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涯 无涯

看着张扬一副睡眼惺忪半死不活的样子，佑腾不知从哪冒起一股无名火。

“我刚刚正好说道学生成绩这一块。”佑腾出奇的冒了句，下面两百来名学生瞬间噤声，不明觉厉。

本都快要睡着的张扬突然觉得周围安静了许多，疑惑的睁开眼，便对上了佑腾似笑非笑的目光。

之间佑腾看着自己，随即伸手朝张扬这个方向摆来，“来，这名同学，你对大学的学习有什么看法呢？”

台下的同学瞬间瞪大了眼睛，场面一度有些紧张。

“嗯？”张扬还有些疑惑，旁边的张唯杰和赵豪智就把手伸到张扬台下拍了拍，嘴里不动声色轻声提示好像在叫他。

佑腾本也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指点有些懊恼，又见对方迟钝的样子，神色渐怒。

打了三年多交道的张扬怎会不知佑腾此刻的表情正是发怒的前兆，别看佑腾也才刚来应聘不到数月，这城府……可深着。

张扬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内心泛起一丝冷笑，刚想着怎么快点引起你的注意，这么快就给我送枕头了……

他和佑腾斗了三年……二人亦师亦兄、亦敌亦友……

“对于学习呐，我的确有些许拙见。”淡然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出，张扬同班的同学似乎对张扬的表现并没有非常诧异，而其他专业的同学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和疑惑不解。

教室一时有些哗然，佑腾摊了摊手让大家安静，并示意张扬继续。

张扬笑了笑，一股傲气油然而生，问整个大教室全场的加权第一怎么看待成绩，这还真是……喜闻乐见呐。

“吾知也，有涯。而学也，无涯。”张扬平静的开口，对于这个问题，上一世的他思考过了无数次。

这句话明显比佑腾的示意更为有效，整个教室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不愿放过这个少年的言论。

“我们都知道，大学的学习比以往不同，比起去积累谁是谁非，我们更需要磨练的是判断是非的能力……”张扬继续幽幽说道。

“因为知识，是学不完的，但在知识积累的过程中却可以教会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能力。与其定量计算，更看重定性分析。”张扬继续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与其说如何看待学习，倒不如说学习如何学习。集大成者，并非悟大成之道，然必会应变之法。”

“就好比我们大一必学的高等数学一样。”张扬顿了顿继续开口，“很多同学自诩高数重要，刷题无数，到最后却连什么是微元都没弄懂……”

张扬作摊手摇头状，“那可就本末倒置咯……”

简单几句话，让上百平的大教室的同学呆滞了良久。

“啪……”不知是谁带头鼓了个掌，旋即教室掌上雷动，似是传染般带动了集体。

张扬则还是站在座位前，一副轻松的站姿，心里则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若无工科天赋，便是苦学也无用。”便笑着扫视了四周，有点头望了望佑腾，自顾自坐下。

毫无疑问，佑腾也被这个给他留下些许印象的小伙子给震撼到了，无论是这份临场的心态还是应变能力、亦或是对待学习的见解……可见一斑。

虽然张扬和佑腾在这一世的会面出的火花比前世更早，但后续则还是如前世的轨迹。

先是填了份新生信息表格，将什么个人信息高中荣誉家庭关系悉数写上。

随后则是三个专业内定的几个班委上台举行了第一次团活。

什么？你说张扬怎么知道的？

前世的张扬几天后参与了代团评选，那时的他则是前世第一次和佑腾的正式会面……

而他后来则是三天完成了全班的关系转接，以及一晚九份报告……

而报告的内容，赫然是这时的几个班的团会……

不觉又一天过去了，院里的新生典礼比学校早了几天，至于流程依旧是几位学院老师致辞。

虽然这些新生对轮流上台的老师还很陌生，但接下来的两年就会明白他们与自己对于的专业紧密相关……

而对于张扬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佑腾的那句话：

上了大学，作为成年人，你们首先要学会的事情，就是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然后又是从教务要求、个人安全等各个方面做了补充。

与前世不同的是，佑腾讲这些都说完后并没有按原有的剧情那般下台，还是又将前天张扬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扬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还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又是几天，校会的招聘推文如期发出，张扬还是选择了和前世一样的宣传部门，交了同样的报表。

至于前世为什么选择宣传部……因为宣传部的面试题目比较简单……问的是可以有哪些校园活动。

前世大二时的自己看到了新一届的面试题目，又在图书馆望着许多来打印面试表的大一新生，时常感慨而自得。

不过……无论回答得如何，只要态度不差，总是可以进到面试。

虽然这时学校内还有小营业厅办理打印业务，虽然价格比图书馆还贵……但谁让前世张扬一上一共也没去过几次图书馆。

而且，他那时也不会用图书馆的联网打印机……

“说起来，是不是该去图书馆看看了呢……”张扬将安静存在电脑里的表格提交到目的邮箱后，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倩影，嘴角勾勒起意思莫名的笑意……

前世与她见面是一下后期，那时的自己刚开始自我救赎，一道青春靓丽却又时尚知性的学姐，彻底成为了图书馆留住他的牵挂……

图书馆进门即二楼，张扬本是坐在电脑机位处，直到两天后一位工作人员告诉他这里是给用电脑的人坐的，他便随便找了个围绕建筑圆周的环桌处坐下。

直到一个女生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初见的她没有戴眼镜，还不算长的秀发随意地用发卡夹住，与淡然的气质相得益彰。

精致而淡漠的面容上略施粉黛，肩上一个不算奢华的包包将她的身高修饰得更为高挑。

那时的夏日还算刺眼，阳光透过顶上的玻璃自然的打在她的身上，为这道知性的身影增添了几份神圣和平静……

也许是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块最右侧墙角的位置，反倒是张扬的出现方才打破……

他忘不了自己每每想要放弃时就偷偷看一眼右侧那道专注的侧脸……那个一到中午便离开半刻，回来就会安静午睡小会儿，给了他能够“肆意”打量对方的空间……

张扬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在备战计二，线上的教学也为期末增添了许多课程报告和复习压力。

正当一次中午快要坚持不住时，卡通的抱枕上，张扬从熟睡的女孩袖口瞥见一抹春光……

正处初夏，女孩穿得清凉，凉鞋下涂着指甲油的指盖微微翘起，马尾的发梢顺着窄肩轻轻搭下……

张扬不觉痴了，等到反应过来后，便将重心微微向右，右肩和上肢几乎压在了桌面上。

女孩离张扬不算太远，中间只隔了一个座位，而张扬之所以摆出这个滑稽的动作，完全是不希望这份美好流露给其他经过的路人……

金色的眼光透射过玻璃披散在她的发上，此时她的黑发明显比初见时更长了，在夏天的点缀下显得金煌而唯美……

就当张扬还沉浸在这份唯美时，身侧的女孩突然转醒，望着张扬这幅不伦不类的坐姿面露不解。

张扬察觉到了右后侧的一样，调整的略带僵硬，行云流水的动作却掩饰不住心头的尴尬。

“道心意乱，此战焉能凯旋……”张扬呆滞的呢喃，接下来的半天朦朦胧胧。

说来也巧，张扬那日晚上回去的稍早，碰巧出馆时外边下了细雨，虽是点点飘絮，却显得那一夏夜有些凄寒。

他还是习惯出馆后仰望夜晚的星空，微撩衬衫袖口，双手插兜，左肩背包，一副深沉而伤痛的模样，以图书馆到寝室的归途勾勒出隐约青春的轮廓……

不同的是，张扬叹了口气……

“道心已溃，何不……了却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