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幸遇 勿怀

张扬本都背上了包出了馆，在回寝的路上已走了半程，却终究叹了口气，想着回去了却这桩心事。

殊不知非但没了，反倒……

“同学，你带伞了吗？”这是张扬那几天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她的脸，光滑而白皙，五官精致却不带有侵略。

对方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夹杂些许疑惑，不知是没戴眼镜的缘故，这一距离也为她成熟冷清的气质平添几许呆萌。

她的冷清和韩秋儿是不一样的，韩秋儿身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青春张扬似的冷漠，她则是成熟中带着通透的默然。

“嗯？”不等张扬专注，她的疑惑随之传出，“你？”

“哦，外面下去了，我看同学你有没有带伞。”张扬解释道。

她似乎注意到了张扬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半身，便开口询问：“我有伞，你是没带吗？”

樱唇轻启，吐露的是略有质感的成熟女声，轻而温和。

张扬笑了笑：“你带伞了就好。”便准备离开。

一声“谢谢”从身后传出，张扬下意识回头，发觉对方原本平静的脸庞流露出一丝笑意。

“没事。”张扬薄唇翕合，也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心结已了，此去，可以一战。”张扬自以为留下了一个帅气的背影……

后来五月底的计二最后还是没过，原本张扬以为是运气不好，只差一线，便将这份情感转化为动力。

但随着深入的学习，才发觉自己当初还差得远……这都是后话。

后来的六一节，张扬一如往常坐在图书馆，而所在的校会部门群则在午后发了个发礼物的通知。

看着一串发卡的照片，配上柳虹部长那句“大家选哪个？”的问题，张扬只觉无奈。

张扬和柳虹学姐私交不错，工作中和事业上张扬也受过柳虹指点，算是蒙了不少关照。

正经起来算是严肃，奈何对方玩心一起就过于外向活跃，实在令张扬汗颜。

但对方打字未落，一句话紧跟而上：

“虽然男同学可能用不到，但可以送给自己的小（女）朋友。”

张扬信念一动，脑海里下意识浮现了一道明快的身影，身影很快清晰，正是身边的这个她……

一阵火石电光间，张扬立刻拌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手机也特地留在桌上，让对方觉得自己非常信任对方，就飞一般赶过去拿。

距离不远，就在宿舍楼下货架，于是很快也就回来了。

随着里她越来越近，张扬的脚步也不自觉放慢。

直到来到了自己的位子旁，张扬摆弄了下手里的HelloKitty发卡，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就将它放在两人中间，任它兀自安置。

张扬其实早已在脑海里无数次预演过开口的措辞和画面，最后却只化为沉默。

“如果她愿意的话……应该会……收下的吧……”这是张扬给自己心里唯一的解释。

那天晚上张扬特地走的较早，临行前特地看了一如初处的发卡，又不动声色的瞟眼对方……

第二天张扬去的极早，趁着对方还没来，甚至馆内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开灯。

圆周似的空间略显漆黑，借着印刻发卡上的晨光，似乎在原位上留下了一块阴影……

“果然，是不可能吗……”后来的张扬强忍住再瞥向对方的念想，默默投入到自己的战场……

那段时间的张扬起的格外早，每天不到七点就去了食堂，七点半不到一点就排在了图书馆的门口……

看着零零散散却眼神坚定地人群，张扬不由得内心感慨：“原来，我也与他们比肩……”

只不过，他更喜欢看着对方同一起先后的场景。

0号食堂与图书馆中间只隔着一片广场，偶尔出来还能看见她背着包的身影。

……

她的肠胃似乎并不好，早早来到座位上后便会冲包热茶，时常还会吃点药片……

饭后的她，会站在桌前，一手环束在身前，一手捧书默默诵读……

尽管如此，张扬还是受到了对方的潜移默化，让自己的生活也变得精致……

“同学，你今天没吃晚饭？”一天晚上，张扬看着收拾书本的身影，自己则故意快速收拾完，轻松笑问，殊不知内心已打过无数次腹稿。

“嗯，对呀。”她只是微微一愣，并不反感，随后也是一笑：“你怎么知道？”

“哦，因为我也没吃饭。”张扬笑意更甚，十分洒脱。

一霎时，女孩的表情略有错愕，眼底的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她应该不是刻意的，而张扬却是故意的……

谁让……她不好好吃饭，自己还想陪她……

“那我先走了哦”眼见女孩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张扬再度开口。

“嗯，拜。”女孩回应。

其实张扬知道，“相处了”几周的时间，对方不太可能没体会到自己“不经意”间的关注。

或许偶有觉察，女孩也只是微微一怔，从未反感。

久而久之，张扬的目光也渐渐大胆，有时候直接把脑袋转到女孩的方向，久久凝视，装作一副或思考或发愣的样子……

当网课视频里宋老师提到爱情相关的话题时，他更会不自觉将目光瞥向身侧，那个他心底潜意识的身影……

一下两人最后一次交流是张扬故意制造的，当然，这或许不只是一下的最后一次。

已是那学期的最后一周，传老师通知电路有节实验，恰在上午。

张扬已来到图书馆并在桌上放置好资料，她则刚从资料区出来，手里提着文件框。

张扬迎面上去，请她帮忙看下自己的位子，自己上完课就回来。

对方淡淡点点头，张扬则心里一凉，道谢离去。

其实这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图书馆人本就不多，更遑论风气极好，摆放好的桌位不会被人占据。

在此后她偶尔也会出去，书本上留下学生证或身份卡摆在桌上，可能是刚考完试。

张扬多次想着打开，哪怕只是直到对方的名字……看看她的照片……

但张扬有着自己的骄傲，做出如此行径，便难以心安理得……就这样几次三番强压下了这份好奇。

张扬和她再见面就是暑假后，张扬学着概率，会暗想俩人是否也算缘分……

上学期的天不觉渐渐转凉，晚课实验后的张扬常常也会来到图书馆，或许是来温习书本……亦或许是想看看那道不知是否算得上想念的身影……

再之后的张扬似乎觉得自己这般心思，无异于相互打扰，也不利于学习，就开始去了三楼。

他发现三楼楼梯口的位置比较闲置，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张扬在那里坐了半年。

也因为那个位置过于显眼，导致张扬后来一时之间小有名气。

二人最后一次交汇就是二上的期末，因为新肺疫的开放，学校一时间催促所有非必要学生离校。

那时临行的前天晚，男孩收到了英六前的免疫检测消息，尽管这一突然的通知让学生颇有微词，但张扬并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加入校门口的长队中。

许是去得早的缘故，一来一去并没有花去太长时间。

“第二天就是英六，然后……我就该走了吧”张扬回到三楼，喃喃说道，“而她，也会面对考研……”

思绪至此，他下了楼想跟她道个别，却发现座位上空空如也，唯有桌上的书本告诉他对方存在的痕迹。

他有上了楼，撕了张白纸，一连写了几句话，又觉不妥……撕了，再写，还是不对……

一连往复即便，终是成型。

纸张对折，封页那面写着“仅此为贺，万勿介怀”，翻开后的内容则是“幸得一年相伴，惟愿卿身体安康，考研顺利”三行草书。

张扬理了理包，单件背上下楼，看了看空着的座位，又扫了眼潦草而不失神形的字迹，放在她的桌前……

再后来，她好像在图书馆做过一小阵子兼职，似乎工作时也如学习一样戴着眼睛。

两人在三楼见过一面……或几面……

二人相向而行，张扬表面平静，眼神悄然，始终没有离开对方的脸庞。

她的眼睛里则透过镜片闪过一瞬亮光，不知有没有点点头。

最后，擦肩而过……

再后来的，张扬记不清了。

只记得——

那一年，他大一、她大三。

他大二、她，大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