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妇人正是刚改嫁不久的陆翠儿,她的娘家便是陆家峪,是回娘家省亲正巧赶上孙山大婚。
她看到别人都准备了花草乱抛,自己身边却没有花草,一时玩心大起,顺手脱下绣花鞋抛出,却恰巧砸到孙山的头上,还被他顺手抓住了。
孙山微笑着没有生气,闹喜闹喜,在新婚喜庆的日子里,免不了有人开玩笑戏弄自己,又有什么可羞恼的。
他利索的跳下马背,慢步走了过去,把绣花棉鞋递给一脸笑意的陆翠儿,还微笑着打趣对方。
“姐姐还是站后一点,更要站稳一点,莫要惹怒了腹中的小官人,顺势再揣你几脚,你可要受苦了。说来真是有缘啊,姐姐顺手抛出绣花鞋,正巧砸在我的头上。”
陆翠儿咯咯娇笑着回应:“孙举人真得不责怪奴家行事无礼,违背礼仪乱抛闹喜吗?说实话奴家真没有恶意,却不料误打误撞,绣花鞋正巧砸到了孙举人的头上,莫怪,莫怪。”
孙山呵呵一乐,顺口戏说道:“这位姐姐,不如等小官人长大后,让他拜我为师吧?也好纪念今天您抛鞋闹喜的盛事,姐姐意下如何?”
他本来就是和陆翠儿开玩笑,再说生儿生女的机率各占一半。
自己若真的想收其子做徒弟,人家也未必当真,不过是图搏人一笑,谁会当真呀?
陆翠儿听后却是激动的红了双眼,她年岁已不小了,苦守十几年寡,如今又一朝心动改嫁他人,经常听到别人暗中嘲讽自己。
若以后她的儿子能拜孙山为师,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堂堂正正的行走人世间,再也没有人敢出言讥讽她们娘俩。
于是她勇敢的抬起头,因过于激动,而泛起湿润欲滴泪水的双眼瞪视着孙山,充满真诚的询问对方。
“孙举人此话当真否?若奴家有幸得子,您真得愿意收下他为徒吗?孙举人是不是故意与奴家开玩笑?奴家真得极愿意让儿子拜您为师!”
孙山虽然有些奇怪她为何如此激动,却没有予以追问原因,依然微笑着认真做出回应。
“这位姐姐,我即已在众人面前说过此话,自然要信守承诺,又岂能食言而肥?待姐姐的孩子通晓世事后,我会收他为开门首徒,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只要姐姐和尊夫舍得让孩子吃苦,山义不容辞。”
他本意是开玩笑,可看到陆翠儿如此郑重询问此事,甚至激动的泫然欲泣,便理所当然的答应下来。
在孙山看来,为人师表是极为光荣的事情,既然陆翠儿愿意让她的孩子拜自己为师,哪里有不愿意教授的道理?
陆翠儿穿出绣花鞋后,又整了整衣衫,郑重的向孙山行礼致谢:“多谢孙举人看得起奴家,不嫌弃奴家再次出嫁为妇,应允收吾儿为徒。如此便拜托孙举人教导小儿了,奴家谢谢您赐予的恩典。”
孙山大笑着回礼:“哈哈哈,姐姐太客气了,说不定将来令公子有了大出息,是我沾染了尊母子的光呢?姐姐不必多礼,山告辞了。”
看到孙山骑马远去后,围观的众人纷纷上前向陆翠儿道喜祝贺,言语间殷勤多谄媚,哪里还有人敢再暗中诋毁她。
数十年后,孙山师徒二人早已名扬大明天下,便有写话本之人将这件趣事予以改编为书籍,并且感慨地留下一首七言打油诗。
“孙山成婚大喜日,陆氏女随众闹喜。人抛花草奴抛鞋,别出一格笑莞尔。举人不恼反自悟,笑言要收有缘徒。
文曲星身必娘胎,未曾出世惹师爱。机缘巧合天注定,赐予良缘师徒情。师佑黎民众口颂,徒居朝堂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