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在巴黎的比赛是温甜舞蹈生涯里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比赛，大概是因为足够倒霉但是又足够幸运。
因为她抽到了第一个出场。
连pr和音响师都为这个年纪很小的新人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场比赛欧洲直播，来的全是大佬。
“Take it easy.”
化妆师帮她补了补细微处的妆容，轻声安慰她。
“I'm OK.”
少女理了理绸面白裙，并没有什么慌张的，第一个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这是直播，第一场说不定收看率会高一点，被大家记住，也很不错。
她对自己的定位和需求一直很清晰。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主持人@完流程，她刚准备跳舞，直播突然出了延迟和黑屏事故，所有观众刚刚看到来着东方的白裙少女登台，整了屏幕就变成了黑的了。
摄像师连忙示意呼叫后台，然而这时该来救场的主持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音响师们面面相觑，台下观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准备等着她起舞。
如果没有这场直播，观众就不会投票，远程评委也没办法给她打分，选手全是大咖，更不会为了她这种新人推后行程，她跳了等于浪费机票钱。
然而少女只犹豫了几秒，下一刻，一个优雅漂亮的半月式荡漾起柔软的裙摆，她跳起舞来，身姿轻盈，普通的白裙此时此刻在因为被她衬托的像是月光一样。
音乐随即响起，西方古典的交响乐和东方之美交融起来，整个舞台神秘又圣洁。
刚刚还些杂音的观众席，此时此刻静悄悄一片。
这首舞她足够熟练，此时此刻，如此盛大的舞台上，孤独成诗，她在祈祷直播能够快点恢复，因为作为新人，她只有四分钟的表演时间。
然而直到她缓缓谢幕，直播也没有恢复，可她跳的很投入，弯腰谢幕时，额头上出了些薄汗。
“Ouah! Elle est belle， elle ressembleà la lune”
“Oui， sa danse est très naturelle， sans traces， comme un poème d’amour affectueux”
“Elle est chinoise? Juste adulte hélas! C’est trop impressionnant”
掌声经久不断，前排有讨论的声音，可惜是法语，温甜没有听懂。
但是听见这样的掌声，大概知道应该不是坏的声音，心里像是石头落地，她准备了整整半年的比赛啊，终于在弯腰谢幕后划上句号。
可转头走下台时，眼眶里忽然就蓄满了眼泪。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为什么总是差一点？为什么她明明那么努力，这个世界还总是在拒绝她？
台下掌声渐渐落下，第三排角落处，男人还在鼓掌，很久才停下时，他看着自己刚刚拍的照片，挑了最清晰地一张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他没有心情再去看，转身出了观众席。
毫无悬念地，她连排名都没有，更别说走花路了。
比赛是下午结束的，晚上时，舆论就开始发酵。
欧兰酒店，温甜泡在浴缸里躺尸。
顾依依气愤到不行，“凭什么啊？道歉就有用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华人好欺负？可恶，只给你道了个歉？有什么用？鬼知道你光是申请都用了多长时间？”
“唉。”
空气里满是玫瑰花香，温甜无聊地捧着玫瑰花瓣，又慢慢撒下来。
眼泪在水珠映衬下并不是很明显。
温甜闷闷的，“还想着万一能拿到名次，或者可以有知名度，就可以赚到大钱了，结果倒贴出去两张机票钱，好后悔啊……”
“别啊，你真的很棒了，”顾依依抱了个软垫凑到她旁边，“别后悔，你的表演我觉得是里面别具一格的，起码得是前五呢。”
“不是，我是后悔当时想着要面子，还买了贵一点的航班，早知道，就买特价机票了。”
温甜说着，又想哭又想笑，捂着脸朝顾依依哀嚎。
“哦哦，小甜你别哭啊，嗐，我给你买回去的机票好不好？”
温甜收回哭声，“真的？”
“嗯！”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温甜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又记了一笔账，“来年转给你。”
“唉，你真的，行吧，别不开心了，我明天带你去逛街！”
“好！”
遇到挫折很正常，毕竟成功只是偶然，失败才是常态，温甜深呼了一口气后，重新打起精神。
六七点的时候，巴黎街头昏暗下来，只是当街灯亮起，这个浪漫之都美成童话世界。
少女裹了羊绒大衣，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塞纳河畔阵阵晚风，鬓边的金色卷发随风扬起，露出她的精致妆容，唇上被她涂了很重红棕色号，搭配略浓的眼线，很像个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女。
夜色微蓝。
她怕自己闲逛远了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但仔细想，她家又不在这里，于是就敞开了走，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不知道许嘉怀有没有来过这里，听说他前年有欧洲名校的公开课，那应该来过这里的。
“唉……”
她是不是太差劲了，所以才被一直拒绝？
眼泪又想流出来，温甜连忙仰头眨眼睛，如果妆花了，肯定会像个大熊猫，太丑了。
背后突然有车灯亮起，她下意识忘旁边躲，然而那车朝她鸣笛了两次。
温甜呆滞片刻，以为自己违反了交通规则，车主把车开到旁边停下，温甜乖乖等着，司机下车开门，男人皱着眉头担心地朝她走过来。
看到她人时，许嘉怀松了口气。
复古的车型很搭浪漫的巴洛克建筑，男人还没换下西装，流畅的剪裁更衬他修长线条，车光为他镀上淡淡金芒，他朝她走过来，清俊的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温甜震惊的瞳孔放大，然后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不认识不认识，她不是温甜不是温甜！
“今天早上不是还给我发消息说在上课吗？怎么，在巴黎上课啊？”
温甜尴尬地转头，“咳咳咳，哈哈，我，我就，我就是看找小顾玩，不过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我也来这里玩。”
“哦哦，那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来这里玩啊？”
“前天，你要继续逛一逛还是想去吃晚饭？”
许嘉怀解下围巾，把少女露出的锁骨围起来，“这里冬天阴冷多雨，别穿太少，会发烧。”
温甜不想把妆弄花，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我不冷，好巧啊，这里都遇到了。”
“巴黎就这么大。”
温甜吸了吸鼻子，心里不想被许嘉怀看到她失魂落魄又化了烟熏妆的样子。
她眼神很不自然地躲开许嘉怀。
可许嘉怀扬起唇角，“你今天很漂亮，不过一直都很漂亮。”
“是吗？”
温甜偷笑着，心里的烦恼被一扫而光，“那你……还怪有眼光的。”
“所以，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请您吃顿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