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冼赫斌松开他的后颈,想揪他的领子,但这人千疮百孔的衣裳没领子,只好扯住他胸前的布料。
“奴名唤琳琅,家里人为补贴家用,把奴卖到矿山做苦力,好不容易借机会逃离了魔爪,现下他们又派人出来抓奴回去,大人,您救救奴吧!”
说这话时这人抱着冼赫斌的腿不肯撒手,整得冼赫斌推开也不是,只好把手放到了她乱如杂草的头发上,要不是她说的这些话,刚才根本没看出来这居然是个女孩子。
“就在前面,给我上!“冼赫斌这才发现追人已经追到了郊区外,身后也出现了另一拨人,地上的人噌地站起来,大喊道,“快跑!”
冼赫斌下意识就跟着跑了起来,可没跑几里地,就被前方出现的另一拨人拦住了去路,只得放缓脚步,连连后退。
身后是一群打扮成普通老百姓模样但面容可怖的人,身前是穿着似土匪的凶猛壮汉,这些人迅速围住二人,拔出长刀指向他们。
“跑啊,不是能跑吗,怎么不接着跑了?”其中一个把刀抵上了这“乞丐”的脖子,“乞丐”又跪了下去,冼赫斌见状,也抱着头缓缓蹲下了。
“呵,又是这不吭声的死样子,”那人踹了“乞丐”一脚,“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我早就——”
“等等,这人谁啊?”终于有人对冼赫斌的存在提出了疑问。
冼赫斌假装拍拍土站了起来,虽然身上没土,“吾乃冼赫斌,汝等岂敢造次!”
长刀又转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个小兵也敢跟我龇牙咧嘴的,我管你怎么显赫,通通带走!”
丞相府前比武擂台比先前围的人更多了,只因方才台上略逊一筹的好汉撕下面皮,爆去麻布衣衫,透出袅袅身姿,面如凝脂,眼似点漆,哪还有一点方才的魁梧姿态,此人正是丞相之女莞洛白!众人惊诧不已,青衣男子却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顾不得她因气急微微泛红的脸,绕至擂台一侧,拾回了自己的长剑。
莞洛白不依不饶:“再比一场!来人,取我剑来!”
“莞姑娘,愿赌就要服输——”宫里来的管事上至前来,“你如此拖延作态,莫不是想诓骗圣人,诓骗吾等吗!”
青衣男子回头看向自己,颇有幅小人得志之态,想不通为何先前会觉得此人谦谦君子坦荡之资,不料围观众人却赞同自己的提议:
“加赛一场!”“光比拳脚算什么?剑道才是我大伭国之首倡!”“比剑!加赛!”“加赛!”
众人之变脸程度着实让青衣男子有些意外,终于轮到莞洛白得意的时候,下人取来宝剑,玄铁剑鞘嵌螭纹,拔出剑来,剑身锋利晃眼,印有“赤螭”二字,此剑乃是圣人所赠!宫里来的那位管事再不敢阻挠,任凭本场加赛进行。
台上两人很快打成一片,剑法之快,招式之巧让台下众人人叹为观止,出招连绵不断,一时如风乱舞迷眼,一时似水缓慢柔韧,只见那两剑相交,隐有火光迸发,莞洛白故意连连后退,引得对手主动进攻,待对方的长剑刺向自己时,一个侧身转而出剑挥向其腰身,青衣男子连忙回剑以挡,却不及赤螭剑的迅速,被划破了衣衫。
比武之人都知晓点到即止,莞洛白收剑,道一声承让,等待结果的宣判。
“此番加赛着实精彩——”声音是从后方传来,众人望去,正是莞丞相本人,“但比武有比武的规矩,先前确是这位公子获胜,我相府愿赌服输,择日便将亲事定下,诚邀众宾,共祝良缘!”
尽管再有人唏嘘不已,招亲一事已成定局,宫人满意离去,丞相携青衣男子载笑载言,武台也开始拆解,只剩被自家下人搀着回府的莞洛白似一具无主魂灵般怅然若失。
经过密林小道,上至岩石峭壁,原本崎岖的山路总算变得好走了些,冼赫斌二人皆被反绑双手,由歹徒推搡着,带到了寨内窝点,关进了由木片钉制的牢门之中。
“大人,这是那群贼人的据点,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他们专用的牢狱,用来制药的场所。”那名唤琳琅的“乞丐”低声介绍,冼赫斌环顾四周,发觉已听不到系统传音了,面前石方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罐,不明固体液体混杂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牢房,呛人又刺鼻,再看琳琅,面无表情,似是已经习惯了这些。
“你,到底为何喊我大人?”冼赫斌满脸疑惑。
“豹皮云纹的图案,在我大伭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可着,还有大人方才一直随身携带的被贼人收去的短刀,是十四卫军特有的黑贝卑手刀,奴斗胆猜测,您便是十四卫上将军冼赫斌冼大人。”琳琅自顾说道,一边又凑近了些,担心让外面看守的人听了去,见冼赫斌一副被说中了的神情,再度开口:“只是奴不明白,大人只身入敌,可是想从贼人内部探听些什么?”
冼赫斌点头,“方才你说这是匪寇制药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相信大人先前早已调查过,这伙贼人于城中做的那些腌臜事——”
什么事?冼赫斌暗自想:压根没调查好吧,不过这些人大可能就是泽锦所说的那些城中暗匪。面上故做出一副听她下文的表情,似是对她的认可。
琳琅果不其然就继续往下说:“拐带人口,绑票劫财,再就是贩卖禁药,而禁药中就有嗜血散,固体丸,醉梦香等等。”
“什么是固体丸?”
琳琅仿佛对他这一问感到疑惑,却还是回答道:“前些年武学盛行,追寻锻体固身的人数不胜数,可总有人想走捷径,通过炼什么丹药来达到固体的效果,这固体丸便出现了,殊不知此药虽可实现强身之用,却是以损耗人的寿元为代价,官家曾明令禁止此类药物的制造和贩卖。原以为大人乃朝中重臣,不会不知。”
原书对这些剧情基本是一笔带过,冼赫斌压根就不清楚,忙解释道:“我不过在十四卫军中任职半月,刚接到剿匪的任务,此前对王都事务并不了解,倒是你,一个落难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还没等琳琅回答,牢狱外渐渐有声音传来,越来越近,门被打开了。