢了。”
“没事儿,封禹,看你的了!”静和命城关守备给妙筠一匹马,封禹查看着车辙的印迹,确认方向后,继续追赶。
邙生与平止赶着马车,沿着既定的路线,向梁城疾驰而去,车内的家悦被困住的双手已经流血,她害怕,可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冷静,她记得想容差点小产时候,米霞掌柜说,千万不要惊恐,孩子也会害怕的,对腹中的胎儿很不利,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自己默默告诉孩子,你的父亲是大将军,我们不怕,姑姑、大伯和父亲都会救我们的,别怕,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着。由于车辆太快,辗轧过石块的时候,猛地颠簸起来,“啊!”家悦头部撞在马车上,流出来血迹。
车中女子吼道:“驾的稳一些,二少夫人暂时不能有闪失,否则,就没了跟姚静轩谈判的筹码。”
邙生在车外问道:“姐,为什么不能拿她换安萱?”
女子言语平静的说道:“不要坏了主人的计划,二少夫人若有了闪失,姚静轩非疯了一样,必然坏事,你们驾车稳一点。”
另一边平止说道:“刚才与你交手的女子使用剑法是衡阳剑派的剑法,实力已经超过金诚之境,应该就是顾玉章从海沙赌场带出来的排名第三的罗刹,你可有受伤吗?”平止担心的询问着马车之中年轻的铜铃女子。
女子面色复杂说道:“不碍事,本以为顾玉章困在新城、姚静轩困在梁城,是个大好时机,可我们低估了姚家大小姐,布置周密,除了三皇子被刺伤较重,其他官员伤势很小,主人命定的名单中,一个也没死,姚家暗卫像是提前准备好一样,瓮中捉鳖。”
女子看看车上家悦柔弱的样子:“二少夫人,看来姚家大小姐很在乎你,为了抓你,赔上了我们不少人。”
家悦不屑于理会看眼前的女子,女子又说“二少夫人,等到了梁城,你猜猜二将军会不会用梁城交换自己的夫人。”
家悦一口口水吐到女子脸上“呸!卑鄙!无耻!”
女子看着眼见手无缚鸡之力的家悦,轻轻擦拭一下脸颊,也不恼怒,平静中带着一丝森冷“二少夫人,我杀你就如同踩死地上的蚂蚁,轻而易举,可你现在还有用,我还得让你和腹中的孩子,好好活到梁城的战场上。”
家悦捂着自己的肚子,浑身打着寒颤,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孩子,家悦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女子又说道:“当然了,你若是能配合我们一些,劝劝二将军投降,或许还有转机,这孩子还能好好出来,哈哈哈……”笑声嘲讽,“反正姚家也有前车之鉴。”家悦自然知道女子所指的是董月瑶,明安城董家被斩首时,静轩曾告诉过家悦这些事情,可她与月瑶本就不是一类人,想到这里,家悦眼中的泪水又落下来,想起与静轩在一起的一朝一夕,心中已经知足。
顾玉章带着军队已经赶到西户关外,眼见着一只海东青落在手臂上,这是姚郡守与父亲传信之物,必然出了大事,打开纸条后,心中一沉,“静和……静轩……出大事了,快!快!马上入西户关,攻破沐筱东部的防御。”
梁城的战场激烈,静轩大破图仑索琛的一字长蛇阵,又按照既定战略将阵法改为锋矢阵,索琛后,退兵休战,几乎是一日一夜的厮杀,西铭军虽然取胜,但也损失惨重,静轩铠甲之上,一身是血,命勋庸清点士兵与武器,随时保持战备状态,士兵两个时辰一次轮换。静轩回到帅营之中,他摘下头盔,先是清洗掉手上的血迹,然后拿块布擦拭银枪,放好银枪后,坐在书案前,拿起家悦给自己绣的荷包,自言自语道“家悦啊,这几日身体真的好些了吗?上次我出征,你的信上也都说着很好,回去后吐得整个人都虚弱了,这几日不知道怎么样了,好在小妹在家还能陪你说说话。”
“二将军出事了!”勋庸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怎么了?”静轩知道沐筱的军队此时被自己打的元气大伤,短时间应该不能立刻发兵,平缓的问道。
“二少夫人被挟持,押到战场上,大小姐紧随其后,如今僵持在战场中间,沐筱的兵马做后盾,大小姐让我来通知您。”
静轩立刻握紧银枪,顾不上头盔了,骑马前来,见到家悦被挟持的一瞬间,心都颤抖着,“家悦!”“别伤害我夫人!”
沐筱身披战袍,手持弓箭,带着一个卫队行至中央,喊道:“二公子,用梁城换尊夫人与腹中胎儿两条性命。”将一个卷轴射过来,勋庸一手抓住,打算递给静轩之时,“慢着”子苓喊道,手一探,卷轴落地,勋庸觉得手掌酸麻,子苓将两粒药丸递给勋庸。气的勋庸直骂“卑鄙!”
子苓手中向卷轴洒下一层银光粉末,然后俯下身,轻轻吹去,拿起卷轴,递给静轩“二公子,毒解了。”
“多谢!”静轩看着卷轴上割让梁城的条款,心里堵得难受。“沐筱,你何时变得这么无耻了!”沐筱不语,却对子苓却产生了兴趣,扎木伦巫医大法师下毒不见其形,竟如此简单就被识破了。
静轩看着虚弱的家悦,心里心疼,可他怎么能拿梁城百姓的性命做交易呢。怒骂道:“沐筱,你挑起梁城之战,我陪你打了,有种就像个男人一样战场上分胜负,拿女人与孩子做交易,算什么!”
“哈哈哈!”沐筱大败之后,本以为败局已定,偏偏此时约定好的筹码出现了,算不得喜悦只能说一切按照父汗的计划进行着:“姚静轩,有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但你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啊,看看会不会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一个梁城。”
家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心中不忍,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好想多看清他一些,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静轩眼中泪水滑落,看了一眼身边的静和,“小妹,你会怪二哥吗?”
“我尊重二哥的决定。”说罢从洛白手中接过弓箭,“二哥,我陪着你。”
“南无月,一会儿你牵制住那个女人。”
妙筠说道:“二少夫人,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交给我。”
“听我的,妙筠你和子苓击杀邙生。”静和又命令八名死侍,务必困住平止,能杀就不留活口。
静轩咬破手指的刹那,家悦心都碎了,他是战场上的将军啊,怎么能做这样的妥协呢,撕心裂肺的喊着“姚静轩!你不能这么做!”
“家悦!我换你回我身边。”静轩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不能!你说过的,西铭军从不会低头的,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女子一巴掌打在家悦脸上,家悦倒在地上的瞬间,静和一箭射向女子,贴着女子耳边而过,女子心中一惊,左侧耳垂被穿破,“你敢动手,不想让她活了!”俯身掐住家悦的脖子。
静和声音平静的喊道:“我劝你最好松开手,我二嫂嫂与腹中小侄儿有个三长两短,沐筱拿什么跟我二哥谈条件。你费了千辛万苦将我二嫂嫂抓来,不就为了这个目的吗?别逼我二哥!”
家悦嘴角流着血迹,还是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不能这么做!是我没有用,静轩,此生有你,我已经知足了。”
静轩从家悦的言语中听出求死之意,手印按在卷轴之上,喊道“家悦,一座城没了,可以再打回来,但不能没有你,你说过要陪着孩子一起长大,陪在我身边的,你不能食言。”家悦泣不成声。
益冉及时赶到,静轩看看静和,兄妹二人点点头,静轩扬起手中卷轴,说道:“沐筱,我来换我夫人。”
“勋庸,命流火营待命!”静和手中的箭,随时警惕着
“封禹,你的阴虚针如何?”
封禹回答道“比亦旋差点,还是可以盯住暗中下手的人”
静和继续说道:“我盯住沐筱,你盯着沐筱身边的人。南无月、子苓、妙筠,记住我刚才的话,不必留活口。”几人点点头。
静轩一步一步走的稳重,静和不敢有一丝放松,直到走近家悦,扶他起来。沐筱急着要卷轴“拿来吧!”
静轩毫不犹豫的将卷轴扔给沐筱,打开卷轴的沐筱,内心却并不痛快,这种下作手段得来的战利品,自己都鄙视自己,可这次布局是父汗的设计的,自己只能执行,佯装着满意,说道“合作愉快,多谢二少夫人。”
家悦心中愧疚,静轩扶着家悦往回走“别怕,有我在。”
沐筱收起卷轴,知道父汗的下一步就是让自己杀了姚静轩,骑上马回营途中暗中拉开弓箭,猛地向静轩射来,家悦正好靠在静轩怀里,第一反应便挡在静轩身前,一箭射中家悦的胸口,“家悦!”
当沐筱射出的一瞬间,静和的箭同步射出,射向家悦的一箭被静和的箭一分为二裂开,可不曾想,是一支藏心箭,中心小箭直接射向家悦的胸口。
沐筱带着卫队要回营,“动手!”流火箭如同流星雨一样,逼迫沐筱等人不得不抵抗。
家悦口中吐血,腹部疼痛,“家悦、家悦、家悦……”静轩不断的喊着,抱着她,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二哥!让米霞和益冉看看!”静和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稳住静轩,看着静轩血红的双眼已经布满杀气。
米霞粗略的检查下家悦的腹部,“小谷主,没有见红,没有破裂。”
益冉将一枚丹药给家悦服下:“静轩,你夫人不是习武之人,这丹药吸收不了,你运功将丹药散开。”然后使用金针之术,在家悦的几处穴位刺下。
静和急的追问着“我二嫂嫂怎么样?”
益冉叹口气说道:“幸亏你那一箭卸去了一半的力道,又恰好她胸口佩戴了玉牌,挡住那枚藏心箭,但沐筱也是个武义高强之人,你二嫂嫂没有任何内力抵抗,很难抗住,虽然此时心脉未断,但也微乎其微,这醒神丹的药效需要内力极强之人化解,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天意了。”
“那孩子呢?”
益冉叹息着说:“孩子尚在,可如今她自己命悬一线,孩子的处境也是一样,她若能醒过来,孩子也会平安无事。”
“那将我的内力也输给家悦”静和正要坐下运功,被益冉拉住,“她受不了两个人的内力,你二嫂与静轩感情深厚,有所牵绊,人的意志力往往能在最后一刻将自己拉回来。”
静和也是干着急,但她不能慌乱,因为勋庸的士兵传来战报,索琛已经集结兵马,接应沐筱回营,敲响了战鼓,战争一触即发,此刻身为主帅的静轩,心急却不能停下救家悦,内息有些乱了,静和立刻按住二哥,用自己的内力稳住二哥的内息,避免他慌乱中出差错,不仅救不了家悦,自己也会走火入魔,“二哥,稳住心神,这里有我呢。”
说话间,一阵阵剧烈的马蹄声传来,燕北军穿过了西户关,从东部横穿而来,行动迅速,列队整齐的与索琛的军队正向对峙。
勋庸说道:“大小姐、二公子,是燕北军到了。”
那一身威武的战袍,出现在战场的一瞬间,静和便已经认出来了,“二哥,勉之来了,你护好家悦,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
静轩点点头,一手从家悦背部收回,从腰间摸出令牌,递给静和:“小妹,这一仗交给勉之指挥,西铭军务必听从顾二将军的号令。”然后看了一眼勋庸。
勋庸立刻明白,单膝跪地回答道:“是二公子!属下这就去传令。”
静和在静轩耳边低声说道:“大哥与我一同出发,前去狮牙峰,合围沐筱的军队,二哥放心吧。”静轩闻言后,才放心的点点头,闭上双目,屏住心神为家悦疗伤。
“益冉,我二哥和二嫂拜托你了。”看着益冉点头,静和骑马赶往顾玉章的身边。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是在一触即发的战场上,容不得两人亲昵的多说一句,静和将令牌给了顾玉章“勉之,西铭军指挥权交给你,大哥带兵去了狮牙峰,我去帮南无月。”
“小心一些。”静和点点头,便策马离去了。
沐筱与索琛看着顾玉章的出现,心中趁人之危的算盘落空,沐筱问道:“顾玉章,姚静轩已经在割让梁城的协议书上按下手印,你何必再来多管闲事。”
顾玉章面色冷峻的说道:“沐筱,那协议书上按下的是军印还是姚静轩的手印,你可看好了?”
沐筱猛然一怔,顾玉章继续说道:“城池割让乃是需要两国军印为鉴,绝非姚静轩一指手印就可做主。”
姚静轩带兵多年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不过是算准沐筱得意忘形之际,立功心切,忽略了军印之事,沐筱被顾玉章点破,气的仍了卷轴,骂道:“无耻!姚静轩竟然骗我!”一旁的索琛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顾玉章继续说道:“无耻?还有比你今日所作所为更无耻的吗?”
沐筱不发一言,索琛答道:“顾二公子,今日这里不是新城也不是燕北,您不是主帅,这趟浑水还是别蹚的好。”
顾玉章不屑的笑了,然后举起手中的西铭军令牌,索琛一怔,他知道这意味着这位杀神将指挥这次战役,姚家用兵并不会赶尽杀绝,可这位小杀神向来不会客气的,这也是选择梁城决战而不是新城的关键原因。
“老将军怕是忘了我是姚家的女婿,这一仗我来打。”顾玉章手势一挥,方阵队形一变,自己骑马向后几步,燕北火炮营看着信号,立刻开炮。勋庸已经组织西铭军出城与燕北军合并,听从顾玉章的安排,逼退索琛与沐筱的军队。
另一边,南无月与铜铃剑客达成平手,静和使出飞鸟还山配合南无月的一招海天萧瑟,犹如狂暴的巨浪中裹挟着肆意的剑气无处不在,铜铃剑客被击出,以剑支撑地面,单膝跪地,嘴角挂着血迹,“二打一算什么?”
静和不屑的说道:“二打一?你们十个凑在一起杀我母亲的时候又算什么?”随即看了一眼南无月,这一次,南无月一招风萧兮剑法为引,静和反手月落清秋,仿佛萧瑟寒风中无数锋利的弯月形剑气划向铜铃剑客,女子调取气海中一切内息,催动剑柄处铜铃响起,一股哀嚎之声响彻入耳,好似成千上万的人在悲痛地哭泣,剑气中弥漫着悲伤,女子身形舞动,犹如两道流光划过,破除了静和与南无月的招式后,自己面色惨白,静和与南无月又一次配合,自己身如影动,风鸣剑在掌中变幻,雨落江南而去,女子脚步已经迟缓,被迫倒滚而出,南无月破剑式顺势劈下,直接断了女子的右臂,哀嚎一声之后,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太子的人!”
看着她颤颤巍巍的用左手从怀中拿出宫中令牌,南无月看看静和“小师叔,此人真的是太子的人吗?三清宗不干涉朝中之事,我不便下手。”
静和审视着女子手中的令牌,的确是太子的宫中之物,可事发突然,必有玄机,说道:“把她关起来,若她真是太子的人,此事另有定论。”
平止看着南无月将铜铃女子带走,袖袍一挥,一只凶猛的紫貂像是要营救主人一样,猛冲过来,静和反手一剑,那紫貂竟好似具备灵智一样,躲过了,南无月拉着铜铃剑客一闪,紫貂掉头追来,一瞬间化作一只猛禽,直奔南无月而去,静和手中符文变换,风鸣剑去,一招细雨寻烟,扰乱了紫貂的攻击,南无月打晕铜铃女子离去,静和又一招彩云追月,将紫貂打回原型,紫貂的身体似乎变得透明后,凭空散去,静和看向平止,此时已经被顾玉章的八名死侍押住了,平止望着铜铃女子消失的方向,一口鲜血吐出,再未醒来,这种秘术让静和很诧异。
就在铜铃女子被带走的一瞬间,邙生也怒喊着“姐姐!”使出自己的绝学枯木七剑,妙筠推开子苓,调动内息注入剑中,衡阳剑法发挥到极致,将邙生打的滚落在地,右手颤抖,落在地上的枯木剑被震断,无力的看着眼前的妙筠、子苓。
子苓愤怒的问道:“为什么要杀桃姬?”
邙生口吐鲜血一笑说道:“桃姬?不就是那个卖美容丹药的女郎中吗?”
“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她!”子苓目光变的阴冷。
邙生嘲笑的说道:“一个女郎中,有几张药方就要人三番五次的求取,我索性杀了她,拿走药方送给安萱,算什么大事,至于你追着我报仇吗!”
子苓怒气之下,短剑直逼邙生心口的刹那,一股强劲的剑气将子苓震了出去,子苓身形翻转之间,左手一掌打向邙生,邙生在地上滚了几圈,更是狼狈,静和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从后身推住子苓,“没事儿吧?”
那道剑气冷厉,子苓的嘴角挂着血迹,摇摇头,喘着粗气说道:“隔空剑气,力道刚猛,此人不简单。”
能在北境救邙生,又如此厉害的,也就只有一人,静和喊道:“砺寒掌门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哈哈哈,听闻三清宗近日新的执剑长老上任,老夫今日特来见识见识。”话语之中蕴含着某种音波之力,静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八名死侍挡在他身前,静和总是不忍心他们为自己遭受这无妄之灾的,便挥手让他们向后一些。不一会儿见着砺寒身着一身蓝黑色的长袍出现在邙生身前,年纪已经过了古稀之年。
“师父,救我!”邙生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充满期望的看着砺寒。
“晚辈荣幸之至,砺寒掌门,明人不说暗话,邙生背负着两条人命,今日走不出这里。”
“哈哈哈,小丫头,真是与你母亲一个脾气,一就是一,怎么也变通不得,老夫愿拿出昆山剑派的坤元剑法交换邙生一命可否?”砺寒一边说着,一边将内力输入给邙生,缓解他的伤势。
静和看看子苓,又说道:“砺寒掌门,坤元剑法是昆山派的至宝不假,可与我们无用,而邙生背负着我母亲与桃姬两条人命,却与我关系密切,没有商量。”
砺寒的面色变得有些不悦:“小丫头,不要不识抬举,别说你不是曲琼宇,就算是她,也要掂量掂量,我昆山派与西铭官军一直是相处融洽的,不要做得不偿失的事情。”
“昆山派在西铭郡腹地立宗百余年,与西铭官军相安无事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砺寒掌门有投奔朝廷或者迁移宗派的想法,自然是没人能干涉,不过在西铭郡境内要挟西铭军,砺寒掌门的算盘就大错特错了,董宣也有过这个想法,结果呢?”顾玉章一身战甲,款款走来。
静和担心战况问道:“勉之,你怎么来了?”
顾玉章握住静和的手,手心很凉,柔声说道:“沐筱和索琛被迫退军,勋庸与洛雨正在整军扎营,不碍事。”静和才松了一口气。
砺寒闻言,心里已经有了底,想把邙生带走,不容易了,那就只能来硬的,脚下一剁,一股强大的内力破体而出,静和与顾玉章立刻调动内力抵抗着,静和不由的咳嗽了几声,“游龙剑,去!”游龙剑化作巨龙咆哮而去。
威压散去,砺寒甚是惊叹,“游龙剑?”掌纹在胸前变幻,凝结成一个光球,与巨龙相撞,“给我散!”
巨龙散去的一瞬间,顾玉章胸口闷痛一阵,游龙剑回到自己的掌中,砺寒惊叹的说道:“小小年纪能够化剑为龙,不亏是人中翘楚,邙生若是不离开门中,今日也该有如此成就了,可惜呀,走错了路。”砺寒惋惜的叹息着。
这是静和第一次见到游龙剑的剑气被震散,心里的担心更甚了,顾玉章将她拉到身后,“砺寒掌门,我夫人已经将话说明白,邙生今日离不开这里,他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砺寒面露难色,“老夫此生就这么一个得意弟子,虽然已经逐出师门,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是希望他有一条生路的,老夫再让一步,废去他的武功,让我带他回昆山派,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
“不行!”顾玉章与静和异口同声。
“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砺寒掌中一动,一道剑气凝结成数把巨剑,破空而来,剑气强横,顾玉章与静和用内力奋力抵抗着,妙筠都倒退了几步,威压之下,顾玉章也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被压制着,更别说静和了,砺寒强势的说道:“老夫将人带走了,不愿意的,大可来昆山派找我要人。”
“你说带走就带走,回了昆山,你还会交出人吗?”一阵阵雾气弥漫而来,瞬间散开的刹那,解了沉重的威压,感觉呼吸都顺畅了,静和说道“细雨寻烟,勉之,师公来了。”顾玉章点点头。
“韩山?”砺寒眉头紧凑的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眉毛、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
“师公,您来的真是时候。”静和靠近韩山,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韩山点点静和的额头:“还不是这小子送信晚了,要不来的更快些,老胳膊老腿不顶用喽。”
“谁说的,师公还是最厉害的。”静和向着韩山竖起了大拇指。老人家自豪的摸摸自己的胡子。转过头对砺寒说道:“多大岁数了,还干这么仗势欺人的事儿,不要脸面了。”
砺寒叹息着说道:“合着脸面有什么用,我就这么一个得意的弟子,总不能看着他身首异处吧。”
“他身上挂着琼宇的命,必须留下。”韩山的话,让砺寒心中一沉,曲琼宇是这老东西唯一的爱徒,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思考间,邙生心如刀绞,额头青筋暴露,吐血不止,砺寒看着吐出的黑血,想起子苓那一掌,“小子,你下了毒?”
子苓答道:“我只下了些禁止他动用内力的药粉,一旦内力催动便会化成剧毒,是你为他催动的内力,与我何干?”
“你!”砺寒束手无策,看着邙生耳部流血,鼻孔流血,“解药拿来!”
子苓回到道:“研制解药的人,多年前就被邙生杀了。”
“你呀!自作孽不可活啊!”砺寒既不能催动内力,也不能做什么,束手无策的看着邙生七窍流血而亡,死相极为难看,恨的咬牙切齿,一掌劈向子苓,静和与顾玉章第一时间挡在子苓身前,又有着韩山这尊大佛,反手一掌便将砺寒的掌风抵住,两人的交手绝对称得上绝世高手的对决,砺寒眼中含泪骂道“韩山,我打个外人你也要拦着吗?”
“给琼宇报了仇,就是我韩山、三清宗的坐上宾、姚家的恩人,可不是外人,老东西,你是昏了头了!为了一个孽障出手,今日我就打醒你!”两个人你一招、我一式,你一拳我一掌,绝世高手的对决根本不需要宝剑,剑气化剑轻而易举,能观赏这样一场决斗,对于用剑之人来说,绝对是受益良多,韩山看着眼睛猩红的砺寒,骂道:“当年你为了昆山派不被邙生拉入邪门歪道,将他逐出师门,保住昆山派的基业,这上了岁数还糊涂了。老夫可没时间与你耗在这里。”一掌之后,悬置半空“丫头,看好了!”
静和盯住韩山的招式“两袖清风随风逝,浮云望眼浪归来。”剑气席卷而来,劈天盖地,砺寒胸前凝结成精纯的元气化作一个纯粹的能量球,又像是一轮满月升空,迅速散开,可惜未能抵住狂暴的飓风席卷而来的巨浪轰然拍下,砺寒一下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嘴角挂着血迹,“哈哈哈哈”,眼中含着泪水,看着邙生的尸体苦笑着“韩山啊韩山,你这看似花拳绣腿的破剑法,我却一辈子也没打过你,老了老了,还是败在你手里。”
韩山如同世外散仙一般飘然落地:“赢又如何,输了又如何,当一顿饭吃还是当一顿酒喝。浮名在外,不过是活在别人眼中,什么岁数了,不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动什么手!还要我跟我小徒孙动手,为老不尊,要点脸的话,你找个二十出头跟我小徒孙比划比划。”
砺寒不耐烦的喊道:“打不过行了吧,二十出头,剑气还没练习稳固,山都下不去,还比什么比,你有没有完了!数落没头了!我就这么个天资卓越的弟子啊,没了!自作孽不可活!”老头子坐在以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着实尴尬。
静和靠近韩山问道:“师公啊,他会不会找子苓的麻烦啊?”
韩山一笑“他还没老糊涂呢,分得清是非黑白。”
静和又问道:“可他还拿西铭郡官军相安无事吓唬我,以后会不会难为西铭军?”
“臭丫头!直接问我不就完了,我们昆山派什么时候难为过西铭军中将士,就你们军中拉出来问问,多少是我昆山派的好弟子!老夫还不至于为了这条臭鱼腥了一锅汤。”砺寒摸了摸眼泪,起了身,晃晃悠悠的走了,身影落寞,边走边喊着“韩山,跟我喝酒去!你赢了,你请!”
“师公,你真去啊?”静和拉着要走的师公。
韩山笑嘻嘻的说道,“没事儿了,一顿酒钱,师公还是有的。”静和与顾玉章看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边吵边走远了,还隐约听得见:“臭鱼也是鱼啊……”
顾玉章说道:“其实砺寒掌门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结,一心一意培养邙生做自己的继承人,却未曾想到邙生心术不正,师徒一场怎么忍心看他身首异处呢。”
“咎由自取!”静和目送韩山消失在远方,想起曾经与母亲相伴在师公身边的日子,师公总会严厉的逼迫自己练功,闲暇之余,静和时不时的拉扯师公的胡子,还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白花花的头发绑在摇椅上,如今想来师公怎么会没有发现呢,不过是哄着自己玩罢了,师公还在,母亲却已经永远离开自己了。
静和沉默不语,顾玉章自然是明白其中缘由,温和的说道:“母亲的仇,我们一个一个算账,母亲若是在世,也不想看你伤心的样子,是不是?”
静和看着夜色笼罩的苍穹,叹息了一声,“只怕没那么容易。”静和转过身向着静轩的方向走去。
顾玉章听得出话里有话,问道“让你这么为难的定是有了新的线索,说说吧,夫人。”
“不想与你说”静和气恼他一走就是数日不见。
顾玉章将她拉入怀里,“想我了?”
静和使劲推开他,“才没有时间想你呢,说了几日就来陪我的,说话也不作数。”
口是心非的样子,顾玉章看着忍不住笑笑,“我错了,夫人,大哥一直没回来,我实在走不开,夫人最是善解人意的,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哼!”静和还是不愿意理他,无奈顾二公子只能跟在后面,“夫人奔波一路也是辛苦了,不如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背着夫人吧。”说话间,想要将静和背起来,“别闹了,家悦还不知道怎么样,快去看看再说吧。”静和脚步匆匆,一路上将家悦的情况讲述了一番。
回来只见米霞一人留在原地,说道:“小谷主让我在此等候二位。”
“米掌柜,我二嫂怎么样了?”静和迫切的问道。
米霞摇摇头,“姚家二公子已经运功帮助二少夫人吸收醒神丹,可二少夫人没有醒过来,脉象上有些变化,可效果并不明显,小谷主让二公子带着夫人先回城关安置。”
“多谢米掌柜。”静和谢过米霞后,一边向城关走一边抽噎着,心中埋怨着着自己,没有照顾好家悦,顾玉章拉着她的手:“别这样,静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家悦还是出事了呀,如果家悦醒不过来,可怎么办。”静和泣不成声泣不成声,被顾玉章拥入怀里。“静和,别哭了,益冉跟着去了,就说明家悦还有生机。”
“勉之,家悦不像我们自幼习武,她身子柔弱,腹中还有个宝宝呀。”
“静和,你还记得益冉说过桃姬研制的四季春归吗?”静和听着顾玉章的话,回想着说道:“记得。”
顾玉章继续说道:“我去四圣山接韩山先生,棋圣说出来扣留韩山先生的缘由,就是因为四季春归的药方,他的夫人也并不通武学,身子羸弱,长期服用下来,已经与常人无异。”
静和冷静的琢磨着“可家悦如今腹中还有个宝宝呢,等不得呀。”静和急着要回去找益冉。顾玉章跟在后面说道:“别急,我们若是慌了,静轩就更慌张了。”
静和点点头,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到了帐篷之外,深吸了几口气,顾玉章拉着她的手,示意她相信自己,才一同进去。看着益冉与子苓站在一旁,静轩正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陪着家悦,而家悦面如白纸,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静和的眼泪还是没忍住,顾玉章将静和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低声说道:“没事儿,有办法的。”
顾玉章开口问道:“益冉,扎木伦的医术推崇巫医,医术如何?”
益冉回答道:“扎木伦巫医多出自扎古泉部族,专为扎木伦皇家所用,等级高的医师不比中原的医师差。”益冉说话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顾玉章“勉之,你是想说摩尔圣果?”
顾玉章点点头,子苓的目光一瞬间也有了灵气,静轩问道:“可是柯西古泉中的长出来的摩尔圣树孕育的果实?”
这东西,静和也只是在扎木伦国事册中见过描述,是扎木伦国中至宝,书中记载此物数十年开一次花,而且花开未必结出果实,皆为天地间的机遇,开口问道:“勉之,摩尔圣果乃是扎木伦至宝,真的存在吗?”
顾玉章点点头“我在新城制定行商规则之初,常有扎木伦官商勾结入中原打探消息的商队,便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其中便有扎木伦大司乘的心腹暗线,曾吐露过,大司乘曾在十五年前与中原之战中,负责组建暗线搜集中原北境与中州的情报,但被父亲与岳父联手打败后向北撤离,大司乘在北境的暗线组织也随之瓦解,甚至被两军追杀,索琛将他接回扎木伦本部时已经奄奄一息,是扎木伦王命扎古泉部族长,拿出摩尔圣果救大司乘,半年后,大司乘重返王庭。”
益冉说道:“醒神丹暂时保住二少夫人的性命,只是她身体太过柔弱,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日子拖下去,加上腹中的胎儿,就很难说了,若是真能拿到摩尔圣果,二少夫人还有希望。”
“二公子、大小姐,郡守的加急密信!”勋庸气喘吁吁的进来。
静和接过信函,与顾玉章先行查阅,顾玉章默许的向静和点点头,静轩问道:“父亲说了什么?”
顾玉章回答道:“父亲已加急奏报圣主,陛下明确批示,西铭郡与燕北郡联合攻打扎木伦,静轩你留在这里照顾家悦,这一战交给我。”
姜还是老的辣,姚郡守在婚宴刺客一出现,静隐兄妹二人离开后,便利用海东青加急奏报中州圣主,于圣主而言,没有特殊的原因,姚锦成绝不会启用海东青给自己送信,知晓缘由后,第一时间批示,扎木伦先是私藏董宣、然后私下走私中原火器,这次在梁城、新城的边界大规模屯兵滋事,更是企图霸占梁城,这对于一国之主的挑衅已经超过了容忍的底线,便即刻下令西铭郡与燕北郡联合攻打扎木伦。有了这一纸明面上的公文,将此事推到朝堂之上,必然要揪出背后勾结之人的势力,使得背后谋划之人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计划,军事上西铭与燕北的军队便可不再有任何束缚的反攻。
静轩点点头“勉之,小妹说大哥已经率军前去狮牙峰,从后方合围沐筱的军队,让小白送信,将你的计划告诉大哥,来配合你。”
“好,我来之前,已经将新城的指挥权交给大哥,又通知长风将军北上侵扰王帐所在地托普,打乱扎木伦王的阵脚,此时扎木伦一分为三,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有支援,我父亲应该也收到这封战帖,此时应该已经北上,一来阻断黑水的干涉,他最好隔岸观火,避免引火烧身,二来直逼王帐,也可以卡住扎木伦王的咽喉,至于梁城,我会与静隐瓮中捉鳖,吃掉图仑与库尔的军队。”
顾玉章打仗,静轩自然是相信的,可想到燕北军队长途跋涉,体力应该已经透支,西铭军队的数量与扎木伦两个部落组建的军队还是有些差距的,心中不免叮嘱一句:“勉之,敌众我寡,还是要谨慎些。”
顾玉章看看静和:“夫人,我说过吧,静轩是个温柔之人,此刻担心家悦的同时还不忘担心我一些。”
这话明明就是顾玉章在说静轩不要像女孩子一样婆婆妈妈,静和忍不住用胳膊亲昵的碰了他一下,“说正经的,小心一些。”然后帮顾玉章细心的整理下战甲。
“放心吧,瓮中捉鳖的戏码,只需智取,我和你大哥配合打仗,你要有信心才是。”静和听着顾玉章的话点点头,依依不舍的送顾玉章离开营帐,临行之前,军中人多,顾玉章悄悄在静和耳边温柔的低语了一句:“我真的很想你,每一刻都想,等我回来。”说完,在静和的脸颊亲吻了一下。转身上马,朗声说道:“走!”勋庸便带着一众士兵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