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个都不能少

吕布把桥蕤拖上岸。

魏续见他肚子鼓得老高,上去就是一脚。

吕布厉声喝止。

他迅速弓腿屈膝,将桥蕤头朝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按压其背部。

桥蕤开始将肚子里的存货,一个劲往外倾倒。

须臾。

倒无可倒。

吕布将其平放在地上,仔细一探查,发现心跳和呼吸都还在,知道他死不了。

但是,等了好久,还不见他醒来。

魏续不耐烦,忍不住又朝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踹了两脚。

这一踹,还真就起了效果。

桥蕤翻身坐起,一阵喘咳后,明白了所有。

他再也没有了水中嘲讽时的劲头,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吕布对魏续道:

“带上他,去战场转一圈。

凡是投降的士兵,一律不杀。

胆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魏续答应一声,将桥蕤捆成粽子,而后挟持上马,绝尘而去。

吕布率兵,也随后返回西北驻地。

甫一到达,成廉等人就围了上来,纷纷报喜。

高迁亭一战,毙敌二百余,俘敌一千六百余人,其主将桥蕤和荀正也双双成了阶下囚。

当然,还有二百余人趁乱跑得不见了踪影。

其自身损失也不算小。

魏续、秦宜禄的部队几乎全军覆灭,突围而出的,通计不过五十余人。

骑兵损伤较小,仅折损六人。

当然,挂彩的要多一些。

饶是如此,吕布也心疼得不行。

这些骑兵都是他多年积攒的老家底,可谓死一个少一个。

更何况,地处徐州,要想补充战马,需暗中穿过兖州,到河内找张杨去买。

一路操作下来,花费不菲。

而培养一名可骑射可冲阵,甚至下马还能当步兵使用的优秀骑兵,更是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以及无数战争的洗礼。

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吕布传令,将这些阵亡将士的遗体,收敛好,运回城内,厚葬。

当然,该给家属的抚恤是少不了的,尤其是那些骑士。

普通士兵,战死后的抚恤是六万钱。

而骑兵是十八万钱。

不用说,他这会又得大出血了。

战场打扫完毕,吕布下令回城。

众将士押着俘虏,一路向下邳赶去。

下邳城内的官员,早就从来回不断的探马口中,得知了高迁亭大胜的消息。

陈宫领衔,带着陈珪、陈登、庞袭、侯成、糜芳、曹宏等人,纷纷出北门恭迎。

吕布刚一出现,陈宫就小跑着迎上前去,笑容满面,拱手道:

“君侯百骑俘千军,老夫平生闻所未闻,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谅那淮南鼠辈,再不敢小觑吾等!”

庞袭、侯成紧随其后,笑得花枝乱颤,道:

“恭喜君侯旗开得胜!

吾等久随君侯左右,素知君侯骁勇无敌。

然如今日这般大胜,实是平生之所未见。

佩服!佩服!”

糜芳、曹宏二人不甘落后,挤到近前,也想恭维几句。

不料,吕布望见他俩,即刻跳下马来,与二人携手揽腕,来到道旁一个僻静之处。

二人不明就里,心中忐忑。

但是,吕布一开口,二人就全明白了。

钱,还是钱。

糜芳听到这个字,虎躯颤了三颤,摇了三摇,一时间头晕眼花,好悬没站稳当。

曹宏本就是个财迷外加吝啬鬼,一听有人跟他要钱,比强了他小妾还要难受,一个劲地嘬牙花。

吕布见二人表情怪异,笑道:

“怎么?

都没钱?”

糜芳咽了口唾沫,道:

“君侯,将士阵亡,确是憾事,吾深表同情。

抚恤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钱,理当由府库发放,实不是吾等小民之责。

况此前借款,尚未还清,这又添新账,恕我无能为力也。”

曹宏听完,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道:

“子方之言是也。

吾家虽有些钱财,可奴仆众多,每日花销甚大,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闲钱。

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糜芳接着道:

“少恢说得不假。

吾等虽有些积蓄,可家中僮仆数以百千计。

个个都要张嘴吃饭,若是应了这抚恤的钱,这些人便没了活路。

万望君侯谅解才是。”

吕布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这钱,我自己想办法。”

二人听完,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这事就这么轻飘飘撂下了?

可是,吕布红口白牙,说得很清楚,容不得他们不信。

二人赶忙拱手道:

“谢君侯恩德,吾等铭刻肺腑!”

吕布轻咳一声,道:

“钱,我是不打算跟汝等要了。

不过,方才你二人说,家中僮仆甚多,此话当真?”

二人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轻轻点了点头,讪讪道:

“是有一些,不过……”

吕布不等二人把话说完,立刻道:

“是就好。

汝等是知道的,淮南兵围城在即。

而城内守兵不足,一旦城破,汝等家财,立可化为乌有。

不如趁此机会,将尔等家中僮仆召集起来,协助军兵守城。

如此一来,既可保住城池,又能保住家财,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耶?

二位意下如何?”

糜芳、曹宏一听这话,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吕布在这等着他俩呢。

二人很想推辞,可是方才自己已经说了,家中僮仆甚多,这会要是改口,怕是要被打死。

没奈何,糜芳咬着后槽牙,道:

“君侯,是这样。

以前,我糜家僮仆是不少。

可是,在海西之时,家兄一次性就送给刘备两千人,剩下的就不多了。

不过,既然君侯开口了,吾感君侯活命之恩,略尽绵薄之力,是应该的。

这样,我出五百人,聊表寸心。”

吕布道:

“给刘备两千,给我五百?

太少了!”

糜芳苦着脸,道:

“君侯,今时不同往日,如何能相提并论?

七百!不能再多了!”

吕布道:

“两千!”

糜芳眼眶里噙着泪水,道:

“一千。

再多,我只好自己拎刀去守城了。”

吕布见他确有难处,不便再逼,见好就收道:

“那就一千,明日去许县之前,此事需要办妥。”

而后,他又问曹宏道:

“尔当如何?”

曹宏一龇牙,嘿嘿笑道:

“吾家怎好与糜家相比。

子方出一千,我出三百好了。”

吕布把眼一瞪,斥道:

“陶恭祖在日,谁不知道,你曹家权倾州郡,官场之中,结怨甚多。

今陶恭祖已逝,若非吾一力庇佑,汝焉能在此抛头露面耶?

既受吾荫,当思有以报之,理之自然也。

今敌兵攻城在即,尔竟惜万金之家资,不肯稍出,难道要等城破后,送给袁术不成?”

曹宏明白他这话的分量,赶忙道:

“君侯,老夫岂敢?

既然如此,我出八百好了。”

吕布厉声道:

“一千!

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