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帮、帮我告诉她、那个陵墓里、有她父母的线索,如果她想知道就、就去看一眼,如果不想也没有关系,一切都由她自、己决定……”
李玄将顾剑的话转达给白之后,白之沉默地趴在桌上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是怎么想的?”李玄把地图收了起来,抬眼朝她看过去。
“师父送我下山应该就是为了让我做一个选择吧,我不记得我的爹娘长什么样子,小时候总缠着师父问,问烦了师父就说我是师兄捡来的,问师兄他就急得脸通红说不上话,”白之托着脸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嘴边不自觉挂着笑,看得一边的李玄也在脑子里想象着这些画面,觉得那应该是非常美好的。
“后来发现问不出来就没有在缠着师父师兄了,但是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虽然是噩梦,“如今告诉我有机会我想我是希望认识一下,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白之遵从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道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对于她的选择,李玄不是特别意外。
白之拿出顾前辈给她的布袋子,深吸一口气,把它打开。
“这是、什么?这真的是陵墓钥匙?”白之取出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摆弄,这玩意儿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看看。”李玄敛眸凛声向白之说道。
白之坐回床边把东西递给他。
“这是一个鲁班锁,不过使用紫檀木制作,紫檀木重量比寻常木头更重一些,”李玄摸着凹凸不平的表面,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那个小小的金沙白浪波纹,“看,在这里。”他给白之指了指位置。
白之凑上前去果然也看到了那个纹路,“诶,真的!和地图上的一模一样。”
“前朝格外崇尚图腾信仰,因此特地命令工匠在打造陵墓钥匙时将每一个钥匙角落都刻上了代表大周皇室的金沙白浪纹。”李玄慢条斯理地向白之解释。
白之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想到,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年纪,懂得倒是不少!”
少年眼神闪烁一下,移开了视线,这才缓慢回话,语气很欠:“就说少看野史多看点正经的书,涨知识,多看点,小白姑娘说不定也能跟我一样聪明。”
白之白了他一眼,瘪了瘪嘴,学着他的语气“和~我~一~样~聪~明~”
仿若没有料到,白之会用着自己的方法反将他一军,李玄猛地转头眉尾一扬:“嘿!长本事了,会阴阳怪气了!”
看着李轩气恼的神情,白之吐了下舌头,摇了摇脑袋道:“近墨者黑。”
两人说着说着话扯出去太远,闹了一会儿,李玄才把话题引回正轨。
“一般情况下,这种鲁班锁都可以打开。”刚一边说笑,李玄一边解锁,突然“咔”的一声,鲁班锁被打开了。
李玄取出里面一个手指粗细的黑色钥匙,在尾部依旧刻着金沙白浪:“这就是钥匙,之一。”。
白之拿到手上就感受到了不正常的重量,转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这是…玄铁?”
“没错,”李玄点头“玄铁极其稀有且特殊,寻常刀剑之中,只要加入半两数钱的玄铁,凡铁立成利器,开锋后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说到这里,李玄语气稍稍停顿了下才继续开口,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补充“就跟你的那把龙雀一个材质。”
白之:!!!手上一时没控制住力气差点捏坏刚拿到手的钥匙。
白之闻言猛地抬头看正倚靠在床上的李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玄故作深沉:“嗯,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确定了。
意识到她又被李玄算计了,白之心中顿时后悔莫及,但表面上还试图维持处变不惊,咬紧后槽牙,违心地夸道:“真是见过大世面的,猜的真准!什么都认识呢,呵呵呵。”只是别把这脑子用到她身上就更好了!
李玄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龙雀这把刀没有刀鞘,这世间也几乎找不到配做龙雀刀鞘的,虽然你平时足够小心了一直用天蚕丝绡裹住,但是,总会取下来的,只是恰好我的眼神比寻常人稍微好一点,恰好看到了刀上的龙雀纹。”
看着小姑娘道心破碎的样子,李玄不想再给她一次打击,打消了告诉她,通过这把刀他已经猜到她的师门和师父是谁了。
“好好好,小伙子真聪明。”白之勉强勾了下唇,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真棒!
晚上,白之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圈都没睡着,思来想去都不能怪自己,李玄这小子实在是聪明的不像话。
黑漆漆的屋子里,白之腾的一下坐起身,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在北境就想着要跟她师父讲一下来着,现在刚好有时间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最近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决定跟他老人家说一声好了。
“呲啦——”白之点上蜡烛,端端正正坐在桌前,铺好宣纸,稍微思索一下就开始下笔了。
从北境关外流浪那一个月跟丐帮兄弟称兄道弟学要饭的技巧,再到没有路引进不去幽州城,顺便谴责了一下她师父什么都没准备,要钱没钱,要路引没路引,最后沦落到给人当打手。
然后就是君子剑顾前辈…顺便回忆了一番幼时,还问了一嘴李玄刻在墓碑上的那位林渝舒前辈是不是他的夫人,还有后面寻金楼的一掷千金、半夜奢靡……最后当然还是她的想法和决定。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师父似乎真的早有预料,不知是不是顾剑前辈跟他说过还是……
最后的最后她默默控诉师父,她一个使刀的,不能被人认出龙雀这个要求,太难了!就算认出来了那也跟她没关系,都怪认出来的那人太聪明!
写完确认了一遍没有遗漏的事情后,白之搁笔,才发现下山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不少的事,不过最刺激的还是遇到李玄之后,不由得感叹,李玄的护卫真难当!
白之打开窗子手捂在嘴边吹了声口哨,没过多久,就听到扑棱棱的扇翅膀声,一只鸽子落到白之抬起的手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白之把它放在一边桌子上,放上刚在后厨顺来的一把谷粒,小东西立刻俯首吃了起来。
白之将写完的信仔仔细细叠起来放进鸽子脚边的小竹筒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没过一会儿吃饱之后,鸽子扇了下翅膀,就飞入黑夜里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