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咄咄怪事

吕布命魏续率兵,协助李邹继续进攻刘偕部的左翼。

与此同时,又令宋宪集合夹道周边的戟盾兵和弓箭手,依托障墙,挡住刘偕部的前军。

而他自己,则率骑兵打击刘偕部的后军。

魏越见吕布赶到,原本颓废的心情,一下子又振奋起来了。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一点。

不再跟那些着火的草车较劲。

而是与吕布合兵一处,对刘偕部的后军,实施了风筝战术。

刘偕见三面受敌,不免有些紧张。

人影绰绰之中,他望见有一人,胯下赤兔马,手中宝雕弓,攻则疾如闪电,退则奔逸绝尘,知道此人乃飞将吕布,小心脏顿时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但他仗着人多,依然负隅顽抗。

他与乐就一样,心中所恃,皆在后卫部队。

然而,当他回身观望之时,惊讶之情,与乐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后卫部队,也同样不见了踪影。

人一旦没有了希望,心气瞬间就会跌到谷底。

刘偕望着纷乱的战局,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骑兵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的部队。

打吧,够不着。

追吧,追不上。

只能原地结阵防守,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他也知道,这么相持下去,失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士兵的体力枯竭,神仙也挽救不了他的命运。

几经思量,他最终选择了和乐就一样的道路。

跑吧。

结阵跑。

于是,他变换阵形,率兵从大火烧过的地面上,疯狂逃窜,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吕布见他逃跑时,也弄个了顾头不顾腚的阵形,心道,夹道西侧那边侥幸跑了个乐就,这个刘偕,绝不能让他再跑了。

于是,他集合部队,准备追歼残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率兵驻防小山大营的章诳派人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峄阳里的李丰部,出动了。

他兵分两路,一路剑指小山大营,一路直扑葛峄山西南峰。

吕布知道,这个李丰是想趁其分身乏术之时,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这一招真是又毒又辣。

要是这两座山头都丢了,那要夹道还有什么用。

他就算把刘偕和乐就都打死,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

思量再三,他决定率兵回援。

临行之前,他命魏续、李邹二人继续率兵追击敌军。

能扩大战果最好,不能,就及时撤兵回城。

至于宋宪部,则继续留守夹道四周,保护施工人员的安全,同时督促他们,尽快完工。

回营途中,魏越担忧道:

“小山大营只有三百人。

若李丰真的来攻,其兵力必数倍于吾军,如之奈何?”

吕布道:

“且休焦躁。

待吾观敌之后,再作定夺。”

骑兵马快,早于敌军,先行入营。

吕布带着魏越等人,策马上了小山。

山上瞭望塔中的斥候,指着西南方向,道:

“报君侯。

敌兵距此已不足两里。

不过,他们停在那边,已经很长时间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再往前走。”

吕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边。

在敌军北面约一里处,还有一支骑兵。

骑兵身后,烟尘四起。

一看就知道,那是成廉的部队。

魏越道:

“君侯,敌军少说也有两千多人,吾等当如何?”

吕布没有作答,只是面朝敌军的方向,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恐惧的东西:武刚车。

武刚车长约两丈,宽约一丈四尺,四周和顶盖都蒙有皮革。

车身四面甚至还开有射击孔,藏在车内的弩手可以隐蔽其间,发动攻击。

此外,车身还绑有长矛或刀剑,足以对付近距离冲击而来的步骑兵。

若将武刚车首尾相连,结成车阵,内伏弓弩手,那将是所有骑兵的梦魇。

面对这种阵势,骑兵无论是骑射还是冲阵,都是找死。

想当年,大将军卫青在漠北决战中,就利用武刚车自环为营,成功挡住了匈奴骑兵的攻击,并最终击破了单于主力。

要是李丰也给他来这么一手,那他的并州铁骑将沦为废柴,只能靠步兵硬刚了。

可是靠区区几百人的丹阳军,要想取胜,谈何容易。

吕布绞尽脑汁,倒是想到了一些破敌之策,可是苦于兵少或没有相应的武器,都无法解决燃眉之急。

他正无奈之时,魏越忽然一蹦多高,哈哈大笑道:

“君侯快看!

李丰退兵了!”

吕布从沉思中惊醒,定睛一看,李丰的军队,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正缓缓撤离。

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先前,乐就和刘偕的后卫部队,就已经莫名其妙地退兵了。

现在,李丰也是如此。

真咄咄怪事。

魏越见他面露疑惑之色,道:

“君侯,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彼定是听闻乐就、刘偕大败而归,吓破了胆子,不敢来了呗。”

吕布道:

“那乐就、刘偕的后卫部队,无故退兵,又当作何解释?”

魏越支吾了一下,道:

“这你还不明白吗?

肯定是后卫部队看到前军吃了败仗,吓跑了呗。”

吕布笑道:

“要是敌兵这么容易就被吓跑了,吾等早就可以纵横天下了。”

二人正说着,成廉纵马跑了过来,哈哈大笑道:

“君侯,李丰跑了!”

吕布见他来了,忙问道:

“汝在山下与李丰部对峙良久,可知彼不战而退,究是何故?”

成廉跳下战马,一鞭子抽飞一朵粉红色野花,眉飞色舞道:

“君侯,瞧你这话说得。

李丰为何退兵?

当然是被我老成的威名吓住了呗。

我分兵两路,一路扬起漫天烟尘,使其不知吾军之多寡,一路在其周边一里处游弋,时不时纵兵袭击一番,唬裂其心胆。

彼见吾用兵之妙,不亚孙吴,不走何待?”

魏越见他脸皮之厚,赛过夹道之围墙,嘿嘿笑道:

“佩服!佩服!

前些日,君侯百骑折千军,吾已大为震撼。

今汝领百骑,未战而退五千之敌,较之君侯,更胜一筹。

来日若遇此类众寡悬殊之战,则领兵之将,舍汝其谁?”

成廉听出来了。

魏越这是在挖坑,等他将来往里跳呢。

他正要反击,吕布一摆手,笑道:

“不管怎样,敌兵已退。

此山和夹道可暂保无虞了。

吾料敌不战而退,定是其营中发生了变故。

至于何种变故,尚不得而知。

然敌兵放弃进攻此山和夹道,必另有图谋。

吾当回城,谨防其变。

我走后,汝等当谨守各营和夹道,切勿为敌所趁。

骑兵连续征战,亟待休整。

汝二人留守山中,当分外留意此事,马要喂好,人要歇足。

袁术志在灭吾,来日必有大战。

彼时,骑兵仍为吾等破敌之倚仗,汝等休得敷衍,坏吾大事!”

成廉、魏越齐道: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